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
长陵县的居民陆陆续续开始一天的生活, 几乎每一家都在自家的庭院或是门缝中发现了一张纸。
有认识字的人看了看纸上的内容，脸色大变。
这并非现在人们熟悉的小广告，而是详细写了赵家一些恶行。内容来自华胥筠三人连夜潜入赵府找到的记录。
赵家可谓是长陵县的土霸王, 又有谁敢惹？居民们即便是看到了纸张上的内容, 也只偷偷将纸张“毁尸灭迹”。
刀萝萌萌一连观察几家，都是如此，她气愤道：“这些人是瞎子不成？这么明晃晃的罪证摆出来，都跟没看到似的。”
华胥筠淡淡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只是平头百姓，无权又无势，怎么敢对上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县令？”
“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刀萝萌萌道。
“不, 别急。他们虽然不敢明面上做什么, 但八卦好奇是人的天性, 私下聊天总是有的。”华胥筠脸上露出笑容。
“民众往往是愚昧的，就连现世都有不少人相信迷信……相信网络下毫无根据的言谈, 更不要说在物质条件落后的古代了。”华胥筠说到迷信时，想到补天空间的血脉，顿了一下, 还是继续说完了。
“偏偏这股力量极为强大。得民心者可得天下，一人不成，百人、千人, 甚至万人的力量合在一起, 便是皇帝也讨不了好。”
“我们现在只要静观事态发展, 在民意积累到一定程度, 顺势引导, 借民力为己用，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轻易翻盘。”华胥筠道。
“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了。”刀萝萌萌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让我们避开那些看起来就华丽有底蕴的府邸呢。”
“在事态未成时, 是最好控制的。只要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不知，无法及时处理，此计便成了大半。”华胥筠点头道，还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刀萝萌萌，“看来萌萌你这几日有长进，也会动脑子了。”
刀萝萌萌哼哼几声，表示不想搭理她。
郊外。
通往京城的道路两旁，赵家埋伏的人手熬了一夜，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华胥筠一行人。
天色渐亮，其中有人不免打个呵欠，他抹了把脸，看向旁边带头人，“老大，那几个人怎么还不来，兄弟们都要支撑不住了。”
带头人强打着精神，安抚道：“再等等，再等等。估计快来了。”
待日头高升，还没看到华胥筠一行人从这条路上经过。埋伏的人对带头人有些微词，兄弟们听吩咐一直没合眼，可熬这么久，全是无用功。
带头人见势不妙，终于不再说再等等这样的话了，而是点了两个人，道：“你们速速回去，将情况向大人禀报。”
长陵县内，居民们虽如往日一般工作，但难免有遇到人的时候，双双看着对方，得了，什么都别说了，多少年的街坊邻居，谁不知道谁啊，一看就知道对方也收到了那个纸张。
一开始还谨慎地观察情况，到后来发现人人都知道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讨论起来。
赵府上负责采买新鲜食材的胖大娘提着篮子出来，总觉得今天有些奇怪。大家似乎都在谈论什么事情，当她想凑过去听的时候，却发现大家刷得一下就不说了，齐齐看着她。
她心里犯着嘀咕，也不好强打听，只笑着混过去，去了下一个摊子。
买了半篮子东西，胖大娘才慢慢回味过来，不对，不对，平日里这些人谁不是见了她乐呵呵，一个赛一个亲切啊，今儿却不让她听，这里头肯定有鬼！
莫不是在说我的不是？不行，这我可得弄清楚。
胖大娘找了一个往日不太会说谎的人，抓住她就问，“大家伙都在说啥呢？说出来让胖婶我也听听呗。”
“胖婶，那个……没，没啥。”被问话的人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话都说不利索了。
胖大娘见她这副模样，更觉得不对，今天势必要问出来，也不玩那虚的，直接道：“你也知道我背后是赵家，这长陵还有赵家听不得的事？”
被问话的人支支吾吾，最后烦了脱口而出，“就是赵家才听不得。”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赵家听不得？”胖大娘揪住人，逼问道。
被问话的人见已经泄露一半，干脆破罐子破摔，从篮子底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她不识字，一开始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因此纸才被留了下来。
