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故地重游
大木船行至一炷香功夫,马钊信似曾从船舱站起身。
郭登见状,急忙伸手拉住他:“啊哟,我说徒儿,你干嘛要这么着急呀,今天的任务,不就是奉你夫人之命,前来带郭家班子,去通州将军府小住些日吗?没事,到时候,我和你师母、师姐跟着你走就是了。来来来,快坐下,我倒想跟你整两盅。咱们师徒之间,好久没在一起小酌了!”
马钊信这个人好说话,虽然身上没有了母亲司马昭君那种倔强,但爆发力绝对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
也就是说,马钊信在师父和师母面前,如同一只羔羊,既温顺又听话。给人的感觉很相似一个东说东好,西说西好的没有主见的无用武之地的男人。在该柔和的人面前显示软弱,在该示强的面前示强,马钊信是有自己的分寸。
其实,马钊信出现这样的情况,无非是在父母面前,或者师傅面前,还有就是在老丈人吴大将军和她女儿面前,是表现出一副男宝样子。在操练的士兵面前,马钊信俨然是一副冷酷无情的面孔,展现在众人面前。
严肃、较真、一招一式,一丝不苟,绝不含糊其词。郭登一句话,说的马钊信心服口服。
他点点头,望着师傅笑一笑说:“也对,师傅,要不,把师母、师姐也一起喊进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聊一聊,再回将军府也不迟。不满师傅您说,我这几年一路走来,除了训练大清兵,其余,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训练大清兵,不但对我自己功夫有长进,还不用为自己吃穿住范畴。因为,有专门人给我伺候着。嘿嘿,师傅,徒儿说句不该说的话,我,我比起师父师母走大街串小巷,那可舒服多了!”
偏偏在这一会,郭莲走进船舱。
她见得大木船远离通州码头,郭莲和母亲终于明白郭登的用意了。
船到江心,无人人敌。
那大木船扯起风帆,借着强劲的西北风,顺风顺水的南下。王玉菊和郭莲也不知道,大木船的船头,直指遗腹岛方向。可叹的是,将大木船径直驶向遗腹岛,此乃三双一个人心中有数。
大木船上,除了堆满遗腹岛上的人必须的布匹、粮食等等生活日用品以外,还从江北带来不少单身男女。
在内地混不下去了,将自己的生存需求,寄托在遗腹岛上,无非是李连宇每一次来通州码头的宣传所致。
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能将死人说活,活人说痴。你还甭说,没有李连宇以往的安排和说教,凭三双一个人的力量,他怎么可能有条不紊的将一大船连人带货,安排得井然有序呢。
王玉菊看着大木船行至江心,深深地吸口气。
看着一边望着大海发呆的郭莲,作为母亲的王玉菊心里明白姑娘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她凑上去说:“丫头,你去船舱看看你爹和马钊信到底说了什么。船到江心,让你爹爹放心。他马钊信哪怕是条龙,现在也得给我服服帖帖的待在大木船上。掉入江水,两边不靠岸,再会水性的人,也会因体力不支,因在水里泡的时间过长,而四肢发麻抽筋弱水而亡。”
郭莲一听,心里一阵紧张。
他害怕马钊信会因父亲哄他上船,所用的欺骗手段,令马钊信心里不服。
接下来愤然投江,意图游回江北。听得母亲一言,郭莲吓出一身冷汗。我虽然对马钊信他和将军府大小姐结婚成家,心里极度不满。再怎么说,曾经的马钊信也是我的最爱。危及他生命的事,我郭莲绝对不能做。
因此,郭莲听得母亲一席话,嘴里,不自觉发出一声尖叫:“啊,”之后,便不声不响的走进大木船的船舱。
确巧,她刚刚从船舱外向船舱内探出头去,就听得马钊信振振有词的叙说他活得比师父师母都舒服。情急之下,不由得郭莲对马钊信的狂妄至极,替爹和娘忿忿不平。
“哎呦喂,马钊信,你看你这话说得,又不怕掉了下巴。有什么了不起的呀,不就是被将军府的人看上了,让你做个上门女婿吗?值得你在我爹娘面前嘚瑟吥!大官大卫,他们的·那些出息,我爹娘见识多了。大将军再怎么富有,你也是个上门女婿。真的搞不懂,你有什么资格值得在我们面前炫耀的。”
