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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回归帝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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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

    一时之间, 院子里涌出来一群孩子,他们望着沈乾七嘴八舌的问道。

    “姐姐你要走了吗?”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姐姐你回家吗?你家离这里远不远啊,我们能不能去看你呀?”

    沈乾望着他们扬了扬嘴角:“姐姐回家了, 以后有机会会回来看你们的。记得好好吃饭, 练武, 读书, 姐姐会给你们寄信和礼物。好了, 快跟哥哥进去吧,吃完早饭该去晨跑了。”

    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去临城游玩一圈。说罢,她朝苏若兰最后点了点头, 便转身上了马车,不再回头。

    撩起车帘, 就看到九千岁正端坐在矮床上饮茶,他垂着眼眸, 指尖飘起的渺渺茶雾遮住眼中神色, 将他整个人染上一层朦胧,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丝毫听不见窗外的呼喊声。

    沈乾靠着车门边坐下,马车摇摇晃晃的启程。

    孩子们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车后,车厢里便宛若死寂一般。

    这辆马车虽然不比往日华美,内里却应有尽有。

    车厢宽敞, 足够六人平躺。一旁安置了三层抽桌,其上放置着茶壶,熏香,各色糕点,还有略微散乱的奏折。

    地上铺满了褐羊绒长毯, 九千岁只穿着雪白长袜踩在绒毯之上,大袖垂在床上看起来很是随意。

    见沈乾入了马车便静静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九千岁淡淡道:“把鞋脱了,别脏了咱家这新毯子。”

    沈乾心里冷哼,脚上暗地里使劲往毯子上蹭了蹭,才弯腰脱了鞋子放置在一旁鞋抽里,随后再次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九千岁瞧着他那羊绒毯子上一坨污迹,嘴角微抽。

    沈乾便听到耳旁传来一道飘渺的轻呵声:“看来郡主是放心不下那群孩子。无妨,郡主既然挂念着,那皇宫便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沈乾听到这话瞬间抬起双眸:“都督想做什么?”

    九千岁语气散漫:“咱家瞧着这群孩子也是可怜,不若去了身上二两肉,到宫里享享清福。”

    “都督何必同一群孩子为难?”

    “咱家为难什么?是郡主要与他们为难。”

    九千岁将茶盖“啪”的盖在茶杯上望向她,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蓄意谋害当朝郡主,赐个株连九族也不为过。咱家仁慈,放了他们一条生路,郡主莫要不识好歹。”

    世人生死无非是他口中的一句话,甚至无需说辞。

    他拿这个威胁自己。

    沈乾心头微紧,最后,到底垂下眼帘:“多谢都督厚爱。”

    她接着缓缓道,“当初我原想寻都督,路上却被歹徒袭击,几经生死,将我贩卖到临安附近的小镇上,若不是慈济堂救了我,恐怕我现在已经命丧黄泉。我原是想将面上的伤养好再回帝都,没想到竟遇到了都督。”

    九千岁瞥了她一眼:“咱家怎么听着,你这话里尽是惋惜。”

    沈乾勾起嘴角:“怎么会,能再遇见都督是老天爷赐了我八辈子的福份,长平欢喜还来不及呢。”

    九千岁见她话里话外冷嘲热讽,倒是比他还能阴阳怪气。

    想到方才所见她同那白衣男子一夜未归,又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还有那没眼力见的小娃娃,喊她和那白衣男子是哥哥姐姐,到了自己这儿便成了叔叔。心中也升上一股气,冷笑道。

    “咱家看郡主是觉着咱家碍了你的眼,挡了你的道。想来郡主心里是盼着同咱家老死不相往来呢。不过咱家劝你还是少做些春秋大梦,司礼监的大鼓可正缺副美人皮。”

    沈乾听到这话,怪异的瞧了他一眼。

    这死太监突然发什么神经?

    若是往日,她必得好生安抚奉承着表忠心,但如今她也懒得理他。总归忠心在当初火烧龙船时不就表过了吗?那忠心又值几个钱。

    她敷衍的顺从了几句,总归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昨日一夜未睡,今早的包子还未来得及吃上口便离开,沈乾本就又累又饿。如今这身下长毯柔软蓬松,马车又晃悠得让人发困,她眼皮渐渐有些疲惫,没一会儿便自顾自陷入了黑甜梦乡。

    倒是九千岁见她一直爱答不理敷衍塞责的态度,心中愈加生了火,刚想再发功尖酸刻薄刺上几句,就见小丫头歪了身子倒在床上睡得正香甜。

    他本要脱口而出的话一时之间卡在嗓子里,咽也不是吞也不是。

    望着沈乾面上隐隐可现的那道伤疤,最终,一切都化为一声轻叹。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伸手把人捞到怀里。许是太累了,沈乾任由着他摆弄也没醒。

    九千岁低眸望着蜷缩在自己怀里,呼吸匀称,气色红润的姑娘。

    她的马尾略微松散,乌黑的墨发披散在身后,衬得肤若凝脂。白皙的面容上一道淡淡的伤痕无声诉说着曾今的遭遇。

    不知怎么的,九千岁想起那日牧场遇刺,她满身鲜血,也是倒在自己怀里。

    那时的沈乾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几不可闻,像是破碎的蝴蝶,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消逝不见。

