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王雨彤脸上本来不多的惊讶变成了惊恐，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强颜欢笑道：“我当然是不死者了。”
时曼“哦”了一声，也没有说信还是不信。
王雨彤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骑士：“可以开始比赛了吗？”
“当然可以。”骑士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旁，似乎直接无视了王雨彤和时曼的交锋和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大概是已经撕破脸皮，王雨彤没有再看时曼，自顾自拿下了背后的大剑，对着剑柄整理着什么。
时曼正相反，长剑早就被握在手中，她只是紧握着，然后观察着王雨彤。
和往常不同，王雨彤的上半身要压得更低一点，右手带着些许颤抖，像是承受不住大剑的重量。
时曼的观察重点变成了王雨彤的右手和大剑。手上没有伤痕，大剑看外表也是原来那把，所以这姿势是因为太过戒备了？
“滋——”
王雨彤拖着大剑，慢悠悠围着场地转圈，时曼则忍不住用左手捂住耳朵。
“我记得你一向很珍视陪伴骑士的剑。”时曼看着几乎冒出火花的大剑，不解地说。
王雨彤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抬头，大剑因而不再与地面接触。
时曼若有所思地转头，对骑士道：“按照规定，可以开始了。”
她特地在“规定”两字上加了重音，一面是为了让比赛尽快开始，一面也是为了提醒骑士：不管其是受谁指使，基本的规定也是要遵守的。
骑士握紧佩剑，沉默地看着时曼，时曼则毫不无惧地与其对视。
最终，骑士还是移开了视线，上前一步，伸出左手：“那么，比赛开始。”
骑士伸出左手的瞬间，一道冷风直直向时曼袭来。
藏在白布下的猫耳颤抖了一下，时曼来不及思考，直接伏地，往右滚了两圈。
“砰！”
数块碎石擦着时曼的脸颊飞过，又在不远处重重落下。
时曼直起身，原本站立的地方不出意外已经变成了巨大的深坑。与之前碰到的大剑选手不同，王雨彤造成的破坏要大得多。如果时曼刚刚没有当机立断选择趴地滚远，肯定不能完全避开伤害。
“你的反应不应该这么快。”王雨彤的声音传来。她正费力地将将大剑从地上拔起，因而连声音都带着几分虚弱。
按道理现在正是时曼进攻的好时候，但她却没有动弹，因为她注意到一眨不眨盯着这里的骑士。
不出意外，不管这场比赛的结果如何，她都见不到王雨彤了。而时曼从没有忘记自己来东之国的目的，比起获得胜利，作为“玩家”时曼拿到飘渺的荣誉，她更应该作为“魔王”，找出东之国的目的和弱点。
王雨彤已经拔起大剑，时曼看着她，一边后退一边道：“你的大剑也不应该威力这么大。”
“看来我们两清了，你瞒着我，我也瞒着你，没有谁对不起谁的说法。”王雨彤轻轻揉了两下右手，随即立刻摆出战斗姿态。
“我不赞成你的观点，但尊重你表达观点的权利。”时曼露出了一个虚假的微笑，和她面对东之国npc时的笑容一样。
虽然时曼不是很喜欢和无谓的人打交道，但如果形势所迫，她依旧会做得很好。毕竟对一个贫穷的孤儿来说，即使本性冷漠，外在也要表现得热情善良。
但王雨彤似乎并不喜欢时曼的善解人意与宽容，她原本还算正常的表情瞬间狰狞，红着眼再度开始进攻。
有了经验，时曼这次的应对要从容得多，她小腿肌肉紧绷，暗暗发力，足尖轻点，直接向后跃了两米。
王雨彤眼角瞟到一道身影从空中划过，像猫一样腾起再轻快落地。等反应过来转向正前方时，看到的便只有一片空地。
大剑没有落下，王雨彤涨红了脸，硬生生止住了攻势。
“你——”王雨彤恼羞成怒地看着时曼。
时曼觉得莫名其妙，在王雨彤的眼神中，她似乎变成了那个隐瞒朋友，应该被责怪的人。
但她实在懒得和无关紧要的人掰扯对错，便干脆问起重点：“你和路德夫人是什么关系？伪装不死者获取我的信任，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要推算出王雨彤的问题并不难，正如时曼之前就一直觉得的，从她到达东之国开始，发生的巧合实在太多了。
路遇友善的圣子和王城守卫队队长、城门口遇到的路人来自特殊家族还免费租房、合租人是不死者并且实力极强，一个巧合还好，种种巧合加在一起就是小说中的主角模板了。
但时曼觉得，即使自己是主角也不会如此幸运。毕竟，西之国的贫穷已经给她的人生定下了基调：总归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你什么时候猜到我的身份有问题的？”王雨彤抿着嘴，眼神躲闪。既是在躲闪时曼，也是在躲闪一旁的骑士。
