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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午夜惊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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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她外屋院门都是守着丫鬟婆子的,这人能悄无声息的越过王府守卫的巡逻潜入她的房间,武功必定不弱。

    便是现在叫嚷,若激怒了他,他也能在来人之前杀了她。

    见他暂时没有动作,沈乾假装迷糊翻身,手伸到枕头下面握紧一直藏着的匕首。

    这是她留着防身的。

    长平郡主是被偷袭割喉而死,她便一直在身上备着利器,虽然面对高手没有还手之力,但也算是心里安慰,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搏上一搏争取机会。

    白天里头上戴着簪子到还好办,夜晚就只能在枕头下面塞上匕首。

    好在房里烛光都被熄灭了,那人应当看不到她方才已经苏醒,只要他离自己够近,出其不备说不定能一击取命。

    床帘外传来一阵轻笑声,这笑声鬼魅轻渺,在这黑夜之中,像是索命恶鬼一般惊得人一身冷汗。

    沈乾心脏砰砰直跳,喉咙微动,她攥紧匕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从内床晃影上就能感到一只手撩开帘子。

    那人的身子缓缓压在床沿,与她越来越近。

    冰凉的指尖抵在她单薄的里衣,顺着她的脊背缓缓向上,甚至描摹着她里面肚兜系带的形状,轻挑又暧昧。

    最终,竟向前绕去,想要伸入她半敞的衣领里。

    靠,居然还是个色狼!

    沈乾不再等待时机,直接抽出匕首朝那人狠狠扎去。

    然而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的动作直接在半空中生生停祝

    沈乾立刻一脚踹向他的□□,想将他抵出床间,却被识破,一条腿挡住她的进攻,脚尖灵活的勾住她的脚压下。

    沈乾手脚都被禁锢住,便咬牙用脑袋朝他下巴的位置撞去,没想到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额头,竟然直接卸了她的劲道。

    妈的……

    沈乾招招被桎梏,已经一身冷汗,但也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杀她之意,不然早就能要了她的命了。

    难道是采花贼?

    还未等她细想,就又听到一声轻笑,这笑声倒是多了一丝熟悉之感。

    耳边传来一道鬼魅又懒散的声音:“小丫头,你下手倒是狠毒,招招致命。尤其这一脚,是想让人断子绝孙呢。”

    他瞥了眼沈乾松散的衣领,“方才不还装睡呢?倒是不装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乾一顿,惊讶道:“都督?”

    九千岁懒洋洋应了一声,抵着她额头的手指略弯,弹了她一个响头。

    “嘶……”沈乾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九千岁松了攥着她手腕的右手,却并不放开,反而将她的手拽到身前摩挲着,瞧向她握在手中的匕首嗤笑。

    “你倒是从哪里学来这些歹毒的心思。”

    歹毒?这世上有谁歹毒得过他?

    “不过是防身的小把戏罢了。”

    沈乾将匕首丢在床上,委屈道,“倒是都督半夜不睡觉跑我这来做什么?”

    九千岁拢了拢衣袖,斜眼晲她:“咱家想到哪便到哪,你管得着吗?”

    见他肆无忌惮理所当然,沈乾抽了抽嘴角,此人行事向来张狂,她也无可奈何。

    “那都督半夜前来所谓何事?”

    九千岁却不回答,拿起床上的匕首把玩:“你还未回答咱家,为何要在枕头下藏放暗器。”

    堂堂郡主,居然在自己府上都如此警惕,九千岁心底倒也着实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若不是他早已勘查过她的过去,的确是如假包换的真郡主,他都以为长平郡主被人换了皮。

    九千岁的身子侧躺在她的床沿,一手撑着头,一手用刀面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的目光无法回避。

    即使没有烛光,但沈乾也能感觉到他侵透性的目光扫在她的脸上,似乎不会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们此刻离得极近,近到鼻息交缠,空气中仿佛都蔓延着一丝暧昧。

    当然,只是仿佛。

    沈乾感到抵着她下巴的刀逐渐用力,她轻皱起眉头:“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沈乾脑袋里迅速编纂着句子,面上却依旧沾染着一丝愁绪:“释空大师说我将来必有一祸,乃是死劫。”

    “是吗?”

    九千岁显然不信,轻飘飘道,“不是说你气运好吗?”

    “那是之后。”

    沈乾略带忧伤,“释空大师说我只要渡过死劫就会否极泰来,荣运亨通,可这死劫却极其难解。我怕爹娘担心,就没告诉他们。”

    九千岁听到这话嗤笑一声:“你倒是一片孝心。”

    沈乾也不知道他信了没,但只当他信了,试探问道:“都督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知晓释空大师所说为何吗?”