    而不似现在这般,柔软,温热。搂着她娇弱的身体,能够清晰感受到她呼吸之间的起伏。

    心头涌上一股微妙的情绪,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掺杂着患得患失的迷茫无措。

    宛若被一只柔荑轻轻捏住心尖,酥麻悸动,又带着一丝怅然若失。

    九千岁轻蹙眉头,望向她面上的那道伤痕,目光顺着她的面容缓缓扫过,娟秀的弯眉,浓密的睫毛,娇俏的鼻尖,最后落到粉润珠圆的唇瓣上。

    他眼眸微动,想起当初沾染着泪珠喂入她口中时的温润触感,还有月色下伴着酒香的柔软一吻。

    指尖滑过脸颊,轻轻摩挲着怀中人娇嫩的粉唇,他的眼中已经暗如深潮。

    最终,他不打算克制自己,而是俯下身子,轻轻含上那一抹如雨后桃花般的粉嫩。

    便是随风飘起的车帘,也掩不住车厢内伴着暖香眷恋暧昧的春色。

    ……

    沈乾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

    身下不似在慈济堂里狭小的床铺,而是柔软蓬松,仿佛又回到了定北王府如意每天给她整理的香喷喷柔软的大床上。

    她睡意朦胧之间翻了个身子蹭蹭枕头,却觉得手感有些不对,捏了捏,怎么感觉手感越来越不对。

    沈乾迷糊间想着,倒有些想是慈济堂硬邦邦的枕头。

    刚想睁开眼睛,就感到身子被一股大力拎起丢在一旁。

    “哎呦!”

    沈乾轻叫一声,原本还有些晕沉的脑袋算是完全清醒了。

    她整个人被丢在地上,脑袋也不小心磕到地上,好在地上铺了羊绒毛毯,没得几分疼痛。

    睁开眼睛就瞧见凶手正拢着衣袖。

    宽长的大袖垂在身前,九千岁双眼瞥向车窗外,淡淡道:“郡主的睡相也算是让咱家大开眼界。想来是民间待久了,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乾捂着脑袋咬牙切齿,她这脑袋因为这货已经受了三次伤,他倒是云淡风轻得很。

    见沈乾目光带着怒意望向自己,九千岁勾了勾嘴角,换了个姿势舒服的歪坐着,端得很是风流。

    “你瞧着咱家做什么?难不成以咱家的姿容相貌,还需要嫉妒你故意毁你的容不成?”

    沈乾听到这话心头更是拱火,咧着嘴气笑道:“那怎么会,以都督的风姿绰约,又有谁能同都督相比。都督便合该每日拿着镜子,时不时瞧上一瞧,最好晕上胭脂粉黛,那更能让都督绝色容颜更添艳彩,莫说天下第一美男,便是再加上天下第一美人也比不得都督半点风采。”

    她本是讥笑讽刺,没想到九千岁听到这话倒很是受用。

    沈乾就见他当真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镜子,对着自个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照了又照满意一笑,翘着兰花指将略微散下的鬓发拢了拢,便又是一丝不苟,精致无暇。

    沈乾:“……”

    她觉得自己就算不被九千岁杀死,也会被他活活气死。

    这个死人妖。

    坐回到位置上,沈乾伸了个懒腰,见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些豆皮包子,几碟小菜和糯米粥,她肚子很应景的叫了起来。

    瞥了眼九千岁,见他正捏着一旁的瓜子嗑,没有要吃粥的打算,她便直接拿起包子填肚子。

    九千岁瞧着她一口一个包子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挖苦道:“哟,看来那白衣小子对你也不怎么样,连顿饱饭都没得吃,养得面黄肌瘦,枯如柴木。”

    沈乾喝了口粥,也不甘示弱回怼:“都督怕是误会了,我这身体羸弱,是因为火海江水里趟了一圈,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如今能活着见到都督已是侥幸,哪里还那么多要求。”

    九千岁见她含讽带刺的,半句话不离当初火烧龙船,想来心中怨恨的很。

    他心里没由来的有点发虚,清了清嗓子端起杯子喝茶:“咱家分明给了你一条生路。”

    沈乾听到这话心中一股郁结之气更甚,直接斜眼瞧着他。

    “是啊,多亏了都督赏赐的泅水之术,长平才没被烧死淹死。只是磕破了头划破了相,差点被人掐死丢尽火海罢了。都督大发慈悲赏长平一条生路,长平自然应当三跪九叩感恩戴德。回去以后必定在香案上供着都督,日日烧香叩拜都督恩赐,时时刻刻不敢忘记都督大恩。”

    说罢竟也不看他的脸色,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重重放下,撩开帘子出了车厢坐在马车车驾上透气。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千岁:你觉得咱家碍你的眼了

    小乾:呵,都督貌美如花,怎会碍眼

    九千岁:你都不哄着咱家了

    小乾:都督稳重老成,聪明绝顶,旁人安慰都督那是自取其辱

    九千岁:你嫌咱家老了

    小乾:你再大几岁就能当我爹了

    九千岁:……你心里有别的狗了

    小乾:你别侮辱狗了

    九千岁:……

    小乾: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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