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暴风雨来袭
碧波万顷，天地寂寥、广阔。
海风舒缓、温暖。
水手们袒胸迎着阳光，皮肤黝黑而苍劲，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明军越来越狂野，适应了海上的漂泊。
廖镛身着甲胄，散发着幽光，颇具威严。
他左手按着佩剑，锋芒毕露。
王守敬一席青衫长袍，云淡风轻，身形似濯濯春柳。
“志恒，我在南洋得一宝剑，你要不要试一试？”廖镛跃跃欲试道。
“不必了。”
王守敬淡然自若，他懂得一点武艺，追随名师磨练了些许筋骨。
但只作为强身健体的傍身技艺罢了。
“你要有心，就送我一个先进的手铳。”王守敬含笑道。
“手铳啊。”
“那可是好东西。”
廖镛心驰神往。
神机营中已经有将士装备手铳了，只是射程不堪入目。
大概在三十步、五十步左右。
而且！
三十步的距离，都无法穿甲。
射程短、精度低。
开火产生的烟雾，倒是具有一定的威慑力。
王守敬一直试图改良，摸索了很久，暂且没有思路。
火药、材料等工艺的发展，是极其缓慢的。
只能顺其自然。
一望无际的海洋，令人心旷神怡。
显得平静、神秘！
王守敬手执钓竿，悠然垂钓，那怡然的神态，神仙看了都羡慕。
烈日熊熊，没能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这让施二姐惊羡不已！
“王副使真是好雅兴。”
很难想象，王守敬这样一个看似温润、柔弱的文官，在冲锋陷阵时，依旧气定神闲、临危不惧。
这根本不像是当代的儒士，颇有古儒之风。
君子六艺，真正被继承下来的不多。
程朱理学后，儒家的束缚勒得越来越紧。
“你这真能钓到鱼？”
施二姐明眸潋滟，她从小在海岸上长大，追随父亲漂泊数年，经常出海捕鱼。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这钓的不是鱼，而是一种明心见性的境界。”
郑和背负双手，爽朗大方地为王守敬解释。
“哈哈哈！”
王守敬坦然一笑，应和道：
“即使你住在一间陋室，你也可以想象自己住在奢靡的宫殿。”
“吃着最简单的粗茶淡饭，你也能想象自己顿顿佳肴珍馐。”
“修一颗平常心，坦然接受现状的清苦，也是一种安然的境界。”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谁说钓鱼，就一定要把鱼钓上来？”
死生往复，轮回流转。
天道自然罢了。
施二姐略显茫然，怔怔地望着王守敬和郑和，半晌摇头道：
“不明白！”
王守敬长叹一声，解释道：
“不想当圣贤的将军，不是好的哲学家。”
“有心境、有气量、有风骨，海阔天空任我行。”
“心徜徉也好，心安静也罢。”
“钓上鱼是一种收获，钓不上也是另外一种收获。”
“豁达，不拘小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施二姐似懂非懂，但她看得出来，王守敬钓鱼，有着她不知道的快乐。
天元号修缮完毕后，依旧作为旗舰使用。
按照王守敬的话说，这艘船在京师开过光，意义非凡。
毕竟朱棣亲自祝福过。
后方随行的船只，为了运载更多货物，加高了船舷。
这下子好了，看起来更加威武、霸气！
宽大、厚重的体型，以及多层甲板，宛如海上的堡垒。
这样的船只，明军能拿出好几百艘，纵横海域睥睨无双。
庞大的舰队，几乎覆盖了整片海域。
航行三天后，天气骤变。
王守敬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湿度，提醒郑和道：
“看样子，暴风雨要来了。”
明军舰队航行避开了很多危险、恶劣的天气。
这一次，他们将在暴风雨的边缘航行。
风帆鼓胀，船舷激荡着浪花，汹涌澎湃。
“传令各船，巩固货物，做好防潮的准备。”郑和慎重道。
香料等番货潮湿了，容易变质。
全舰都在备战暴风雨，水手调整风帆，固定船上的货物，防止晃动。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王守敬返回了舱室。
一向喜欢整齐的他，将所有杂物，都装进麻袋里。
所携带的消遣书籍，也都用书架、木板固定好。
两三个时辰后，舰队途径暴风雨的边缘。
乌泱泱的云层，径直压迫下来。
哪怕远离了暴风雨的中心，依旧狂风呼啸，海浪滚滚。
王守敬待在舱室内，都能深切地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
他没有逞能，到甲板上晃悠。
虽然这样的经历很不错，可也太冒险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王守敬通过船舱的晃动，判断风力、海浪的大小。
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木柜等物品撞击的咚咚声。
晃得人眼花缭乱，连站都站不稳。
“咚咚！”
“咚咚！”
热烈的鼓声，响彻汪洋。
舰队穿梭而过，入夜后趋于平静。
海上的风浪，依旧比平时要大，但不影响舰队的航行。
王守敬没有点烛灯，舱室里黯淡无光。
所幸舰队上都有测量员，懂得使用六分仪。
一些大船，还会配置懂星象的专业人才。
否则这么长的舰队，恐怕真会有迷路的。
“笃笃！”
“笃笃！”
王守敬听到了阵阵敲门声。
“志恒！没事吧？”廖镛的声音响起。
“没事，放心好了。”王守敬朗声回应道。
“好。”
“那我继续巡视去了，我安排两个兄弟在你门外值守，有事招呼一声。”
廖镛低声吩咐手下，而后匆匆离开。
船只依旧颠簸，廖镛巡视完毕后，救了几个受伤的倒霉蛋。
还有被货架等砸晕的，真是稀罕。
翌日，风和日丽。
王守敬终于再次感受到明媚的阳光了。
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有几艘货船沉了，损失惨重啊。”郑和惋惜道。
“有人员伤亡吗？”王守敬关切道。
“营救还算及时，只有十几个失踪的。”郑和神情低落道。
当天，郑和与诸长官，进行了一场追悼会。
随便祭祀天妃娘娘，也就是“妈祖”。
头戴冕旈、身着霞帔。
手执如意，神威显赫。
是传说中掌管海上航运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