“你自己看，这可不是我写的，是有人塞到门缝的。”被问话的人把纸往胖大娘怀里一塞，“那个，我先走了。”
胖大娘拿着纸张，哪还顾得上她，一心看着纸张上的一字一句。她作为赵府的采买，也是认得一些常用的字的。虽然理解不全面，但并不妨碍她了解大概意思。
“哪个葬良心的敢诋毁赵家！”她两眼一黑，差点倒地，篮子掉在地上，里头的新鲜蔬菜掉出来都不管了，赶紧攥着纸张往赵府跑去。
赵府门口。
守门的小厮见胖大娘急急忙忙赶回来，连篮子都不知哪去了，忙问：“胖婶，今儿这是怎么了？”
胖大娘理都不理门口小厮的问话，直往里冲。
“这……”小厮看着另外一个小厮，“胖婶是发疯了么？”
“管她呢，多半是有什么事情，反正与我们无关，别操闲心，守好门才是正事。”另外一个小厮回道。
胖大娘直冲到书房外，见门口守着的小厮，理智终于回笼，道：“我有急事要见老爷。”
小厮看着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好心道：“老爷正见别人呢，你且等等。”
“呀，我这真是十万火急的大事。”胖大娘着急得不行。
小厮正愁该怎么处理，书房内的赵县令刚听完汇报，听到外头的动静，道：“吵什么呢？”
小厮忙赔罪，说明实情。
“让她进来。”赵县令吩咐道。
胖大娘拿着纸张交上去，“老爷，今儿老奴在集市上发现了这个。”
赵县令接过纸张，由于胖大娘跑得着急出了一身汗，纸张在手心难免被弄湿，字迹模糊就不说了，还带着一点汗味。
不过不影响阅读，赵县令看了几行，勃然大怒，“这伙人如此胆大，竟敢诬陷赵家！”
“可不是嘛，老奴看到后就赶紧来报。集市上很多人都知道了，据说这纸是直接塞进门缝里。”胖大娘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行了，你下去吧。”赵县令吩咐道。
待胖大娘退下，赵县令在书房内思量着，自己怕是被耍了，那几人根本没有去京城，而是连夜发了这个单子，妄图扳倒赵家。他所设下的埋伏完全成了摆设。
他对站在一旁来报信的人道：“让他们都撤回来吧。”
待书房内无人，赵县令将门外的小厮喊进来，吩咐他派人请赵家其他几位老爷来商议。
长陵县中的事态仍在持续发酵，被胖大娘问话的那个人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旁人，若是说了，岂不是将她背叛大家的证据亲手交到别人手中。
她是既害怕又兴奋，心里也不知该期待哪一方胜利。若是百姓们胜利，她作为百姓们中一员，多少也会得益。若是赵家屹立不倒，她作为给胖大娘提供情报的人，说不定有赏赐下来。
其余居民还不知道赵家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仍在私下讨论着。
华胥筠三人适时出现在各处人群中，跟大家闲聊几句，搭上话后，做出一副左看看右看看、小心谨慎的模样，才开口将乐于助人心地善良的外来侠士惩治恶霸反被污蔑为贼人的小道消息透露给爱闲聊的人们，还特意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外泄。
秘密越少人知道，才是秘密，若真要守秘，一个字不提才是。华胥筠这样做不过是利用人们的心理，最快将消息扩散出去。
果然如同华胥筠所设想，这几人听了她的来自七姑儿子的表弟的的连襟……的小道消息，转头就当新鲜事告诉了自家的亲戚们或是熟人们。这条最新的消息马上扩散开来。
人们一边谈论这个，一般还追忆起某某侠士在哪天帮助过我或者帮助过我邻居、亲戚等等，越说越觉得这些侠士是多少美好善良，同时也在猜测是不是黑心的赵家所为。
民心所向，大势已成。华胥筠用金子收买了几人，让他们藏在人群中，提议大家向县衙里的县令抗议，要求撤销通缉令。
这几人往日游手好闲，能得这么多金子，又听华胥筠说法不责众，县令总不能把全县的人都抓起来，当下便应了。
百姓们听了他们的怂恿，不少人心里咯噔，说归说，跟做还是不一样的，真让他们做，他们不免想起赵家往日的行径，有些害怕。
那几人根据吩咐，继续劝说，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他们又不是对县令怎么样，只是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如果他们连善良帮助他们的侠士都不支持，都不能对他们说句话，等这些侠士离开，他们更斗不过黑心的赵家。
百姓们自己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在有心人的带领下，聚集到县衙前。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作者感冒了，我努力不断更，加更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