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怨声载道
李连宇装作一脸懵逼，目的只是为其掩盖内心里的不安与胆怯。
他做梦也没想到，被自己诱骗到千灯镇的两个小姑娘，居然是自己的好友何晓氏的女儿。难怪，自己自从眼看着人贩子带走何桃何梨，心里一直打鼓。要说做这样的事情，他李连宇也不是头一次。
之所以特殊，还不是因为两个小姑娘来自遗腹岛嘛！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前思后虑,李连宇后脊背凉风嗖嗖。
每每回想起何桃何梨姐妹俩，被人从自己大木船上带走，那临走时对他叩谢感恩情景，李连宇浑身上下，就有一阵阵寒气透骨凉心。回到家，总有一种不祥预感，缠绕他整个人身心。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何晓氏听得李连宇啼笑皆非的一句话，顿感自己说话有些冒冒失失。
见得李连宇一脸懵逼，自己也胜似尴尬的急忙解释道：“哦，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两个孩子听她母亲话，来桃花坞大街寻找丢失的两个人。你看看，都太阳西下了，她们俩还没回来，我这不是着急了嘛！”
李连宇一听说他们家两个姑娘，是为了出来找人。
心里从头到尾捋一捋顺序，好像从中找出什么道道来。
他用一只手捋一捋自己下巴，略有所思的问何晓氏：“啊？你们家姑娘是来找两个人，不会是你连夜送给我的那一对兄妹俩吧！如果是他们俩，恕我直言，我还真的帮不了你了，但凡从我手里卖出去的人，想找是找不回来的吆。”
何晓氏害怕李连宇知道自己底细，一旦他知道马钊信和苻玉茜兄妹俩是自己从家中麻醉后，才将他们卖给李连宇。李连宇知道自己在家里害人不浅，传将出去，遗腹岛人知道了，会对他何晓氏像见到贼人一样的加以提防。
到那时，他何晓氏变成了众矢之的，千夫所指，你说在遗腹岛他阿难为情！
所以，何晓氏急忙举起双手，在李连宇面前连连不断的摆动着说：“不不不，李大掌舵的，我们家两个姑娘，还真的不是为了找我夜里送给你的那两个人。”
为了使李连宇相信自己说的话千真万确，何晓氏不惜胡诌两个人名字。张口就来：“哦，我们家姑娘找的人，是两个成年人。可不是说的那两个孩子。”
“两个成年人？那就更没有必要了！难道，你还怕有人将两个大人拐卖了啊？切！”李连宇摇摇头，那神情，不得不使何晓氏相信，自己的一番话，足够打消李连宇对他怀疑。眼见得李连宇已经被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的天花乱坠，何晓氏接着说出他姑娘要找的两个人名字。
心里想，我说出名和姓看你李连宇还有什么值得疑神疑鬼。
“噢，那倒不怕他们俩被拐了。再说了，五十多岁了，人家拐他们俩干嘛呀！究其两个人名字，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一个叫恩德，一个叫。”他很想说是三狗蛋。还不是因为恩德和三狗蛋曾经和自己同病相怜，难兄难弟。
张口就来，已经习惯成自然。
可是，一想起恩德在他们家不见了，何晓氏心里还是有几分嘚瑟。
自己信口开河，还真的与恩德失踪自然相吻合。
只是接下来想说的人名字是三狗蛋，那可是自己眼睁睁看着三狗蛋和小茴香太太一行人，走回天罡山脚下去的呀。如果自己这一会告诉李连宇，那三狗蛋也是他姑娘寻找的对象，有朝一日，三狗蛋与李连宇偶遇，那他何晓氏的一番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见何晓氏欲言又止，李连宇心里有数。
嘴里却附和何晓氏，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说：“噢，既然是两个成年人，就不用那么担心了。是你们家亲戚还是朋友、或者是邻居啊？依我看，两个人肯定与你们家关系不一般啦！要不然，两个大活人走丢失了，还需要孩子们出门找吗？你就不怕孩子们把自己给找丢了啊？”
外边，一阵冷风从海面吹来，何晓氏和李连宇同时打了个寒颤。
刚刚掀开窗帘，从里屋走出来和何晓氏照面的李连宇，想起应该邀请何晓氏进屋坐一会。喝碗热水，暖暖身子，也算是尽地主之谊。话音刚落，李连宇给何晓氏掀起门帘：“啊哟，甭管什么找人不找人的了。外边凉风袭人，还是先进屋坐一会吧！”
