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一早，谈涧月起身，用了一支朴素的檀木簪子将长发挽起，两绺碎发垂在鬓边，松散随意的发型显得她的五官更加明艳起来。
谈涧月打了个哈欠，打开衣柜看了看原主的衣服。
全都是些十分素净的样式，看起来十分节俭。仅有的几件贵气的衣裳还是皇帝偶尔赏赐给她的。
谈涧月皱了皱眉头，觉得原主的生活质量未免太差了。
于是她决定先上街买买买。
毕竟她现在是个有钱人了，苦了谁也不能苦自己不是？
由于白雪总想着偷吃灵石，不能够在空间里面多待，谈涧月就把她给拎出来了。
白雪变得小小一只伏在她的臂弯里，特征都变得不太明显了，就像是一只缩小版的小羊。
绿珠进来时，就看见谈涧月抱着只不安分蹬腿的小羊坐在床榻上。
“小姐，这…这是哪儿来的？”
“不知道哪儿跑来的小羊羔。”谈涧月万分坦然地回答到。“养着吧，怪可爱的。”
白雪在识海里抗议：你才是小羊羔！本女王是尊贵的裁月羊鹿！
谈涧月：我管你是羊是鹿？落魄的女王不如羊，再蹬腿我把你鹿角拔了下酒。
不出所料，谈涧月获得了本次抗议的胜利，心满意足地出门去了。
谈涧月首先就走向了整个皇城最出名的花月衣铺，很多名门贵族还有公主皇子都在这儿买过衣服。
不过谈涧月虽然很少出门，但她的废物名号声名远扬，昨天又在谈府大闹了一场，现在在城里的名声更加响当当了。
可谓是没有人不认识她这张脸。
谈涧月刚踏进这家店铺，店里就有员工说小话了。
“诶，那不是谈家那个废物么？她怎么也来这儿买衣服了？”
“听说她昨天大闹谈府，把好好的接风宴搅得鸡犬不宁呢。”
“谈府还给她钱买衣服啊？真够慈善的。”
呦呵，真不错。
就一个晚上，她的事迹就传遍了，而且还是众人口中的恶人了。
怎么没人说她被大长老刻意释放威压险些殒命这件事呢？
谈涧月面不改色地摸了摸怀里白雪的脊背，扫了眼一楼的衣服，撇撇嘴，上了二楼。
一般花月衣铺的一楼都是给普通群众消费的，二楼才是贵族小姐们的消费场所，价格少说也得翻上一番。
虽然店里的员工都不太待见谈涧月，但是有钱不赚是傻瓜，自然有人等在她身后为她服务。
谈涧月连价格都不看，抬手就指，“这个、这个，还有那件，全都给我包起来。”
后面的员工见谈涧月这是大手笔，当即眼睛都冒光，连忙说：“好的好的。”
“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吗？”
谈涧月又随手指了几件，最后停在一件雪青色的绫罗藕缎绶带裙，“还有这件。”
“这件本公主要了！”
一道娇若黄莺的声线横叉进来，语气之中很是嚣张跋扈。
谈涧月循声看去，是一位长得十分娇艳的女子，眉梢里满是张扬。
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女人就是当朝最受宠的五公主成允儿。
只是令谈涧月没想到的是，没过几秒，谈晚凝也走了进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谈涧月抱着白雪悠然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白雪的脑袋，她就意会地缩得更小了些，爬上谈涧月的肩头趴着。
“五公主，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谈玉妹妹！”
五公主还没出声，谈晚凝倒是先惊呼出来了，引得二楼的人都探出脑袋看热闹。
毕竟现在有谁不认识谈涧月呢。
算了，黑红也是红，谈涧月认了。
她樱红的唇角微微弯起，“好巧啊，二姐姐。”
成允儿不甘被冷落，指着身后的员工，“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公主把衣服包起来！”
“是、是。”
那名员工碍着五公主的面子，赶忙上前去，却被谈涧月一把拦下了。
“急什么？我说了，先来后到。”
谈涧月说话的口吻间尽是不容置喙，她最看不得有人抢她看上的东西。
“本公主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废物，快给我让开！”
