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华胥筠看着一直未接起的通讯,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没打通吗？”孙尚看着她放下手机问。
“可能那边有事吧。”华胥筠为主播队伍找了个借口，“等十分钟，再打一次。”
“哦。”孙尚并没有当回事。
过了十分钟, 华胥筠再次拨出通讯。
这一次依然无人接听。
“怎么还不接啊？任务限时都快到了。”钱妮有些心焦, 忍不住道。
孙尚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他没把主播队伍往坏处想，道：“该不会是他们出什么事情了吧。这下可麻烦了。”
“他们要是一直不接通讯的话，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就差一步的任务却失败吧，那也太气人了。”赵书看向华胥筠，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办法。
最初他们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 四个人各有打算。如今, 不知不觉中, 孙尚、钱妮、赵书三人已经习惯遇到难题找华胥筠了，而她也必定会给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华胥筠这一次也没辜负他们的期望, “别慌，能进来就能出去。”
“还记得我之前总是保持神秘，问了却没告诉你们的事情吗？”华胥筠提了一句, “我当时是怕幻境因此而崩塌没办法继续调查，但现在倒是恨不得它早点崩塌，放我们出去。”
“可是幻境崩塌后, 我们就能找到鬼王陌和鬼冯倩倩吗？”孙尚疑惑道。
“当然可以。”华胥筠解释道, “我们和主播队伍所来到的地方都是已经荒废的第四中学, 只不过我们现在被困在第四中学的一个幻境中, 而主播队伍到达了真实的第四中学, 在那里遇到了鬼魂们。”
“那我们一定要让幻境崩塌吗？为什么不能从这里出去呢？”钱妮有一点小心思，后面可能还有支线任务，奖励会更加丰厚, 而任务要依托于幻境，幻境没了可就做不成了。
“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到任何退出的方法。因此，有两种办法，一个是等幻境自然结束，如果说四个人的死亡就是终点，那么很有可能支线任务限时结束的时候，才是这一次机会的结束。”华胥筠道。
“那哪成！限时结束任务就失败了啊。”钱妮摇摇头，期待地看着她，“另外一种办法呢？”
“另外一个，就是被幻境排斥出去，但这一种可能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我们到达真实的第四中学……”华胥筠淡淡道。
“这不是很好嘛。”钱妮一听高兴起来。
孙尚则冷静许多，大佬既然这么说，这一种必定是不成的，“另外一种结果是什么？”
“我们的幻境次数还没用完，当然是回到幻境入口。我个人倾向于这个可能。”华胥筠道。
“好吧，那你还是说说怎么让幻境崩溃吧。”钱妮知道轻重，在心里惋惜一下逝去的积分。
“其实已经开始崩溃了，就在我们之前说话的时候。”华胥筠抬头望天笑道。
三人专注于谈话，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闻言纷纷看向校园。
建筑和人物变化不大，只感觉模糊了一点，但头顶的天空却是出现了裂纹，让人有种世界末日来了的恐惧感。
“怪吓人的。”钱妮抖了抖，“其他学生都没有人发现吗？”
“他们都不是真正的人，只是一个幻影，当然不会注意到。”华胥筠道。
“就这样等到幻境完全崩溃吗？感觉这个速度有点慢啊。”孙尚心里估算了一下道。
“不，我去找个人，她应该还没走远。”华胥筠道。
“找谁啊？不就我们四个活人吗？”赵书好奇道。
“周蜜。”华胥筠语气平和，神色宁静，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
赵书还想问什么，被孙尚拉了一把，便什么也不说了，只跟着华胥筠走便是。
华胥筠步子很快，在教学楼边追上了周蜜，“周蜜，我有话跟你说。”
周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神还有什么事吗？”
华胥筠仔细看着她的面容，似乎要把她牢牢记在心里。
“嗯？道神？”周蜜没等到华胥筠的回答，再次道。
华胥筠垂下眼帘，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自己是真实的、鲜活的。可她的做法不仅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幻影一个记忆，更会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等幻境崩溃后还能不能重聚。即便能够重聚，再呈现的未必就是现在这个一起经历过许多的周蜜了。也就是说这将是一次彻底的毁灭。
华胥筠心里迷茫挣扎犹豫，但最终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抱歉，我不是你记忆中的道神。”
