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作为代表东之国的使臣，神父安东尼出乎意料的低调。虽然房子的用料一看就不便宜，但整体只占了街尾的一角，距离最近的商店也有好一段距离。
时曼看了看眼前紧闭的大门，转头对安莱道：“你先回去吧。”
安莱原本已经打算敲门了，闻言吓了一跳：“殿下，这安东尼是东之国的使臣，我必须保证您的安全。”
时曼摇头：“我不会有危险的，你可以离开了。”
安莱还想坚持，但看到时曼的表情后就低下了头：“是。”
时曼站在原地，目送安莱离开后才又转过身，前进，敲门。
明明没有门铃，但在手接触铁门的瞬间，一阵奇怪的“叮咚——”声却突然响起。
然后又是“叮”一声，时曼面前的铁门打开了。
风声变成了悠扬的钟声，阳光变成了刺眼的圣光，时曼忍不住眯起眼睛，泪水朦胧中看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日安，我是骑士贝特西。”穿着暗银色半身盔甲的女子神情严肃，右手的利剑指向地面，左手按右胸，对着时曼深深低下了头。
时曼看着这位仿佛带着寒霜与傲骨的女骑士，同样尊敬地低头：“日安，我是一位不死者，是被安莱长老举荐来见安东尼神父的。”
“安莱长老？”贝特西抬头，眼神探究，“请恕我冒犯，能让魔族长老亲自送到此处，不知您的身份是？”
果然如此，时曼心中感慨。这房子周围应该都瞒不过房子主人的眼睛，从敲门时的奇妙景象和突然出现的骑士就能看出。
“我只是一位不死者，”时曼回答，“只不过因为能力出众，为安莱长老解决了一个小小的麻烦。我对东之国非常感兴趣，安莱长老知道后就向我推荐了安东尼神父。”
“一个小小的麻烦？”贝特西不太相信地重复了一遍但同时也收回了盯着时曼的目光。
“请问我可以见一见安东尼神父吗？”时曼笑着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实际上神父一直在等着不死者拜访。”贝特西侧身，示意时曼跟着她进入院子。
站在铁门之外，院子里只有几株牡丹和大片的杂草，但踏入铁门后展现在时曼面前的却是一个巨大的喷泉。水柱腾空而起，在最高点化为晶莹的水珠，转而砸落在池中透明的莲花上。
贝特西注意到时曼的视线，贴心地介绍：“这是从东之国圣殿带过来的莲花，是纯洁的象征。”
时曼适时露出震撼的表情，随即又引回正题：“您刚刚说安东尼神父一直在等着不死者拜访？”
贝特西在行走过程中一直按着腰间的长剑，但她的态度却无可指摘：“叫我贝特西就好。是的，神父一直在等着不死者。东之国永远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不论是对不死者，还是对骑士都是如此。”
贝特西说到这，脸上不由带出了几分骄傲。她没有看时曼，只是注视着前方，保持着固定的行走频率：“除了东之国，没有第二个可以容纳女性骑士的地方了。”
时曼也跟着贝特西不紧不慢前进着，沉吟半晌才道：“我并不了解北之国，但是南之国和西之国的掌权者都是女性不是吗？”
“女性骑士，”贝特西强调着，“我想上场杀敌而东之国的所有骑士都是平等的。而我作为上一届骑士荣誉战的获胜者，被给予保护安东尼神父的重要任务。”
据时曼所知，安莱负责着西之国的保卫工作，而南之国的女性精灵则占据了国家百分之七十的岗位。其他国家与东之国相比，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其他国家并没有骑士制度。
所以贝特西真正想成为的是骑士？时曼联想到历史书上所说的中世纪骑士精神，隐隐有些明白了。她不再反驳，只是默默地走过鹅卵石小径。
“到了。”贝特西在一间玻璃房前停下了。
时曼看过去，不同季节的各色花卉占据了整个花房，在一片五颜六色中有一道穿着白色长袍的苍老身影。
“那便是安东尼神父？我现在方便进去吗？”时曼问。
“是的，请进。”贝特西轻声道，自己却直直地站在原地。
不知为何，直到时曼进入花房，她的脑海中还有着贝特西挺拔的身影。一位帅气的女性骑士，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贝特西是我见过最优秀的骑士。”
时曼回过神，看向前方佝偻着身子，面容慈祥的神父，笑着回答：“是的。虽然我没有见过第二位骑士，但我能感受到贝特西的优秀。”
安东尼站了起来，抓着胸前的十字架默念了一句什么，然后才看向时曼：“如果贝特西知道一定很开心。”
时曼观察着这位慈祥而虔诚的神父，实在无法把他和费蒙口中用情报换取利益的投机者联系在一起。