李连宇跟在何晓氏后面走进屋，他给何晓氏拿了条板凳，示意其坐下。
自己重新拿条板凳，坐在何晓氏的对面。
大桌上，放着一只紫砂茶壶。李连宇见状，抬起头对着门面柜台叫唤着：“她小姨，她小姨，外边生意先放一放，进屋给何先生倒杯开水吧！”
冬梅和两孩子正在门脸上忙碌，拖地板。用鸡毛毯子扫去柜橱上的灰尘，还有一个人随后用抹布擦拭着。
听得李连宇叫声，冬梅极不情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娘仨见着何晓氏和李连宇窃窃私语，鬼头鬼脑，心里总是涌起一股无名之火。那股无名之火，当然不是对准李连宇，而是针对何晓氏。
也不是因为何晓氏和李连宇做了买卖人口的缺德事，冬梅和孩子们从来不关注李连宇和何晓氏做的事什么生意。
而是平时李连宇，每每来到他们家买东西，总是财大气粗，嫌好色歹，挑三扞四。虽然银子不会少一两，但何晓氏对商品的挑剔程度，远远超过遗腹岛上的所有顾客。因此，冬梅对何晓氏的光顾，既是欢喜，又是讨厌。
欢喜的的是，何晓氏生意送上门；
讨厌的是，何晓氏总是一百个有九十九个不满意。
时间长了，逐渐地，冬梅和两个姑娘对何晓氏产生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的印象。诸不知那何晓氏能文，笔墨纸砚他手到擒来；在司马涂暾老爷家得手，因为逃亡路上，误入肥西马帮。人家是一夜成名，他何晓氏是一夜成寇。
说他是文不像秀才，武不像个兵，用在何晓氏身上也算是量人对汤，量体裁衣，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何晓氏在遗腹岛的所作所为，还没有人知道。
冬梅像何晓氏老婆杨梅一样，只能对何晓氏的行为举止加以猜测。也没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就像杨梅对两个姑娘救人回家，一夜觉睡过，便是人间蒸发一样，只能估计个大概。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有待于日后验证。
虽然，不知道何晓氏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将兄妹两挪走。
但至少根据自家少了一包迷魂药，已经在厨房发现迷魂药的纸包，杨梅不难想象此时与自己丈夫何晓氏脱不了干系。就好像现在的冬梅，怀疑自己的姐夫一样，对何晓氏和姐夫的交头接耳，冬梅和他们家两个姑姑那是叫个敢怒而不敢言。
冬梅将手里湿漉漉的抹布，“啪”一下摔在柜台上。
“奶奶的，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赶在老娘打扫除的时候来。又不怕耽搁人家正事，大白天的，想闲聊也不看看找对地方没有。要我说啦，你爹爹就是个被人牵着鼻走的傻猫。难怪我姐姐的死因，到现在都没人知道。跟着这么个不顾家的人，眼里只有狐朋狗友，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说着，冬梅系下自己的围裙，路过客厅时，和何晓氏打个照面。
不得不祥装笑颜，对这何晓氏点点头一笑了之，随即走入厨房。听得哗啦啦的舀水声，李连宇知道，那冬梅从水缸里用瓢往锅里舀水。“啪呲，啪呲，啪呲”冬梅拉风箱的声音，带着节奏，传到李连宇和何晓氏耳朵里。
何晓氏凑到李连宇耳朵上，诡秘的笑问道：“喂，怎么样，卖出一个好价钱没有？”
李连宇见问，朝冬梅去的地方瞭望一眼，还不算数。他又将目光投向两个姑娘呆的门脸，透过门帘，李连宇偏头斜眼看着外边。确定无误后，才放心大胆坐在何晓氏身边。
他举起右手，伸出五个手指头，一正一反的打着哑语。
“不算多，但也不吃亏。我将他们俩卖给码头一家开小旅馆的老板了，一个人一百两。出去沿途费用，啊哟，喂水喂饭，端屎端尿，可把我折腾的劳民伤财。不是看在你老兄面子上，我才不干这缺德事呢！”
何晓氏一听，心里不爽。
“哎哎哎，我说老兄啊，可不带这么说话的呀，我可不可以说你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你不就是包了他们俩几天食宿吗，与我将他们捡回给你，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再说了，我将他们送到你门上，才赚得五十两。比起我，你算是赚大了。我说老哥，你可别不知足喔。”
