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他乡遇故人
“哎,我说祝家贵祝师傅,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不会告诉我,你们仨是打猎来了吧!”
小茴香看着祝家贵和秦富贵,手里各自捧着一把泥巴,仔细端详,一头雾水。也难怪,小茴香只知道秦富贵和祝家贵都是烧窑师傅。对泥土通过高温,可以烧制缸坛瓦罐,还真的是井底之蛙,不知其中奥秘。
秦富贵将手里的泥土送到小茴香面前,笑着问道:“这个你认识不?”
小茴香瞟也不瞟一眼,直接推开秦富贵一双手捧着的泥巴。
因为泥土中散发着一种因为落叶腐烂渗入泥土的怪味,小茴香皱着眉头,肮起鼻息,连连后退几步。黄巴巴的泥土,原本带着泥土的芬香。因为落叶枯草覆盖,经过日晒雨淋,腐烂变质入土,使得黄灿灿的油泥,也被污染成带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嗯,黄泥巴怎么会带有怪味道?拱人脑子,难闻死了,快拿到一边去。”
小茴香躲到三狗蛋后边。
秦富贵见得三狗蛋,似曾相识。
他看着三狗蛋,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但始终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摇摇头,认为小茴香太不识货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假如小茴香拥有这片泥土,创造出来的价值,是她卖掉这个宜春院都换不来一立方黄油泥的价值。
三狗蛋也见得秦富贵和祝家贵好面熟,小茴香认识他们俩,三狗蛋是不知道其中缘由。
但祝家贵和秦富贵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眼熟,三狗蛋当然得思想一番。突然间他拍一下自己脑门,指着祝家贵和秦富贵说:“噢,我想起来了,你们俩即是沙漠驿站的秦富贵和祝家庄小旅馆的大少爷是不是?”
三狗蛋的一惊一乍,搞得秦富贵和祝家贵陷入沉思。
心里想,这个人好面熟,只是在驿站见过,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啊?他望一眼三狗蛋,看貌相,是曾见过。便冷不丁问一句:“你,莫非是何晓氏的手下,那一次,在秦富贵他们家,和我们交过手的。”
三狗蛋连连摆手:“不不不,那一次和你交手的人不是我,是何晓氏。噢,就是那个施河小。我和恩德,当时是他的小弟。嘿嘿,那一会,我们仨带人,有老大何晓氏带头,在肥西跑马帮。啊哟,真是两座山不碰头,两个人迟早还是要碰头的吆。沙漠驿站一别,少说也有七头八年吧?你看看,谁又会料到我们俩又在遗腹岛见面了,哈哈哈。”
三狗蛋有点受宠若惊,秦富贵伸出手,和他紧紧地握在一起。
祝家贵对三狗蛋不屑一顾,因为,回想起来那一天何晓氏和自己的对峙,都是因为手下人多势众所致。虽然自己当时没吃亏,但也没沾多大光。心里还是有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成分在里面。
“好了好了,过去事就甭提了!欲说那一天东家尚若不是我爹娘拦着,单凭你们一帮人,恐怕早就被东家的人打得屁滚尿流了。现在,你们知道厉害了吧?出门在外,要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切勿飞扬跋扈。其实,那一天我也热血喷涌。你说我们家好心好意将我妹妹的房间腾出来,让你们这些过路人休息,可你们做了什么不要告诉我,那是因为喝了酒。假如是何晓氏的亲妹妹,他能以酒三分醉的过去调戏么?”
三狗蛋听得有些难为情,小茴香不知道三狗蛋和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
见得三狗蛋听得秦富贵一席话,表现出不好意思,心里便有些明白。她看一眼三狗蛋,嘴唇蠕动几下,但话始终未说出口。三狗蛋能从小茴香的眼神中看出她要问的话,对小茴香太太的为人,三狗蛋不比恩德差。
“哦,要把这件事说清楚,那得从司马家族大院被盗时说起。何晓氏得手后,带着我们出逃,东躲西藏,总算跑到肥西。结识马帮头目,参加了马帮。不久,因为马帮穿越大沙漠迷路受困,马帮主因病不起,因而丢掉性命。何晓氏顺理成章成了马帮主的继承人,专跑池州至肥西一条线。中途,秦富贵他们家的沙漠驿站,是必经之路。”
三狗蛋看一眼祝家贵,继续面对小茴香说道:“巧遇祝老板,是因为他去池州进货,两大帮人齐聚驿站,使得驿站人满为患,床铺拥挤。我们在祝家庄人之后到达驿站,按照先来后到顺序,床铺当然先给祝家庄人了。眼见得我的肥西马帮,床铺拥挤,秦兄将妹妹房间腾出来给何晓氏就住。只因何晓氏酒后乱性,闻得闺房香气横溢,所以,才发生。”
小茴香点点头,心里想:确原来,何晓氏还有这么两下子?
