第15章 无形深渊
颜清很快找到了地方，这里很幸运的没有被当初的空间裂缝波及太多。
一整条的商业街，超市是很普遍的地下超市，若是被波及，其上的建筑倒塌可就难以寻找了。
原始森林与现代建筑交织不知为何总会给人破败感而不是生机感，颜清走进建筑，顺着停转的电动扶梯下到地下一层，
炽白的光束的驱散了持续已久的黑暗，四处照了照没听到什么动静，颜清从拐角后探出了头。
电能奠定了人类的现代文明，其消失如同抽走了城市的血脉，若说高楼是人类创造的世界，电能便是创世纪带来的光。
庞大的恐狼进不到这里，但也说不准会有小型的异兽，
颜清打着手电穿梭在一排排货架之中，感知尽可能的散开，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一排排商品整齐排列，仿佛只等着第二天早上开门迎接前来选购的客人们。
转了一圈没看到一个人影，不对劲，灾变开始时正是中午，这里人流量肯定不小，即使街上的人来不及到这里来，购物的人也不应该少。
而现在这里连血迹都鲜少，没有发现任何活物，生鲜区的食材全部消失丝毫不剩，其余方便保存携带的包装食品却一点没被动过，连被人挑选走商品产生的空缺都没有，没有看到购物车，应该全在超市门口整齐排列。
颜清只觉浑身鸡皮疙瘩暴起，头皮上仿佛有无数虫豸爬动，刺痒难耐，抓了抓头发，随手打开货架上的一瓶水咕嘟咕嘟喝掉一半。
急促的吞咽让凉意直沁五脏六腑，也让急躁发热的大脑恢复清醒，有些模糊的感知再次变得清晰，周围的物质信息被“匠魂”收集，在脑中处理合成出三维图像。
如同上帝般的“全视”总是能给予颜清极大的安全感。
所以……身后……感知范围边界的那玩意之前就在吗？
“……”
颜清的精神状态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注意到异常一锤就砸了过去，一击却连声响都没有发出。
就像砸到了水中，不，砸到水面也有表面张力带来的阻力反馈。
“这是什么东西？”
颜清什么都看不到，钉头锤砸到了空气，手中的反馈先是如同在水中，随后阻力逐渐变大，只是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任凭颜清的精神力如流水般倾泻，钉头锤都岿然不动。
这种感觉不对，除了精神力即将耗尽的无力感，颜清是依靠被操控物的运动效果与阻力反馈来对应精神力消耗的。
或者反过来讲，“掌控”依靠着一套建立在“匠魂”感官与精神力消耗多寡上的的感知系统。
而现在精神力明显投入很多，却没有足量的运动反馈，甚至阻力也很诡异，明明感觉上不大钉头锤却偏偏一动不动。
这小小的超市有太多诡异了！
颜清放弃钉头锤抽身后退，行动却又一次失败，后背也直接接触到了那诡异的东西，冰冷的凉意直透背心。
到底是什么！
短短几秒的经历，颜清就快要疯了，恐惧逐渐自心底蔓延。
成群的青兽与巨大的恐狼都没能让颜清恐惧至此，作为一个现代人，现代武器的恐怖杀力早已深入人心，单纯的力量速度防御之类面板的堆叠在没有到达某个上限时很难让人产生刻骨铭心的惧怕。
恐惧来自火力不足，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对前两种异兽的恐惧多半来自其对自身生命的威胁，而现在恐惧来源于未知，就像身处黑夜，人类赖以生存的感知方式——视觉被剥夺了一般。
更何况，现在是睁着眼都无法看清，其存在只在“匠魂”感官中留下了一晃而过的虚幻。
刺骨的凉意蔓延全身，触感上的凉意并不强烈，更多是内心恐惧带来的错觉。
全身上下无法动弹，困在那诡异的阻力之中，颜清的一切手段都没了效果，这是他完全不理解的东西，掌握了“匠魂”让他有些托大了。
自大到以为只要克制了恐惧，此次出行不过是肯做便能成的事情，
忘记了曾听到过的来自森林深处的爆炸声，现代武器早已动用，救援不依旧迟迟没有等到吗。
悔恨与自责灌满了颜清，他现在好像就是一个容器，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
还在等他回去的肖晰晰，还有不知情况的父母，一定很担心。
现在已经入夜，肖晰晰肯定已经急疯了。
颜清没有一点办法，钉头锤和骨质小折都在身前浮空，任凭精神力如何灌入都不能使其移动毫。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思维仿佛也要停滞不动，
四周寂静无声，不知是真的没有动静还是听觉被剥夺，
冰凉的触感也渐渐消退，只有更盛的恐惧作用着产生透心的极寒，
颜清确认手中的电筒是满电的，为什么连眼前的东西都逐渐变黑了呢。
要死了？
想到这里，恐惧渐渐消散了，颜清好像一下子不惧怕死亡了，容器里的东西一下子只剩下对肖晰晰和父母的愧疚。
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他们会原谅我的吧。
思维变得与往日不同，颜清感受到时间流逝在黑暗中，却要费好大的力气去动一个念头。
好累的啊，没有痛楚，好像也没有受伤，危险真的存在吗？
睡一会吧，休息一会吧，困倦催促着颜清放弃抵抗。
这一睡就再也不用醒了对吧？
不过不甘心啊，起码让我看看是什么困住了我。
颜清不再向钉头锤和小折灌输精神力，精神力收缩于心，灌入感知。
“匠魂”的感官被不断增强，周围的环境再一次映入颜清的脑海。
依旧是整齐的货架，身前悬浮没有精神力控制依旧停滞的钉头锤与小折。
还是看不到啊，精神力倾覆般涌出来增强感知，周围的景象越发清晰，甚至超越了肉眼可见。
隐隐约约的透明物质终于得以窥见一角。
还想再看清一点，颜清的意识逐渐堕入深渊，身边的图景却越发清晰，
状态的冲突给了人特殊的感受。
颜清完全看清了，是透明的胶质物包裹了自己与两把武器。
这东西很熟悉，就好像外放的精神力给自己的感觉，只是自己的精神力连气体都算不上。
好吧，再模糊迟钝的思维也该想明白了，这就是浓度极高的精神力，它们不断吸收同化自己的精神力，导致了御物的奇异阻力感，另一方面其强度高到足以影响现实，困住了自己。
难以看清也是因为作为感官外放的精神力也被不断的消耗，
疑惑似乎得解，颜清的意识却越堕越深，仿佛离身体越来越远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