我的天啦,郭莲一连串机关炮式的说话,一口气不间断的表达,明显的带着对马钊信的仇视情绪。
听得郭登都认为有些过分了。“你说什么呢?我们师徒俩只是在叙叙旧,跟你不搭噶。不知道的事,就不要妄加评论。觊觎你师弟和将军府大小姐结婚,你因为那是你师弟的错吗?告诉你,他也是由不得自己。”
郭登借题发挥,故意将姑娘郭莲的话题扩大化,目的化。
缘由,是为了替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做个铺垫。
有趣的是,马钊信听到师傅为自己辩护,心里乐呵呵的。
他抬头直起腰杆,一双眼紧盯着郭莲,表情中,饱含对郭莲的不满。以及神气活现的姿态,在郭莲面前故意夸张的表达,就是想告诉郭莲:怎么着,失去郭凤,我还就喜欢上吴月仙了,看你还能怎么着。
郭莲一听,想发泄一下自己心里对马钊信的不满,便信口开河的说一句:“是吗?爹爹这么说,肯定是师弟向你诉苦来着。既然是迫不得已,哪么我现在可以告诉师弟了。祝贺你师弟,我们的大木船,已经离开通州码头。前往郭家班子该去的地方,江南码头千灯镇。”
马钊信一听,“噌”一下,从船舱木板上站起。
“什么?大木船离开通州码头了!”
他不顾一切的从船舱串出来,期间,对挡在船舱门口的郭莲,气呼呼一把把推开。
来到大木船的甲板上,展现在他眼前的是,前方,烟雾缭绕的遗腹岛,已经隐隐约约可见。而身后的通州码头方向,确是白花花一片。蓝天白云,鹰击长空,鱼翔浅底。
王玉菊站在三双身边,她一双手紧紧的按照三双的说道,一会儿松开风帆的绳索;一会儿又收紧风帆的绳索。一放一松,看似简单易行的操着,确是风帆驱使大木船平稳向前的关键时刻。
松开风帆绳索,即是遇到阵风时,风大浪激,大木船航速过快,容易引起船翻人亡。
松绳放下风帆,大木船行驶速度即刻下降。
待大木船行驶出阵风区域,再扯起风帆加速。见得马钊信朝她走来,王玉菊也不生气。可能,是因为三双教会他掌握风帆扯帆技术,王玉菊心里一阵窃喜。“师母,大木船离开通州码头,你们为什么不通知我上岸啦?”
王玉菊笑一笑,理直气壮地反问马钊信:“你大师姐对你一往情深,你侧因为被大清朝所抓,便成了将军府的女婿。害得你师姐朝思暮想,不思餐饭。我们做父母的见得心疼,你那一会,又在哪里?通知我们了吗?你和将军府的大小姐结婚,成了将军府的乘龙快婿,请问,你又通知谁了吗?马钊信,你手捂心口想一想,我们郭家班子没有亏待你们家兄妹两。”
马钊信一听,师母说的话,何从说起?
我马钊信何时和师姐暧昧过?
既然没有,那就是师姐一个人的单相思。
自作多情,于我马钊信何干?再说了,师姐喜欢上我,她也没对我说过呀!如果她亲口问过我,早就拒绝她了啊!那还用得着等到今天。马钊信无奈的摇摇头:“师母,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的。”
遗腹岛,三双驾驶大木船,风平浪静的停靠在李连宇他们家专门打造的码头。
“遗腹岛到了,从江北来遗腹岛的人,你们可以下船了。上了码头,一直往前走,便是桃花坞大街。哪里有你们想要找的事去做,也有你们想要住宿的地方,以及和你们要享受的美食。只是有一句话要提醒大家,第一次来遗腹岛,不要和你不认识的人套近乎。也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以前,剩过大木船的人,谁都知道三个双子是聋哑人;
今天,见得三双大声嚷嚷,一个个心跳加速。惊悸之余,人们走到三双身边,前后左右打量三双。“你,你是三双吗怎么突然间就会讲话了啊!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所谓铁树开花,聋哑人说话。”
马钊信见得遗腹岛的李连宇他们家码头,还是那个老样子。
石头、砖木结构,打造的码头,从桃花坞大街的李连宇家后大院,一直延伸至江边沙滩。石头铺路,木头作栏杆支架、雨蓬和走廊。砖头砌墙,石头台阶,一层一节向大海方向延伸。朝向由东北朝西南,应该是李连宇怀念家乡的缘故吧!