一个白面书生,也能堕落成盗贼马帮。唉,真滴是什么世道,造就什么人啦!
“噢我知道了,确原来,你认识祝家贵祝师傅,还是在我先呢?看来,你们和祝家庄的人,是不打不相识啦!那何晓氏在遗腹岛,祝老板知道吗?”
秦富贵笑着说:“除了他,他叫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叫单勾三;一个叫施河小;还有一个叫德恩是不是?喔哈哈哈现在,施河小来到遗腹岛,改名换姓成何晓氏;你单勾三,现在叫三狗蛋了吧。不就是将名字倒过来称呼吗,亏你们仨也想得出来。”
“嗨,我们遗腹岛上姓何的还真不少。二十多天前,师傅要我回老家千灯镇一趟,坐在李连宇的大木船回江南,那船上带着两个姑娘,一大一小,一高一矮。说是来自遗腹岛何姓家庭,只因家里有两客人走失,姐妹俩冒险坐船出去寻找。现在,又在这里听到你们说何晓氏,施河小的。遗腹岛,都快成了姓何的天下了。”
二成子的一个小徒弟,外号小格拉。
跟着祝家贵和秦富贵来寻找优质泥土,意在头等泥土给祝家贵烧制缸坛瓦罐,剩下来的泥土,给二成子制作砖坯。
小徒弟小格拉只是有感而发,小茴香一听,心里有了想法。两个何姓孩子,坐船出去找两个走失的人。啊哟,我怎么听起来有点玄乎啊!莫非,与我外甥外甥女走时有关?想到这里,小茴香有了主意。
“祝师傅,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请到我姑娘家坐一坐,喝杯茶吧!”
小茴香见得祝家贵等有点兴奋,也从他们脸上看出疲惫。三个人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牛皮水壶,一会儿仰起头喝个不停。四月份天气,忽冷忽热。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人,大都水灵灵的冒着汗。
虽然没有下雨,常年生灌木,高大遮阳。
夜间露水落在树叶上,随着走在树丛中的人和动物晃动,水珠纷纷落在人、或者动物身上。
所以,但凡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人,多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如果整个人一直处在运动状态中,感觉不到嗖嗖凉意。一旦休息下来,从汗流浃背,到凉冰冰的休息,那可是伤风着凉的明显途径。
既然小茴香提出邀请,三个人是求之不得。
祝家贵这个人,走到哪里是脚大脸丑不怕羞。按照人家秦富贵的处事原理,起码得跟小茴香客气客气。未曾想,没等秦富贵开口,祝家贵等不及了。他不由分说,从坐着的地上,一骨碌站起来,仿佛早就等小茴香说这句话似的。
“啊哟,那就客随主便了。刚好,我也找得太累了。不如找个地方歇歇再走。反正找到油泥的土质,即是大功告成。秦富贵,走吧!”