谈涧月挑了挑眉，语气轻松道：“是么？今天就让你尝尝得不到的滋味儿。”
“好你个废物，竟然敢还嘴？”成允儿感到自己的权威被挑战，娇艳的脸都气得拧起来了。
她一向在宫里受宠，母妃是当朝贵妃，被宠溺得无法无天。从前原主进了宫，暗地里没少被这五公主欺负。
不过原主怕她，谈涧月可不怕。
什么嚣张跋扈的小公主，她在剧组见得多了，仗着身份耍大牌的假把式。
谈涧月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让身后的人去把衣裳包好，但那个员工却没有动。
谈涧月了然：“包起来，钱不会少了你。”
可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五公主的名声再怎么恐怖，也恐怖不过穷。
那个员工很识相地去把衣服取下包起来了，成允儿见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忤逆自己，气的火冒三丈，当即打出一簇带火的灵力。
既然她得不到，那么谈涧月也别想得到！
就在火焰即将烧到那名员工时，谈涧月轻轻一挥手就浇灭了。
反正现在关于她是否能修炼的传闻闹得满城风雨，谈晚凝肯定也想知道，那她索性就给大家看看答案。
但这个事实还是让众人有些瞠目结舌。
没想到谈涧月真的能够修炼了！
谈晚凝心中大骇，却没有办法看清楚谈涧月的修为。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谈涧月甚至还没迈入灵师低阶，要么，就是谈涧月的修为比她还高了。
但她最多也不过修炼了几天，怎么可能比她高，所以谈晚凝断定谈涧月只不过是刚刚学会站就想跑了。
也好，那就无须她来动手了，先让五公主给她吃个教训。
这边谈涧月倒是不知道谈晚凝的心理活动这么丰富，但看成允儿不可置信的表情也能猜到谈晚凝是什么心理了。
她可没心情再跟这两个女人耗下去，转身就准备走了。
可成允儿哪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站住！给本公主把衣服留下！”
成允儿话音刚落，就已经召唤出了火球往谈涧月身上打去。
火球逼近谈涧月的灼热感十分明显，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不过还没等谈涧月出手，她身后便陡然立起一面藤木编织的墙，挡下了成允儿的攻击。
“我说成允儿，背后偷袭，你要不要脸啊？”
出手相助的人浮出水面，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子，靠在轩窗旁边嘲讽地看着成允儿。
谈晚凝见势不对，立马拉了拉成允儿的袖子，敛眉垂眼，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模样。
“要不算了，公主，一件衣服而已，没什么的。”
成允儿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势，对着谈晚凝一下子就娇气了起来，“不行！说好了送你接风礼物，正好过两日太子哥哥生辰宴你可以穿。”
靠在窗边的女子走到谈涧月身边，一副是要护着她的模样，让谈涧月觉得有趣。
成允儿转头又是娇纵的样子。
“安蕊珠，本公主劝你别多管闲事！”
“诶，我就管了，怎么着？”
安蕊珠，是她的名字。
谈涧月在记忆里搜寻出了她的信息。
安家是皇后的母家，她是皇后的亲侄女，从小跟这些皇子公主们混在一起，但是进宫的日子跟原主总是阴差阳错地岔开，两人从来没见过面。
安蕊珠会帮她，她倒真挺意外的。
不过，前两天把谈云气的发昏来她那儿找茬的，也是这个安蕊珠吧？
不错不错，这个朋友可以交。
谈晚凝向来十分会做柔弱的姿态，再这么闹下去实在是丢人，她扯着成允儿的袖子，心中暗骂她没用，但面上仍旧是温温柔柔的。
“没关系，让给谈玉妹妹吧。”
“她现在能够修炼了，开心想买点衣服也无可厚非。”
让这个字可用得太好了，把谈晚凝整个人体贴的形象立的稳稳的。
