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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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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今世人,空怀今世忧。”

    “所忧谅无他,慨想禹九州。”

    “商君以为秦,周公以为周。”

    “哀哉万年后,谁为斯民谋。”

    ——方孝孺。

    字希直,号逊志。

    因其故里旧属缑城里,故称“缑城先生”。

    汉中府任教授时,蜀献王赐名其读书处为“正学”。

    亦称“正学先生”。

    靖难之役,讨伐燕王朱棣的诏书,都出自方孝孺之手。

    他的父亲方克勤曾为济宁知府,后因“空印”案获罪,被处死。

    方孝孺扶持灵柩归乡安葬,倾动乡邻。

    王守敬没想到,当年讲学于庐山的“正学先生”,竟是方孝孺。

    天地之间有杆秤,有识之士是那定盘的星。

    白鹿洞书院遭逢元末惊变,不复往日荣光。

    学舍简陋,师者忍饥挨饿,学生四散。

    正学先生讲学于庐山,对于迷茫的学子而言,就是一道璀璨的光。

    诸学子欣然向往。

    只要是悉心请教学问之人,正学先生都热情地招待。

    无论他们基础如何、学术如何。

    庐山书声琅琅,弦歌四起。

    然而。

    这一切在方孝孺看来,难免有些急功近利。

    学子聪明,可惜浮薄,气质轻飘。

    遇到大儒,如坐针毡。

    与一帮狐朋狗友交流,反而慷慨欣然。

    直到王守敬的出现,两袖清风之间,徜徉着读书人的清贵。

    一身风尘衣服,眼神清澈,说话不卑不亢。

    方孝孺惊为天人,促膝长谈后,又颇为失落、失神。

    王守敬更像是闲云野鹤、林中谪仙,根本不屈服于人世。

    “边筹自古无中下,朝论于今有是非。”

    “日暮平沙秋草乱,一双白鸟避人飞。”

    王守敬的心境,在方孝孺看来,乃是“固步自封”。

    明明有足够的才学,却依恋于山水,为观绝景,不惜冒险登山。

    “恋躯惜命,何用游山?”

    “与其死于床,何若死于一片冷石也。”

    星月交辉之下,方孝孺听着学子郎朗的读书之声。

    远近左右,声彻庐山。

    唯独不见王守敬的身影。

    富厚者重为邀叙,贫者携酒夜谈。

    只有王守敬上山砍柴,时而抄录经典,贩于市井。

    好似一头白鹿,仙踪飘渺。

    恰逢有学生送茶来,方孝孺便问王守敬吃饭。

    “路上吃过,尚不大饿。”

    叙了几句风尘闲话。

    没想到方孝孺竟因此延长了讲学的日期。

    他在期待一个人来。

    王守敬真的来了。

    他贩巾帕、扇坠、书联、画幅予诸子,听说发了一笔小财。

    方孝孺气得吃不下饭。

    好端端的读书人,竟为一些琐碎之事殚精竭虑。

    这不是浪费了一身才华吗?

    有一天方孝孺终于忍不住了,询问道:

    “为何不好好读书?”

    他曾因病卧床,家中粮食断绝。

    仆人询问怎么办。

    方孝孺笑着回答:“古人三十天仅进食九次,贫穷困扰何止我家啊!”

    这才是读书人的清贵!

    王守敬纯属不务正业。

    穷。

    不是理由。

    没想到王守敬一点也不悔改,气定神闲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敢饿着毁伤?”

    “此大不孝也。”

    王守敬拱手而别,留下方孝孺在风中凌乱。

    后来,方孝孺从其他学子口中得知,王守敬年纪轻轻,就已经积累了万两财富。

    方孝孺愈发痛心疾首。

    王守敬又接了县里的蒙学,为幼童启蒙。

    方孝孺不禁窃喜,此子总算做了一件跟读书人有关的事。

    他偷偷前去旁听,差一点吐出一口老血。

    学堂诸子高声朗诵:

    “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

    “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

    “近来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

    “……”

    王守敬品貌端正,龙章凤姿。

    没想到教人如此,方孝孺甩袖而去,他吩咐弟子,给王守敬送去大儒宋濂的著作。

    宋濂也是方孝孺的恩师,与刘基齐名,被朱元璋誉为“开国文臣之首”。

    王守敬在著作中,看到了《送东阳马生序》。

    次日,方孝孺继续讲学。

    诸学子团作了揖,铺天盖地的儒学大道,扑面而来。

    王守敬来迟了,默默地坐在角落里,饶有清兴。

    “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

    方孝孺高谈阔论,时不时望向王守敬的方向。

    他说得天花乱坠,王守敬依旧心神沉定。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处于一种大自在的状态。

    方孝孺屡屡提问,王守敬也能对答如流。

    直到最后一句:

    “为何读书?”

    历史长河中,帝王将相、英雄豪杰、才子佳人何其多也。

    但能够在波诡云谲的时代里,全身而退者少。

    王守敬淡然自若,目光沉定道: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庐山的风声很紧,吹鼓了少年的衣袍。

    “好。”

    方孝孺眉心微蹙,星目半阖。

    ……

    应天府。

    句容。

    王守敬手执方孝孺的著作,一时失神,心生无限的感慨。

    少时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大人。”

    “行李已经准备好了,一些杂物交给了句容的镖局运输。”

    “您的书房,要不要收拾一下?”

    左伯试探着问,小心翼翼。

    府邸几乎所有事,他都能够决定。

    耗费钱财多少,王守敬也不在乎。

    唯独书房,是一片净土。

    左伯从不敢自作主张。

    “好。”

    王守敬表现十分平静,与左伯一起收拾书房。

    他将方孝孺的著作掩饰一番后,混在他的几千册书籍中,准备运往宁波府。

    途径苏州的时候,或许可以转交给廖铭处置。

    这点风险,根本不算什么。

    他与方孝孺的关系,才是真正的惊雷。

    朱棣要斩方孝孺十族,王守敬算不算“十族之列”?

    这是王守敬无法掌控之事!

    他升迁句容县令,必然是得到了贵人的帮助。

    否则以他举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成为应天府的县令。

    这个贵人,到底是不是方孝孺?

    如果不弄清楚这件事,王守敬心里始终有一个旮瘩。

    什么运筹帷幄,成竹在胸,都是骗人的罢了。

    王守敬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沉吟间,他有了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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