“安东尼神父，我是一位想要了解东之国的不死者。”时曼开口。
“哦，是的，东之国沐浴在神的注视下，自然是所有人最理想的去处。”安东尼和善地回答。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没有主动让话题进行下去的意思。
时曼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她继续道：“我的一位朋友的降临之地就是东之国。”
安东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攥着胸前的十字架：“你的朋友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时曼紧紧盯着安东尼，“唯一的问题是，我们约定好在西之国见面但他迟迟没有出现。”
不知是不是时曼的错觉，安东尼的笑容收敛了些许，他松开了十字架，声音依旧轻松：“也许是东之国太好，他舍不得离开。”
时曼确定东之国有事情在发生，她掏出了一块掉漆的怀表。
安东尼在看到怀表的瞬间终是变了神色，他深深地看了时曼一眼：“作为不死者，你和长老院的关系并不简单。”
时曼冷静地解释：“说来惭愧，我骗了贝特西。我并不是帮安莱长老解决了一个小麻烦，而是帮王国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呢。我有一个在西之国的朋友，他向我提供了刺杀魔王的凶手的信息，而我用这个情报换到了费蒙长老的帮助。”
“你的朋友很多，而且我记得……”安东尼皱眉道，“我记得那位提供信息的不死者叫谭靓靓。”
“我提供了另一条消息，只不过长老院要求对外保密。”时曼一脸平静，用叙述的语气说。这是她来此的第二个目的，除了调查东之国不死者的情况，更重要的是试探东之国有没有参与刺杀事件。
如果东之国参与了刺杀，作为西之国的使臣安东尼不会一无所知。如果他为了论证时曼的身份继续追问细节，时曼就可以反过来确认安东尼到底知道多少。
“是什么消息？”安东尼果然问了出来，只是不等时曼说话，他又歉意地笑了笑，“我都忘了，这是西之国的机密，作为西之国的使臣我不应过问。”
时曼知道安东尼的反应不对劲，但现在也不能再进一步试探了，只能顺着他道：“请您谅解，在凶手被抓到之前，我被要求保密。”
安东尼点头：“我非常理解，魔王殿下的安危是重中之重。”
时曼摩挲着褪色的怀表，迟疑地问：“那这块表？”
安东尼叹了一口气，接过了怀表：“我和费长老是很好的朋友，既然是朋友的请求，我是不好拒绝的。”
总算不是白跑一趟，时曼眼睛亮了。
“不过，”安东尼话锋一转，“不过作为东之国的使臣，我并不能透露国家机密。”
时曼立即抓住了重点：“不死者不能离开东之国和国家机密有什么关系？”
“不是不能离开，”安东尼连忙否认，“只是他们还没有到可以离开的时候罢了。”
“这是什么意思？”时曼不解。
安东尼没有正面回答，他又坐回了摆在花卉中间的圆椅，感慨道：“东之国是神的国度，居住在神之国度之人自然要接受神的审视。如果没有通过审视，不仅不能再神之国度继续居住，还必须承受相应的惩罚。”
时曼眉头紧皱：“您的意思是不死者也要接受神的审视？”
安东尼笑笑并没有回答。
“如果没有通过审视就不能在神之国度继续居住，那不是意味着失败的人就可以离开吗？”时曼疑惑地问，随即又反应过来，“是惩罚，他们还在接受惩罚？是什么惩罚？”
“这不是我能说的，也不是你能知道的了，”安东尼抚摸着面前的莲花花瓣，“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只能自己去聆听神的教诲。鉴于你能力出众又是费长老推荐的，我可以破格给你一封举荐信。”
时曼眯起了眼睛，如果之前是她在试探，那么这次试探的人就变成了安东尼。将可疑人物交给大本营无疑是个最保险的措施，如果最后证明时曼真的有问题，安东尼还能凭此立个大功。
虽然知道这是安东尼的计谋，但时曼还是心动了。
巴赫的幽灵已经是最好的情报人员了，但还是无法探查到东之国的情况。而不管西之国未来的发展如何，东之国始终是一道跳不过的坎。
如果凭借玩家身份，时曼也可以进入东之国，但能做的事到底有限。
但有安东尼的推荐信就不同了，虽然会被监视，但时曼的初始身份到底是不同的，能操作的空间也更大。
她抬头，安东尼耐心地等待着。
“那就麻烦安东尼神父了。”时曼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