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打架的仇千刃身体不自然地一顿，正打算朝身后甩扇的手一顿，转而化扇而刀用来挡住身后的狼，但不能把狼一击毙命，他已经做好受伤的准备，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久久未来，定眼一看，才发现段嵩柏已经一掌将狼拍死了。
仇千刃心中惊讶，但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刻，迅速转头又进入战斗。
段嵩柏腿脚不便,没有靠近他，只是在他危险时才帮忙。
但有了段嵩柏的加入，仇千刃还是轻松许多，很快就又解决一匹狼。
而在仇千刃金刀刺向最后一匹狼之际，段嵩柏送了口气，走到他的身边，却突然瞧见一条小蛇从树上要偷袭他，想要阻止，可此时内力已被透尽。
惊急之下，他竟徒手抓蛇，蛇确实没袭击仇千刃，却转而咬他一口。虎口传来尖锐的剧痛，但段嵩柏还是强忍着掐死了小蛇，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深呼一口气，发觉自己刚才莽撞之举，吓出一身冷汗，暗暗期颐这条蛇毒性不强。
但往往事与愿违，不过一会儿，一股凉意就直蹿他心头，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仇千刃一刀解决最后匹狼后，感觉背后突然贴了片温热，忙回头查看，发现段嵩柏跌坐在地面，嘴唇发青。
“怎么回事！”他惊问道。
“刚才被蛇咬了一口。”心脏突然的闷压，让段嵩柏说话很费力。
“你快用内力逼出来。”仇千刃急道，看他的脸色，明显是条毒蛇。
“这几日聚集的内力早已用尽，没办法了。”段嵩柏说话开始断断续续了，眼前雾蒙蒙的一片，额头冷汗直冒。
他忽然冒出今日或许是自己死期的念头，先是不敢相信，后是百感交集。
他想到了一向严苛的师父、和蔼的师母、活泼调皮的师弟、古灵精怪的师妹，想到师父的教导，想到师母为他灯下缝衣的身影，想到师弟经常偷鸡给他吃，想到师妹乖巧可爱的样子。
他记起了往日藏在记忆中深处的许多小细节，忆起了与亲朋相处的点点滴滴。
最后他也想到仇姑娘，她——段嵩柏想不到如何形容她。自己从不知喜欢为何物，直到遇见了她。其实他亦不知道为何会喜欢上他。
或许是那门槛掀布下的惊鸿一面，亦或是卖艺时闪过的那道青色身影，甚或是月光下恬淡的睡颜······
但想了许久，他想应该是他们相处点点滴滴，是仇姑娘身上那不一样的气度，这些都让他觉得特别，不想把她与别人归为一类，有了与她共度余生的冲动。
可惜如今自己块要死了，不管怎样，他都与仇姑娘没了以后。
如果——如果他没死，段嵩柏想，一定不会再纠结所谓的年龄与过去，仇姑娘不喜欢他，他便追就是了。
但是，他要死了，想再多都是白费，他不能自私，只能祝愿仇姑娘早日出去，觅得良人，欢欢喜喜地过完一生······
眼见段嵩柏要昏过去，仇千刃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把他抱到洞中，转身出去寻找解毒草。解毒草顾名思义能解毒，许多人中毒后就会吃它，就算若所中毒性太强，也能减轻毒性。
这林子草木繁茂，花草种类杂多，可在要紧之时，仇千刃找了一圈，也未找到想要的草药。
时间流逝，他心中焦急，只得回到洞中，里面的段嵩柏嘴唇已经青紫，抱着他像是在抱冰坨。
最终仇千刃决定顺流而下，人大都是临水而居，只有这样找到人家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但天幕渐黑，段嵩柏嘴唇已经乌黑，呼吸微弱，仇千刃的心情也从刚开始的急躁变得低落。
中途段嵩柏醒过一次，那时他身中剧毒却精神十足，更像是回光返照，两人都默契地没说出来。
段嵩柏发现仇千刃背着他赶路，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悸动，但还是劝道：“仇姑娘，我命如此，你不必白费力气。”
他回想一生，自己虽还未如师父所愿扬名立万，成为一代豪杰，但所作之事都未曾对不起师父教导，更对得起本心，他也算满足了，只是没机会与仇姑娘表明心意，也算他一生的憾事了。
“你救我两次，这一次都还未还你了，何必说这话，我定会救你，信我，你会无事的。”仇千刃反驳道。他的语调还是与往常般，但其中的肯定令人不容置疑。
