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郑和拿出地图，没有找到万安岛的位置。
“是此处。”陈祖义热情地指着地图上的一点。
南洋岛屿众多。
地图不全很正常。
而且一些小岛屿，各国的叫法完全不同。
这所谓的“万安岛”，很可能是陈祖义的命名。
“好。”
“明天本使将率领船队出发，去往万安岛探访。”
郑和一口答应下来，装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麻痹陈祖义。
可陈祖义毕竟是人精，如果郑和真的如此淡定，怎么可能明日就出发。
一场晚宴下来，郑和、梁道明、陈祖义皆微微有些醉意。
等到送梁道明、陈祖义至船舱，郑和安排人手，将他们看管起来。
而后召集船队诸头领，商谈此事。
王守敬、廖镛、陈忠等人，赫然在列。
“陈祖义狼子野心，此行必有凶险。”
“但唯有深入虎穴，才能克敌制胜。”
郑和义正辞严，环顾周遭，都是值得信赖的大明臣子。
“请正使尽管吩咐！”众人异口同声道。
“明日，我将率天元号，以及几艘护卫舰队出发。”
“王副使、廖将军统帅主力舰队，跟在后面。”
郑和的视线，落在了王守敬身上。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大抵是这样的布置。
王守敬心领神会，平静道：
“没问题。”
“倘若遭遇陈祖义的舰队，谁负责下达进攻的指令？”
郑和思索片刻，沉声道：
“倘若陈祖义的舰队采取进攻，尔等可自由反击，务必将敌舰击败。”
“或者半个时辰内，没有收到我的军令，由王副使决断。”
如此众人心中有数。
“陈祖义此刻就在船上，为何不直接将他绳之以法？”陈忠疑惑道。
郑和闭眸沉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下南洋，非是为了贸易。
而是探索建文帝的下落！
无论真假，都要给朱棣一个交代！
现在陈祖义声称，有建文余孽盘踞在万安岛。
郑和能不去查探吗？
陈祖义的生死，根本不能左右郑和的行动纲领。
是否剿灭陈祖义海盗团，都只是次要任务。
唯有建文帝的消息，是郑和无法错过的。
“陈祖义还有用，先留着。”郑和简单地解释道。
王守敬和廖镛相视一眼，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翌日清晨，海风习习。
郑和起得很早，提前洗去了一身残留的酒气。
“王副使，马六甲港的运转，就暂且交给你了。”
“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办，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
郑和装模作样，跟王守敬交代一些事情。
陈祖义就跟在他的身后。
“交给在下。”
“港口一定万无一失。”
“账本我先管着，等到郑公公归来，一定给您一个惊喜。”
王守敬潇洒自如，落拓不羁。
“好。”
“陛下一定会满意这次的贸易。”
郑和意味深长地一笑，就带着陈祖义目送王守敬换乘船只。
期间王守敬看了陈祖义一眼，这家伙还客气地陪笑，笑容灿烂。
“出航！”
随着郑和令旗一指，天元号缓缓驶出港口。
有几艘战舰，跟在天元号后面。
陈祖义心潮澎湃，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如此成功。
这和他亲自以身涉险，有很大的关系。
谁能想到海盗陈祖义，能够有这样的胆魄？
只要擒下正使郑和，陈祖义就有了要挟大明舰队的资本。
“王守敬只是宁波知府，一个主管商贸的文官罢了。”
“离开了郑和，大明舰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
陈祖义心里美滋滋地幻想着。
他的布置，可谓是天衣无缝。
算算时间，他的舰队应该离开旧港，提前设伏了。
郑和此刻表现得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赶往万安岛。
舰队全速前进。
陈祖义望着巍峨的桅杆，鼓胀的风帆，越看越喜欢。
很快，这艘庞大的船只，将属于他！
殊不知，郑和的舰队刚离开两个时辰，港口就有了新的行动。
王守敬和廖镛、陈忠调遣了两百艘主战船只，一百艘坐船、两百艘粮船，分批离开港口。
港口内很可能有陈祖义海盗团的密探，所以明军舰队以巡视海域，掩人耳目。
无论如何，小心谨慎不会有错。
“这一次作战，真是刺激啊。”廖镛跃跃欲试。
一场南洋最大规模的海战，即将爆发。
是时候检验宁波卫、昌国卫的作战能力了。
训练了这么久，只是打打小规模的海战，剿灭一些不入流的海盗。
有什么意思？
陈祖义这样规模的舰队，才值得明军倾力一战。
“可惜，明军还没有配备大规模的火炮，否则这场海战，更加精彩。”王守敬遗憾道。
一艘战船，也就装备了十几门火炮。
这和王守敬印象中的激烈海战，相差甚远。
有点菜鸟互啄的意思。
毕竟现在火炮的威力，一言难尽。
王守敬也不可能要求太高。
“哈哈哈！”
廖镛倒是很乐观，振奋道：
“相信距离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宁波府正在抓紧研制火炮，说不定咱们回去，新式火炮已经可用了。”
“只是再过几年，不知道大明还会不会有海上的敌人。”
如今能够大规模航海的国家，屈指可数。
东瀛、高丽、琉球都是藩属之地，暹罗、满者伯夷等国家，和大明也没有冲突。
所以这一场海战，廖镛才如此期待。
“只要大明持续开海，创造丰厚的利益，不愁没有开拓的市场。”
“下西洋算得了什么？去往地中海才是大明军人的浪漫。”
王守敬心驰神往。
“地中海啊……”廖镛脑海中，思绪翻涌。
向海而兴，背海而衰。
禁海易亡，开海则强。
大明有实力能够成为世界的中心！
西方列国开眼看世界时，将满是大明的帆船。
大海波涛汹涌，大明帆船乘风破浪，带回无数的粮食与金银。
这是何等地盛景！
如果大明还会走向闭关锁国，王守敬不介意流落南洋。
扶不起。
就单干。
总要轰轰烈烈过一场！
真正的世界，才向大明展开一角。
不应该这么早就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