冬梅端上两只碗，碗里的开水，向外冒着热气腾腾。
“来吧！快趁热喝点热水暖暖身子。靠海边，风大浪急，凉气逼人。喝点热水，驱驱寒气。姐夫，你们俩又在谈什么生意经呢？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切勿见财忘义。得了钱财，却输了口碑啊。”
说完，冬梅一扭一挟，从何晓氏和李连宇面前走过。
搞得李连宇和何晓氏两个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像他们俩的秘密交易，早被冬梅看穿一样。不是不知道，而是完全掌控在冬梅之手一般。“切，我说老哥，你们家这嫂子可是话中有话啊！莫非，他是看我不顺眼啦！”
李连宇一听，心里有些慌神。
看来，何晓氏也不是等闲之辈。
小姨子含沙射影，他是耳闻目睹，心知肚明。
见何晓氏站起身要走，李连宇急忙上前拦阻他：“啊哟，和夫人一般见识，不是我说你，没一点大丈夫气概。话又说回来，她那是为了我好。希望自己男人做好事，坐稳事是每一个女人的责任啦！”
诸不知，冬梅之所以对着他们俩说出这一番话，还不是因为两个人的对话，以及一言一行，都被躲在门帘后边的冬梅听得清楚，看得清晰。
可以说，冬梅虽然没看到两个孩子通过他们家大木船被运往内地，也不知道遗腹岛上两天丢了五个人。至少，她能根据姐夫和何晓氏的对话，从中猜测他们俩没干什么好事情。
李连宇心里一直担心的事，从见到何晓氏来到他们家之后，黯然消失。
因为担心，所以茶不饮饭不思；
因为水落石出，所以淡定自若，李连宇算是稳坐钓鱼台。
何晓氏满以为来到李连宇他们家，是打听两个孩子在不在遗腹岛的唯一出路。虽然遭到冬梅的不待见，至少，他得出结论就是：两个姑娘没有外出，应该还在遗腹岛上的某个地方。
目前情况，除了桃花坞大街，以及他们家周围的地方，两个姑娘也不会跑远。
说不定，自己赶回家，两个姑娘坐在家里，为他准备好饭菜，正在等着他回家呢。每每想起一家人在一起时的温馨、和谐，何晓氏除了对安居老家孩子和老婆的惦记，大多数时间，是沉浸在和杨梅过日子的幸福中，睡着笑醒。
令何晓氏没想到的是，自己家两个姑娘，因为寻找被自己卖掉的两个孩子，而丢失。
尚若真的找不回来，何晓氏不知道能不能自我反省，是因为自己缺德事做得太多，所以得到报应。
都说苍天饶过谁，都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上苍造就人，自有控制人类自手段。
何晓氏两个姑娘，歪歪扭扭跑到李连宇船上送肉上案，亦或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何晓氏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
遗腹岛，除了听到哗哗的江水奔流声，剩下的就是从江水中吹上岸的西北风，沙沙的打在树叶上的声音。除此之外，那就是偶尔听到猫头鹰的叫唤，以及候鸟的空鸣。杨梅坐在客厅饭桌前，望着跳动的油灯，静候两个姑娘和何晓氏的到来。
一阵马蹄声传来，将眯眯洋洋打着瞌睡的杨梅惊醒。
何晓氏也是归心似箭啦！
在李连宇他们家，何晓氏听得李连宇没见着他们家两个姑娘，那有什么心事闲聊啊！恨不得一步跨到自己家中，希望能见到自己的两个姑娘坐在饭桌前，专等他一个人的到来。
所以，他回到家中，见杨梅抬头望着自己，张嘴就问：“孩子他妈，两个姑娘回来了吗？”
而抬头望着何晓氏的杨梅，朝着他身后不停地张望着，几乎同时对何晓氏发出问话：“你找到两个姑娘没有啊？”
两个人互相不相信的朝着对方身后看去。何晓氏还刻意端着灯，来到姑娘房间查看。杨梅侧走到大门外，向黑夜里望去。谁也没见着两个姑娘的背影，杨梅开始不淡定了。
“不会吧！两个姑娘从来不外去乱跑的呀？桃花坞大街找不到他们俩，这一会，他们姐妹俩会到哪去啊？”
杨梅用着一种渴求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何晓氏。何晓氏，从房间端灯出来，没见着自己的两个姑娘，失望至极的他，一屁股坐在大板凳上，双手抱头。
“你问我，我问谁去，是谁叫她们俩去找人的呀？现在可好，人没找见，倒把自己给找没了。”何晓氏不但没有回答杨梅的话，反倒理直气壮地对着杨梅就是一顿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