    见他不置可否,沈乾轻声道:“都督若是想知道,长平自然知无不荆长平感念都督大恩,一片忠心苍天可见,不会对都督有丝毫隐瞒。”

    九千岁却没理会她,手中的匕首缓缓滑下,沈乾甚至能感受到冰冷的寒意,但皮肤却没有被划开一丝一毫。

    最终,刀尖抵着她的胸口。

    “你说若是咱家现在杀了你,这死劫是不是就应验了。”

    他的话轻描淡写,沈乾心里却是狠狠一紧。

    这个人阴晴不定,自己一句话说得不合心意或许就会命丧他手,当真是在刀尖上讨生活。

    沈乾眼眸微动,捧着他的手道。

    “天地为证,长平的命是都督几次三番救下的,都督若是想取长平不会有一句怨言。”

    沈乾见他没有动静,接着状似困扰,“可都督不信天地鬼神,若是杀了我,便是应了命理之说,长平也很是难办埃”

    “郡主居然用这个威胁我,你觉得有用吗?”

    沈乾眨眨眼:“自然无用。都督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住,长平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并无其他意思。”

    耳边又是传来一阵轻笑,九千岁似乎很高兴,“鬼心思真是不少。”

    抵在胸口的匕首被移开,沈乾心里微微喘了口气。

    她的目光纯真无邪:“我只是比较早熟。”

    早熟?

    听到这个词九千岁笑容更加开怀。

    下一秒,沈乾就感到胸前一紧,她呼吸一滞,眼眸不可控制的睁大,不可置信的望向九千岁。

    黑暗中月光洒下,隐隐可见他精致的双眼。

    沈乾感到他指尖灵活的揉捏,攥紧拳头强忍住往他脸上砸过去的冲动,话语中都添着一丝咬牙切齿。

    “都督,我还未及笄。”

    “哦?忘了。”

    九千岁虽然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丝没有停下,柔软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养的一只小胖猫。

    沈乾抿着嘴表达自己最后的倔强,她却清楚得很。

    眼前这个人没有三观可言,他虽然行着亲密之事,可眼中没有丝毫的□□和玩弄,也并没有不能人事的太监亵渎女人的快意。

    只是感兴趣,只是想做,便做了,如同对待一只听话的猫狗。

    对于九千岁这种能将各种酷刑玩出花样的变态,这世上只分为有用之人和无用之人。

    男人和女人在他眼中并无区别。

    同他说纲常伦理,怕是想早登极乐。

    他懒散道,“感恩戴德这些话还是留着你自己听吧。告诉咱家,你想要什么。”

    沈乾眼前一亮,将他乱动的手抱住,软糯道:“长平此生所求不过是一世平安。”

    “就这个?”

    九千岁显然有些失望,“你是定北王之女,一朝郡主,谁人又敢动你呢。”

    “朝堂的事情我不懂,可驿站里却是亲眼见到有人诬陷爹爹。帝都明面平和,却暗流涌动,让我如何能安心。”

    沈乾望向九千岁,眼中的光芒锐利。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若说老天爷要我死,我偏偏要谋一条出路,我要让它看着,它不过就是庙里供着的一尊泥塑,便是镶了金身受万人朝拜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一摊烂泥。”

    九千岁听到这话指尖一顿,反手握住她的手把玩,悠悠道。

    “寻求庇护,得拿出等价之物才行。你身上有什么能让咱家动心的?”

    沈乾抬眸望向九千岁,与其被动应承,不如主动出击,她轻问:“都督想要什么?”

    “你一个小丫头,无权无势又体弱多病,也就脑袋聪明些。”他啧了声,“可咱家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下一刻,她就感到指尖轻抵在她的胸口,耳边传来一道低沉撩拨的声音。

    “咱家便要你的心好了。”

    他伸手亲昵抚摸着她毛绒绒的头发,像是在为宠物顺毛:“要听话。”

    沈乾听到这话却声音平静:“唯有此事,恕长平做不到。”

    顿时,一缕发丝被生生扯断,她感到面上似乎有刀刃一般的目光划过。

    “为何。”

    沈乾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却依旧平静。

    “长平愿为都督马首是瞻,一生以都督为尊,但心是我自己的,不是我想给出去便能给出去的。长平也绝不愿当供人驱使的傀儡。”

    九千岁目光微眯,眼中划过一道阴桀:“你不怕我杀了你。”

    “既然我说过不会欺瞒都督分毫,便绝不会食言。”

    沈乾叹了口气,“都督若是觉得长平忤逆,那长平无话可说。但长平绝不会向都督承诺做不到的事情,在长平看来,这便是尽忠。”

    沈乾心中作响,垂下眼帘似乎在等待这命运的决断。

    一个宠物注定是随时被抛弃的命运,她要的是一步步成为九千岁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稳固自己的地位才能高枕无忧。

    宠物是百分百的顺从,但有用之人却要有自己的意识。

    她在赌,赌以九千岁的性子,对一心想要效忠于他却又敢于忤逆他的人所具有的矛盾感到新奇。

    她也在赌,对着和他同样不信鬼神,厌恶天命之人,他又有几分同理心。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之间。

    沈乾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这笑声依旧鬼魅,却带了一丝兴奋,像是黑夜中盛开的曼珠沙华,危险又克制不住的诱惑人心。

    “咱家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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