“最开始是你的半巨人血统。我查了一下，目前没有任何在南之国的不死者宣称获得半巨人，或者在北之国的玩家获得半精灵血统。而按照东之国对其他国家的傲慢，王城应该也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让不死者获得半巨人血统。如果你是最初降临在东之国的不死者，又是怎么获得这个血统的？”时曼道。
她一得知王雨彤的血统就上各大论坛查找了一番，获得巨人或者精灵传承、拥有独特能力的玩家不少，但跨国获得血统和能力的例子并没有。
“仅仅如此？如果我是那个特例呢？”王雨彤不敢置信地问。
时曼摇头：“你表现得太别扭了。一方面表示对东之国了解得并不多，一方面又对东之国的习俗和路德家族侃侃而谈。还有，你变现得太过‘骑士’了。”
“请两位参赛者尽快开始比赛。”骑士突然出声。
王雨彤并没有理睬骑士，只是神情复杂地问：“什么叫表现得太过骑士？”
时曼解释：“虽然现在看来，你违背了骑士的美德，但无疑你是在乎的，并且和东之国的其他骑士一样，把骑士荣誉挂在嘴边。但对于不死者来说，这是不可能。”
对于玩家而言，骑士只是一个游戏职业。骑士美德和荣誉？不烧杀掳掠已经是三好玩家了。
王雨彤嘴角带笑，语气轻蔑：“大人说得没错，不死者只是弗朗西斯大陆的毒瘤。你们没有道德，没有廉耻，只会带来灾难。”
时曼没有丝毫气愤，只是看了一眼作为裁判的骑士，然后举起长剑：“继续吧，骑士阁下要等不及了。”
王雨彤拧着眉，举起大剑，刚要像前两次一样发出进攻就感到后背一凉。
快速转身。
“哐当！”
大剑与长剑相撞，彼此互不相让。
“你的力气比不过我。”王雨彤咬牙切齿道。
“这是事实，但是你似乎换了一把剑？”时曼猛地往下，长剑蹭着大剑往下的同时，身子往旁边一侧。
王雨彤控制不住，踉跄着往前扑去。靠着强大的基础，她才勉强站稳了。
但紧跟着，她就不敢动弹了。
因为脖子上传来了凉意，那是时曼的长剑。
“因为觉得我的剑太锋利了，为了稳妥也为了增加自己的优势，你换了一把更重的剑，”时曼以不容置疑地语气说着，“但是你还不能完全适应它。”
她在王雨彤的大剑第一次砸向地面时就想明白了，西二的那句“大剑，极重”，不是无用的重复而是代表了两个提示。
而这也解释了比赛开始前王雨彤的状态，她还不能适应新剑的重量。
作为裁判的骑士不由上前两步，看着时曼两人，过了好久才哑着声音宣布：“比赛结束，458号获胜。”
时曼看着向这边走来的骑士，凑在王雨彤耳边，快速问道：“如果你真的在乎所谓的骑士的荣耀，至少应该为你的欺骗和作弊行为感到羞愧。”
王雨彤神色微动。
时曼见此就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初赛的那个用毒的忍者，362号已经彻底消失了。进阶赛第一轮，失败后的崔文已然万念俱灰。如此看来，你的结局应当不怎么样。”
“458号，比赛已经结束了。”骑士走了过来。
时曼没有理睬，继续将剑架在王雨彤脖子上，强制性拉着她后退几步：“我想，不死者时曼的真实身份换取一个小小的情报对你来说是个划算的买卖，至少你不用死了。”
王雨彤看着不远处的骑士，嘴唇微动：“什么情报？”
“你们的目的，圣殿的目的，”时曼知道王雨彤不知道更深层的秘密，便补充道，“让我参加比赛又阻止我获胜，不断派人干扰我但是派过来的人水平也就一般，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王雨彤没有回答，她转头，不顾长剑在脖子上划出的血痕，问道：“你的身份是什么？”
时曼轻笑：“搞清楚状况，现在有生命危险的是你。其实我并不在乎比赛的胜利，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王雨彤闭上了眼睛：“有两拨人，目的并不相同，所以我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难，我只知道这么多。”
说完，王雨彤依旧闭着眼睛，似乎不认为时曼会按照约定说出身份。
时曼却是个守信的人。她带着王雨彤转了个身，背对着骑士，伸出自己的左手：“眼见为实。”
王雨彤睁开眼睛，看到猫爪后再度失去镇定：“兽人？你不是来自西之国吗？”
“虽然北之国的兽人更多，但西之国也不少，比如狼族不就是吗？”时曼左手翻转，恢复了原本白净细长的模样，“有一点需要强调，虽然我是兽人，但我依旧是不死者。所以不管我来自哪个国家，我都可以继续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