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合作
谈涧月又一次抵达了南山拍卖行，仍旧是上次的那个三楼包厢，杨掌柜为她推开门，自己却没有走进去，只是在门外遥遥说了一句。
“少主，人到了。”
以谈涧月的视角，那人一身青绿长袍，墨发高束，正背对着她。
白雪在踏进南山拍卖行的瞬间已经变成兽型，缩成猫咪大小窝在谈涧月的臂弯，两颗横瞳的山羊眼也看向那人的方向。
待到杨掌柜合上包厢房门，谈涧月才饶有兴致地开口：“南山少主？”
男人转过身来，风度翩翩，公子无双。
他掌中握着一把打开的折扇，用上好的松墨在上面提了“举世无双”四字，若换了旁人，说句狂妄自大也不为过，但趁着这人的脸，倒也显得没那么夸张违和了。
“谈姑娘。”他朝谈涧月略略鞠了一躬，十分礼节性地。“在下燕百川。”
燕百川自然没有忽略她怀中的白雪，但眼神也只是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识趣地请谈涧月坐下。
她是不信燕百川只是来找他喝喝茶这么简单的，日理万机的一个少主，找她这么个时常处在风口浪尖的人，没事才怪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燕百川也就直接开门见山：“听闻洗髓丹是谈姑娘所炼。你我皆知，凝月泉泉眼在多年前就已在人魔之战中就已炸毁，那么谈姑娘的凝月泉又是何处得来？”
噢，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端起茶杯在手中摩挲着，忽然想起谢青雄让谈晚凝不惜一切代价买下洗髓丹一事，看来他也是为了此事？
谈涧月抬脸一笑，“南山少主，竟连凝月泉也没有么？”
燕百川面对谈涧月的询问，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合上了折扇在手中握着，优雅地抵住下颚，“泉眼已毁，南山有心无力。”
静默的对视之中，谈涧月也逐渐放松了姿态，她稍稍前倾了身子，手掌成拳支着腮，有一缕青丝垂在她鬓边，散漫却倾城。
她已经可以判定，燕百川需要凝月泉，故而才来寻她。
但她要等燕百川先开口。
毕竟，是求人嘛。
燕百川似乎是读懂她所想，很快就败下阵来，“谈姑娘想要什么好处？”
“这就要看少主的诚意了。”谈涧月捏了捏白雪头顶等比缩小的鹿角，得到了她撅蹄子的轻微抗议，于是便悻悻收掌改摸她的乳白色脊背了。她眼皮垂着，唇角挑起一抹弧度。“不过我还有别的条件。”
“什么条件？”
方才圆圆在神识中告诉她，空间中的凝月泉是浓缩精华版，作用远比东陆、西陆上曾经拥有的兑水稀释版多得多，给出去倒不算什么，万一买卖亏了才是大事。
那她这不得问出点什么来换？
正好也听听八卦。
“我要知道你拿凝月泉的用处。”
此话一出，燕百川表情一愣。
他犹豫了，这在谈涧月的意料之中。要统一战线，她就得知道对方的需求，这是建立基础信任的第一步。
视线凝滞的那一刻，谈涧月歪了歪脑袋，悠哉地饮茶等燕百川自己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
“凝月泉有助长灵根、重塑经脉之效，提炼凝月泉之精华，可事半功倍。洗髓丹虽名为洗髓，但今世从未有人能真正练出洗髓之效。我事先看过姑娘提供的洗髓丹成色，绝非寻常凝月泉所炼。”
“家中幼妹两年前被奸人所害，灵根受损，修为停滞，且双腿瘫痪，从此一蹶不振。寻了很多医士来治，最后有炼药师提议以凝月泉来滋养，便可恢复往昔，即使希望渺茫，在下也想试一试。”
燕百川口吻深沉，说得颇为诚心，谈涧月看得出此人所言并非谎话。
最重要的是，他妹妹的遭遇某种方面上，与原主谈玉又有何异？
毫无疑问，谈涧月产生了同情心，但这不能影响她的判断。沉默之中，她取了个大点的容器，盛满封好，再拿出空间摆在桌上。
“凝月泉在此。”
她知道燕百川原本可能没想要这么多的量，但谁让她是人美心善的谈涧月呢？
“少主，今后多指教咯。”
无形之中，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若是凝月泉能够将燕百川的妹妹治疗成功，那么南山拍卖行就能够成为她的一大便利，这桩买卖，绝对是她赚了。
燕百川确认了瓶中之水，饶是他从小见惯了奇珍异宝，看到这么多凝月泉，还是不免有些惊讶地看向谈涧月。
他略微朝谈涧月颔首，“合作愉快。”
白雪已经在谈涧月的腿上睡着了，她揉了揉怀中羊鹿的绒毛，抱着站起身来与燕百川辞别。
走上街时，路上有很多行人都拿着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谈涧月，大量的窃窃私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真是想不到，她竟然给晚凝小姐这么善良的人下毒！”
“不亏是最毒妇人心啊！据说这个废物为了和谈家划清界限，竟然连名字都改了。”
“啧啧啧，忘恩负义！谈家好歹也养了她这么多年。”
“就是，听说啊，她放狠话说谈家人什么时候滚出谈府，她才搬回去住呢！”
“什么人啊？还真当自己是个郡主了？这么大脸面！”
“变得漂亮有什么用，简直恶毒心肠！”
诸如此类的言语还有很多，皆数传到了谈涧月的耳朵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谈家人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这群人什么时候能消停点。
一路走到郡主府。
谈涧月走了多久，就听了多久的闲言碎语。城中人大多都认得她这张曾经可以被称为笑话的脸蛋，只不过从前营养跟不上，原主也总是抬不起眼睛直不起腰，给了人长相平凡的错觉，而今谈涧月挺直着腰板，任由这些非议砸过来，脸色都没变过。
踏上郡主府的台阶，她才看见笨重黑门上贴的一张纸。
她把纸取下来，认真阅读了一下，大概就是说让她别把事情做绝，速速把解药送到谈府。
也就是说，谈家人还来过郡主府咯？
呵，他们明知道她去了南山拍卖行赴约，竟然还有闲情拖着谈晚凝来她家门口要这么一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啊？
谈涧月指尖燃起一簇银火，纸张顿时就烧成了灰烬，被深秋的风吹散了。
刚踏进荣冬小院的那一刻，屠苏和甘露就冲上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弄得谈涧月一点都动弹不得。
屠苏鬼哭狼嚎地趴在她腿边：“主银啊！放过我们吧！这日子真不是人过得了的！啥特训啊！简直是折磨！不是，咱们哪里把你惹急眼了，你说呗，sei给你支的损招儿啊！！！”
？？
甘露也不甘示弱，呜呜呜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主人，呜呜呜呜，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放过我吧！那个…你捡回来那个帅哥，简直就不是人啊！”
？？？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们先起来。”
“不！不起！你不取消特训，我们就不起了！”两人异口同声，甚至抱得更紧了。
“起来，我总要先看看情况吧？”
还是没有动静。
谈涧月只好抱臂，使出了杀手锏：“我数到三，不起来就加长特训。”
“一！”
这声一字都还没有落全，两个人就已经以光速爬起来了。
看来这俩人对特训的恐惧已经十分深入骨髓了。不过她还真的挺好奇的，宗识玉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这俩人这么痛苦？
这么想着，她收拾了心情，跟着两人走进院中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