周蜜没有理解她所说的话，还以为是在开玩笑，“道神，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今天虽然不是愚人节，但是我没有开玩笑。”华胥筠看着她，“你没有发现我和之前你印象中的那个叫道神的人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吗？比如她没有我这么多话，也不会管这么多闲事……”
随着华胥筠的话，周蜜的态度认真起来，那些不同的点也一一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她皱起眉头，这个人虽然和道神一模一样，但还真不像道神，奇怪了，以前她怎么没注意到呢？
其实那不过是幻境的力量，既然允许四人进入，顶替其中的学生，自然会给他们加一重保险，不让他们随便就露出马脚。由此即便是有些许破绽，旁人也会下意识略过。
“你不是道神，那你是谁？”周蜜看着她问。
这一次她望向华胥筠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崇拜和热情，只剩下理智和冷静。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谢谢你之前对我们的帮助。”华胥筠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一个幻境。”
“你胡说什么呢？”周蜜一下子恼怒起来，任谁知道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是假的是幻境，都不会轻易相信，也很难保持镇定。
“你可以看看四周，它已经在崩溃了。”华胥筠心里很难受但仍然努力保持之前的语调。
周蜜四处望了望，她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静默了很久，她才平静下来，再次看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打破了往日的宁静，戳穿了掩藏的真相。周蜜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恨她。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告诉了她真相。
“你能告诉我一切的缘由吗？”周蜜问。
“我知道得不多，有一些是自己的猜测。”华胥筠道，“发生了四起死亡事件后，这个学校便办不下去了，因此慢慢荒废。”
“但那四个死去的学生或许是因为某种力量并没有转世投胎，而是产生了怨气，被束缚在这里不得离开。”
“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四个？”周蜜目光柔和了许多。
“差不多吧。我是一位道士，叫筠篁。”华胥筠没有说更深一层的身份，补天空间的秘密是不允许被泄露的。
“幻境生成是因为这里原本的特殊情况加上四只鬼对于往生的向往。对于这个我了解的不多。”
“我们四个人进入了幻境，而有一个主播小队进入了真实的第四中学，分工合作。但是就在刚才他们失去了联系，我们与鬼王陌和鬼冯倩倩有时间约定，所以我不得不打破幻境离开。”
“我明白了，你不必对此感到内疚。”周蜜笑笑，望了望不远处已经消失的教学楼，“时间不多了，我想问问我的本人还活着吗？”
“我不清楚。”华胥筠摇摇头。
“可惜没办法去见见她，我很想知道她和我是不是完全一样。”周蜜叹息一声，望着华胥筠道，“麻烦你去帮我见见她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幻境崩溃的速度越来越快，周蜜身侧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
华胥筠急忙回答：“好，我答应你，等我离开这里就去找她。”
“谢谢。”周蜜也逃不过消失的命运，她的身形此刻已然完全崩溃，只留下最后一道声音在华胥筠耳边响起。
“周蜜！”华胥筠下意识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没有触碰到。
幻境完全崩塌，四周的环境突然转换，正是夜幕之下的第四中学，而他们站在写有第四中学字样的石壁面前，那字在灰败的环境下红得亮眼。
这里是真实的第四中学。
离开了幻境，他们身上的装束变回了原本的道士装等。
虽然和尚几人都很想赶快进入第四中学寻找鬼王陌和鬼冯倩倩的踪迹，但是他们知道华胥筠此刻心中必定不好受，所以谁也没有出声，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华胥筠看着已经变化的环境，慢慢回神，收回了伸在半空中的手。她闭了闭眼，周蜜的音容笑貌在她的脑海中呈现。
她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望向黑暗笼罩下的第四中学。幻境中的周蜜已经消失，她至少要对得起她的付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