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善者不来
仰夏敏锐地察觉到富奇神情异样，她又看向屏幕，除了以上帝视角再次看见自己被一道光撞飞以外，没有收获任何有价值的证据。
“或许……您能不能慢速再播放一次？”她试探性地介入富奇的沉默。
“仰夏小友，他不可能偷你的东西，算了吧。”
富奇把快燃尽的烟掐了，窝进座椅中。
顺手把显示器遥控关闭，他向着拘束着双手好像在罚站的仰夏，安慰道：“再回去找找，说不定掉在哪个角落呢。”
“……不可能！我已经找遍了……”
眼看着希望破灭，仰夏急得不知所措。
富奇举动反常，哪怕与他并不相熟，仰夏也直观地感受到不对劲。
怎么态度突然转了180度，他说不是贼就不是了？
难不成……监控里是认识的人？所以要替他掩饰？
“算了吧。听我一句劝，别白费功夫。”
富奇再次拒绝，不由分说。
看来……单刀直入不会有什么效果。
仰夏决定换一种方式再试试。
“您看看……我真不是无理取闹，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费尽了辛苦才弄到的。如今让它就这么白白丢了，确实非常难过……我和我的朋友找了很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位从天而降的仙友说不定是‘路过’我的时候，我不小心让这东西掉在了他身上，说不定他也不知情，也在找我这个失主呢……”
“您看看，何必让我们两边都着急呢，说不定您牵个线，两边皆大欢喜……”
富奇捧起茶杯静静地看她表演，末了饮下两口茶水，嘴里剔出两根茶渣，吐掉了。
“仰夏小友，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真不是不想帮你。”
“那您的意思是……”
“监控里的这位……”富奇眼神光恍惚了半瞬：“认识自然是认识的，但是即便我眼熟他，他也不会有功夫听我多说半个字，如果他恰巧心情不好……到时候你们想带慰问品烧给我都无处可去。”
“不是吧……奇老尊……您可是天界的老资历……”仰夏越听越觉得邪乎，只觉得难以置信。
富奇哈哈笑道：“平日你们抬举我，难道我还没有点自知之明？我不过是个快退休的老家伙，仙阶低得都快埋进地里去。等你们回到天庭尚且强我一头，要我跟人家如日中天的上神比较，老脸都羞破了唷！”
什么？
上神？
那横冲直撞的冒失家伙是上神？她没听错吧？
恍惚间，那双深不见底的血色眸子又出现在仰夏眼前。
“他……真的是上神？”
挤出声来，仰夏才发现自己牙关有点咔吱打颤。
她忽然很庆幸昨天晚上对方没有机会给自己动手。
真要干起架来，她这点团购999元包年的格斗技岂不是被大佬一巴掌呼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足够让她荣升脚楼新一季度的笑柄。
“对。哎，其实告诉你也无妨，省的你还老惦记找人家的麻烦。”富奇站起身往门口去，把门推开。
“统领天兵百万的司军战神罹灭，上九重天唯一一位年纪轻轻就飞渡阎罗地狱火海的般若原生神。”
仰夏还在震惊中发蒙，不知不觉那盒玉溪回到了仰夏手里，她也被不留情面地推出了门外。
“还在退货时间，快去吧。”
仰夏欲言又止，瞥了烟盒上倒计时的透明蓝色数字，再抬头，富奇意味深长的表情就已经被掩在了监控管理室的门背后。
罹灭上神……
为什么会出现在脚楼？
脚楼从来没有出现过管理仙侍以外的其他神仙，听说是都觉得这里晦气，连参观都是没有兴致的。
会不会是富奇老头在说谎，在替谁遮掩？
刚回到兑换区，换回买烟的幻玉，仰夏一时间有一些迷茫。
假设他说的是实话，那这么一位高阶的上神，又是为什么下界？
上九重天的堂堂上神，照理来说也不可能对她的任务道具产生什么邪念，就算这玩意是仰夏费劲辛苦才拿到的，但对于天庭的神仙而言，人间的一切连玩具都算不上，别说人间楼兰里的道具，不过是弹指即成的数据而已。
若罹灭上神真的只是正巧路过，那她的翠玉宝钥又去哪了。
若富奇老头说的是假话，她又该去哪里找这个兔子眼睛的冷面嫌犯？
如果其他仙侍也跟富奇老头串供，而堕凡仙们一个个也失去了在天界的记忆，她不知道的，其他人几乎也很难知道，恐怕问也是白问。
简直毫无头绪。