安蕊珠一向不喜欢谈晚凝的为人，漆黑混圆的眼珠上下扫了她一眼，冷笑道：“这么会体谅人，刚才成允儿出手伤人的时候也没见你帮忙。”
“我……”
谈晚凝上前一步，把成允儿挡在身后，俨然是个好姐姐的模样，朝着那个险些被伤到的员工屈膝，两只桃花眼里存着水光。
“实在不好意思，我替允儿向你们道歉了。”
成允儿大惊：“凝姐姐！你干嘛要跟他们道歉！你又没做错！”
谈涧月看着这两人姐妹情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
她怎么能让谈晚凝当这个大善人呢？
“没关系的二姐，给你就好了。从前在府中，你和三姐不也是这样的么，我都习惯了。”
明面上，谈涧月像是做了个巨大的让步，指着那个抱着衣服的员工走过去，把衣裳递给谈晚凝随身的侍女。实际上，是诋毁了谈晚凝一把。
谈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然是要见太子哥哥的，是得隆重些。”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太子是谈涧月的未婚夫，谈晚凝这么精心的打扮着想见他，谁知道是怀了什么心思？
可是衣裳如今已经送到了她手上，谈晚凝已经是不得不收。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那就，多谢妹妹相让了。”
说完，谈晚凝一刻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
成允儿临走前狠狠瞪了谈涧月一眼，被她身旁的安蕊珠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了。
周围的人看好戏散场，自然也都转头去做自己的事了，只留下安蕊珠和谈涧月两个人还在这。
安蕊珠穿着一身橙衣，像火一样夺目，梳的是个高马尾，安了个玛瑙嵌丝发冠，显得她精神气很好。
“你好，我叫安蕊珠。”
“你好，我叫谈涧…谈玉。”
从刚才她们的对话之中，彼此就已经知晓对方的名字了。
只不过双双都默契地觉得，还是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比较好。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看衣服。
安蕊珠一边挑着衣服，一边说道：“先前听过你的名字，大多都是诋毁的话。今天一见，我觉得，果然还是百闻不如一见。”
安蕊珠拨弄出一件梅子青的蝶花百褶曳地裙来，往谈涧月身上比对了一下，继续说：“他们说得都太难堪了，而我看你本人，明明是光彩照人的大美女嘛。”
谈涧月挽了挽落下来的乌发，忍俊不禁。
“他们都笑我是个废物，你为什么不？”
安蕊珠很洒脱地让人把梅子青的那件衣裳包起来，又拿了件晴山蓝的。听到这话，抬眼对上谈涧月的视线，粲然一笑。
“因为我不喜欢她们。”
她将衣裳往谈涧月手上一塞，稍微抬了抬下颚。
“你穿蓝色肯定好看。这两件，记我账上。”
安蕊珠这是把谈涧月当朋友来看了，她向来看不惯成允儿那个在宫里随便欺负人的嘴脸，常常跟她在宫中互掐，今天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谈涧月，就是莫名的喜欢。
没有理由，就是想帮就帮了。
谈涧月收下那件衣服，很淡地绽开一个笑，“好，谢谢安小姐了。”
“那么，后会有期！”
安蕊珠退开几步，和她挥手说拜拜，一袭橙衣飞奔下楼去，就像是翻滚的晚霞。
“对了安小姐！”谈涧月紧急叫停安蕊珠，走上前去。“下次见面，叫我谈涧月吧。溪涧的涧，月亮的月。”
安蕊珠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改名字，但还是十分通情达理地答应了。
“好的，谈涧月。很好听的名字。”
“那么，后会有期。”
目送走安蕊珠后，谈涧月将衣服递到绿珠手上，屈指去挠了挠白雪下颚。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