小茴香被祝家贵这种喧宾夺主的神态,搞得有点不太适应。
自己也不过是说句客套话,那祝家贵逮到自己的一句话,借题发挥。且,走在自己前面,仿佛,那不是她姑娘司马昭君的家,而是他祝家贵的家一样。他走过去,是那么的心安理得。
司马昭君跟苻乾苕回到家,见得丈母娘和三狗蛋不在家中,习以为常。
因为,最近二十三天以来,也没心肠照顾小茴香,更想不出和小茴香谈谈心。两口子几乎找遍遗腹岛五十多里方圆,也没见马钊信和苻玉茜一个人影子,司马昭君已经哭干眼泪。她来不及哭了,也没精力哭了。
回到家的她,也不知道拿碗盛饭,上锅烧菜。
回到家倒头就睡,睡醒再去找孩子。身上带点牛肉干和一壶清水,多少天了,司马昭君和苻乾苕一直这样的生活着。一切从简,全身心投入到寻找孩子工作中,是司马昭君和苻乾苕最近一个月来雷打不动的选择。
上床睡觉不脱衣服,起床不知道洗漱。
睁开眼,骑马出去找孩子;闭着眼,蒙头大睡,希望一切都在梦里相见。
苻乾苕对司马昭君的举动,从来不予劝说和阻挡。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对司马昭君的任何一种阻拦,都是对她的一种不尊重。作为母亲,一下子,同一天失去两个孩子,她心里有多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
和往常一样,司马昭君一头倒下。
她大被蒙头,默不作声。
苻乾苕最近不主动了,什么事,都紧跟着司马昭君的性子来。
她牵马离开,苻乾苕便是牵马随后跟着。
司马昭君回到家没心事做事,苻乾苕便跳起担水做饭的家务,幸亏,屋里有个三狗蛋和小茴香丈母娘。要不然,苻乾苕真的不知道,怎么来应对司马昭君,硬生生想折磨死自己的低落情绪,消极对待生活的态度。
他进入厨房,发现丈母娘和三狗蛋将他们喜欢吃的可口饭菜,烧得定定当当。
心里一阵欢喜。拿起碗筷,给司马昭君盛上饭菜,一双手,左手端饭,右手端菜,一边走,一边喊着司马昭君的名字:“司马昭君,司马昭君,快,起床吃饭了。丈母娘手艺真好,烧得一手好菜。”
司马昭君也不撒娇了,因为他知道,过生活,除了累死累活,没什么其它捷径。
孩子丢了,是天灾还是人祸,她不而知。自从任性走上马钊信的小渔船以后,司马昭君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满以为和苻乾苕大难不死,心里想总算苦日子熬到头的时候。可是,苍天非跟她过不去,一下子令她丢了两个孩子。
司马昭君崩溃了!
整个人的精神支柱垮塌了。
与其说,它天天没命的寻找两个孩子。
倒不如说她是利用找孩子为借口,一心想折磨死自己。只是,听得苻乾苕的喊声,她并没有勉为其难。同是天涯沦落人,何苦为难他和自己。慢悠悠的从床上走出来,见得苻乾苕手里端着两只碗,和两双筷子,司马昭君急忙上前去接。
“哎呦喂,你们家姑娘怎么住在无人不靠的地方啊?干嘛不搬到你的宜春院去住?那地方冬暖夏凉,进出方便。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多了!”
祝家贵巡视周围环境,脱口而出。
他说出这句话,可以说是有心计划。如果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祝家贵又为何来此地挖土烧砖啊?我去,此话一出,岂不是自相矛盾么!
一群人有说有笑走来,司马昭君心头一震。
她端着苻乾苕递给她的碗筷,抬头目不转视,专心致志的看着母亲带过来的人。
猛地以为,母亲和三狗蛋会不会找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了。带来的人走到家门口,司马昭君这才希望破灭。因为,她从来的人群里,始终寻找不到自己两个孩子的身影。
于是,她灰心的走进屋里,坐在饭桌上,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换不起她的食欲,默不作声。
那种眼神,和刚才在人群中寻找孩子时相比较,显得呆滞,无光。
“嗨,不瞒你说,要不是我外甥外甥女不见了,早带我姑娘回宜春院了。我那里再吵,也比她这里强。”
二成子的小格拉徒弟,看上去像个大人。
实质上,人家才不过十五岁。
只是长得乌黑发亮,身上衣衫也不整。
给人的感觉,一看便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听得小茴香说自家两个人不见了,他急忙开口:“啊,不会是姓何吧?大木船上,听说那船家给两个女孩子和货物混装在一起,带到江南去了,就是姓何。”
三狗蛋一听,连连摇头:“那就不对了,我们家大小姐的两个孩子,一个姓马,一个姓苻,不是你说得姓何。”
司马昭君一听,眼睛一亮。
她走到小格拉跟前,先是打量一番,紧跟着她做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笑着给小徒弟让座,自己站在他身后笑嘻嘻的说:
“坐吧,我知道你要来,所以,给你饭菜都准备好了!嗯,快跟我说说,你见到的那两个姓何的姑娘长得什么样,你是在哪里遇见她们俩的。还有,你见没见到有个小男孩。嗯,长得和你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