“唉，不管怎么说，好赖先问一问吧……”万一又能从哪刨出点消息呢。仰夏抬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两天，属实是有点气虚了。
-
“是不是走错了，怎么还没进境界……”
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躲在安全通道门背后，望着手里的楼兰系统地图头疼不已。
好不容易装作面试的白领，混进这幢需要严格门禁的商务大厦，她对照着系统上的定位，怎么顺着楼梯往上都没有听见进入境界的提示。
仰夏这会儿已经快累趴在楼梯间里。
在安全通道里打转，看门口的楼层数，再往上就是天台了。
这一百多层的cbd高楼，天台竟与安全通道是隔开的，如果不是知道房地产老板不可能和天庭有什么交集，她都觉得这两天的事简直荒诞得像是专门针对她的隐形摄像机整蛊套餐。
仰夏擦了擦后脖颈的汗。
绝了，无论她怎么往上，距离境界边缘的海拔都还差一点。
这个破任务，看来真的要让她钻进天台才行了。
仰夏费劲拉开沉重的防火门，进入了办公区域，只有这样才能去找里面通向天台的入口。
好在偌大的区域里没什么动静，大厅的导览图显示这儿没人办公，听上去也确实如此。
大白天的，又没有人。这里灯火通明，也不嫌费电。
仰夏整理了一下借来的西服套装，左右望了望，挺直腰杆走了出去。
走道里明晃晃的监控器，不知监控室里有几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果然，这样的商务办公楼怎么能没有监控呢。
她轻飘飘地瞧一眼，又假装淡定地瞥到别处去。
现在只能赌一把，就算被人发现，她也没偷鸡摸狗的，死咬自己走错路就行。
她在环形的走廊里绕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藏在某个角落里的自动门，门口贴着标签“天台”。还没来得及高兴，发现自动门侧边墙上，钉着一个指纹密码锁。
这么严阵以待，难道这楼的白领都喜欢往天台钻
这可难弄了，难不成耗费了大半天，要空手而归？
不行……
得想想办法。
仰夏抱着手臂在原地沉思。
“哎！你干嘛呢！”
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把正在专注思索的仰夏吓得一激灵。
身着保安制服的一个老大爷走近来，虽腿脚有些不便利，目光却炯炯有神，不是太好糊弄的样子。
“啊，您好。我……我刚才上去抽烟，把手机落在那儿了……”
仰夏灵机一动，模仿富奇老头做出一个夹烟的手势。
现在起冲突性价比太低，还是先胡诌试试。
“您看，能不能帮我把门儿打开，我上去取一下。”看老大爷审视的目光，仰夏佯装出一脸的人畜无害：“我的手机里有很多重要信息，不能丢的！哎呀……不会有事的，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一块儿。”
仰夏心想，等她进入境界，就会瞬间消失在大爷面前，到时候希望大爷不要吓晕过去才好。
大约是她的表情足够真诚，大爷思索了一会儿，虽脸上还带着狐疑的表情，手上已经向指纹锁面板伸出去。
对嘛，她长得这么面善，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仰夏心中不禁得意道。
再说了，她的确只是单纯地上楼摘个桃儿而已。
她保持着微笑，已经预备好了，等着大爷开了门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去……
“叮——叮——”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更不合时宜的是，声音的源头——
在仰夏的上衣口袋。
“什么声音？！”老大爷瞬间警惕，动作停顿下来：“不对……你刚才怎么上去的，这层楼上午就我一个人！”
糟了。脚楼打来的强制通讯电话！偏偏这个时候！
她眼疾手快，一道勾手锁住保安大爷的后颈，掐住那只停顿在空中的手强按了上墙去。
自动门应声而开。
“非法入侵！有人非法入侵！”
被她一脚绊倒在地的大爷慌张之中按下裤兜栓着的警铃，仰夏大喊一声：“抱歉！我不想浪费时间！”
伴随着空旷走廊里尖锐的警报声，她泥鳅一般钻进了通往天台的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