段嵩柏听后显然一愣，心中的悲凉都莫名多了份甜度，没想到临死前也会有人如此对自己，感动倒多于对死亡的恐惧。
段嵩柏没再说话打扰仇千刃，没一会儿就又昏了。
段嵩柏如今的体温很低，抱着他的仇千刃也感觉自己手脚都冰冷了，偶尔风吹过，都冷得瑟瑟发抖。
他望着段嵩柏，明明他的脸惨白的过分，但仇千刃却莫名好像看的是那个意气风的发少年，那个满口行侠仗义，却会在自己看他时满脸通红的少年。
仇千刃低落地叹了口气，地面的泥土是红黑色的，像是浸过血一样，就和他的手一样。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大多时候都是在杀人，也只想杀人，但每当他想救人的时候，上天或许都要惩罚他，他总会失败，会亲眼看着他们离去，就像他的师父和他的师姐一样。
那样的痛彻心扉，却无能为力。
不过现在是段嵩柏了，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但他知道自己不想让段嵩柏死，至少——至少要等他还了恩情。
巨树旁两人依偎的背影渐渐远去，他们走得很慢，在辽阔的天地显得微不足道，和深蓝色的夜空一样，透着股无声的寂寥和悲情。
潺潺的流水声在夜里唯一的声音，仇千刃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没停下，他想也许下一步他就能找到人了。
下一步，再下一步。
疲倦的脚掌只是麻木地动着，他其实已经开始接受那事实了，但他还是抱着希望，不想放弃，至少不要再留下遗憾。
一片蓝色的草映入眼眸，沉浸在伤愁的仇千刃顿时眼前一亮，难以置信地扯下一株草，凑在眼睛细细观察。
是真的！是真的——解毒草，他惊喜地放下段嵩柏，用力扳开他的紧闭嘴，将草碾碎，混着汁液强行塞入嘴中。
塞了一株，仇千刃犹觉不够，又塞了一株，要不是担心段嵩柏憋死，他还想塞一株。
半刻钟后，段嵩柏才悠悠转醒，看见了仇千刃很是惊讶。
“我怎么——又醒来了！”段嵩柏醒来后，感觉耳清目明，只有四肢还是酸软无力，很是吃惊，但发现自己嘴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吐出来，就被仇千刃阻止。
“吞下去，这是解毒草。”仇千刃阻止道，段嵩柏虽惊讶，但还是依言照做，吞了下去。
段嵩柏脸色好了一些，仇千刃才真正松了口气，解释自己赶路不光是找人，也是在找草药，不过能找到这么大一片草，实在是意外之喜。
这里还有许多解毒草，仇千刃以防万一，又收集了很多。
可是过了许久，段嵩柏嘴角青紫还未褪去，手脚仍是无力，再吃解毒草还是这般。
“看了这蛇毒性太强了，解毒草也不能完全解除，只能找大夫医治了。”仇千刃的皱着眉说道。
身体无力导致段嵩柏精神一直不太好，他只是点头回应。
但此时夜已深，不适合赶路，仇千刃只能暂时在溪边搭起火，草草睡下，无论是他还是段嵩柏都耗力许多，需要休息。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开始赶路，不过因为段嵩柏余毒未清，还是需要仇千刃扶着，但比之昨日，他还是轻松许多。
这时段嵩柏才问那天的金刀是哪来的。
“我在林中发现一具尸体，发现是那日采|花贼的，就将他身上的东西收刮一番，发现了金刀就收下了，不过你中毒后，我匆忙离开，没有带上。”仇千刃面不改色的说道，丝毫看不出破绽。
段嵩柏毫无怀疑地相信了，还让他遇见危险时可以用自己的剑防身。
他们连续走了几天，中途也遇见几次危险，但好在都化险为夷、死里逃生了，终于发现在一个地方发现常年踩踏的痕迹。
仇千刃顺着路走了不久，一栋简单风雅的竹屋就浮现在眼前，心底顿时升起几分喜悦，段嵩柏亦是。
但仇千刃除了喜悦外更多的是谨慎，敢在这种地方居住的，定还是有几分不寻常。
他向前走了几步，警惕地环视周围，瞥见一旁的树枝上有根不寻常的白线，止住段嵩柏前倾的身子，捡起块大石头往前扔，果然突然地上出现张网将石块吊起。
两人对视一眼，段嵩柏就明白仇千刃的意思，对着竹屋大喊：“晚辈段嵩柏与友人误落断崖，因中毒寻医行到此处，烦请前辈一见。”
声音过后，惊起树上的几只飞鸟，但还是无人现身。
仇千刃思索片刻，不管决定有没有人，还是要进去看，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不光是解毒的药，两人的衣服也因许久未换皱巴巴了，让仇千刃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