遗腹岛,并没有像马钊信想象的那样,焕然一新。
而是旧貌上增替了些新颜。
冬梅带着两姑娘,走上大木船。每一次大木船来到遗腹岛,冬梅和两个姑娘总是第一个抵达大木船。除了给自家的货物,开始搬运上岸以外,还要给三个双子烧好吃的,给他们仨的脏衣服,拿回去清洗一番。
马钊信走下大木船,气得无语的他,真的不想和郭家班子一行人说话。
将他劫持至遗腹岛的人,居然是自己最尊重和最信任的师傅和师母一家人。他不好发泄,但他可以选择不惹他们三口子。既然来到遗腹岛,也是多年来自己的愿望。只好既来之侧安置吧!
他下得大木船,也不和郭登和王玉菊打声招呼。
包括郭莲,马钊信对她的示爱也是情何以堪。和冬梅娘仨迎面擦肩,马钊信突然间调转头来。他不认识冬梅娘仨,但看到娘仨似曾相识,便来个急转身。走下大木船跳板的马钊信回望着冬梅娘仨,一步一步走上大跳板。
只听得冬梅家两姑娘,走在大跳板上,欢天喜地的大声嚷嚷:“爹爹,给我带什么回来了吗?有没有江北人生长的茨菇和莲藕,嗯,还有荸荠、鸡头米呀?”
马钊信一听,对呀,大木船的李连宇,不就是将我们兄妹两卖掉的主要人物吗?我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出我的仇家是谁呀!
想到这,马钊信后悔自己被师傅一家子纠缠着。
在大木船上两天一夜,连个船家李连宇的影子都看不到。马钊信掉转身,侧身返回。三双在她们面前,又回到聋哑人的身份。娘仨在大木船上,忽上忽下。从船头到船舱,再从船舱到船尾,“爹爹,爹爹,大双二双,你们在哪里”
没喊到李连宇和大双二双,倒是把个睡梦中的郭登一家三口叫醒。
他们以为是到了江南千灯镇,走出大木船码头一看,我滴个去,这哪里是什么江南千灯镇,分明是一座小岛屿么!
郭登带着家人,站在大木船上,怎么看也不是江南岸。心里窝火的郭登,气冲冲来到三双面前,大声质问:“三双,我们说好了是要去江南的呀,你怎么将我们带到这座小岛上来了啊?”
三双环顾周围,见剩客都上得岸去。
大木船上,除了货物就是小阳春和三双,以及郭登、王玉菊、郭莲一家三口。
还有一个就是,被李连宇祸害的小媳妇。
“对呀,大木船是要去江南的呀。只是,通州码头有货物要带到遗腹岛,我不可能先去江南码头,再回遗腹岛吧?放心,等大木船上的货物卸载完了,我便立刻启航,送你们郭家班子去江南。”
郭登一想,对呀!
等他将大木船上所有货物装载完成,再送我们去江南没毛病呀!
所以,原本想找三双理论一番的郭登,点点头,有些无可奈何的说:“也对,遗腹岛在江心,先来遗腹岛卸完货物,然后,在去江南,看似有礼有节,无懈可击。那我们也只好等你了呗。执笔三分主,你的大木船,你自己说了算。嘿嘿”
“三双,我怎么在大木船上找不到我爹爹呀?”
李家大姑娘问三双,她一边对准三双做手势;一边问三双。一副井然有条的样子,看得三双心里发毛。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声不吭走进船头,因为,大木船的船头,居住着的李连宇的地方,三双别有用心的让给小媳妇去睡。
他指指点点,嗯嗯呀呀的对着小媳妇又是指手,又是画脚。
看得冬梅和她的两个姑娘,摇头叹息:“唉,我说三双,你带我们来船头什么意思?我爹,怎么就不在大木船上了!他是上岸了吗?可是,我们在家里没见着呀?”三双见问,突然间开始来一句:
“那他上了遗腹岛,我知道他去哪里了啊?要不,你们问问这个和他住在一起的小媳妇,看看他是不是知道!”
三双突然间冒出两句话,惊得冬梅和两个姑娘直愣愣的望着三双。
我的天啦,三双直到这一会,才知道自己穿帮了。
自己给自己抽一个大嘴巴,狠狠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我去,这张臭嘴咋就这么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