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穿帮

    两条狗在郝来福的控制下，稍有收敛。对着老纪头，怒目圆睁，却不敢张大嘴巴嘶吼。看得出，它们俩是因为见得老纪头抽出大砍刀，还是有所忌惮。闷在喉咙里叽叽歪歪，不敢吱声。

    或许，是因为惧怕老纪头抽出的大砍刀结果它们俩性命。或许，是因为主人郝来福极力拉扯，才疏于对老纪头的无比憎恨。

    怡春院岂能有恶狗进出，心里忐忑不安的小茴香和李贵，躲在小茴香闺房。偷偷地从三楼走廊里，斜视郝来福手里牵着的天罡、地藏。她知道，夜长梦多，急忙对李贵挥挥手：“小贵子，快去叫佣人将天罡、地藏赶走。认出我们俩，麻烦可就大得去了！”

    李贵闻言，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小茴香怕天罡、地藏认出她来，我李贵难道就不怕被天罡地藏认出么！所以，李贵这个人在司马家族大院，对小茴香百依百顺。可是，通过老纪头，将他和小茴香连夜带到县衙，将其打下水牢，死里逃生。

    李贵总算整明白了，自己在小茴香面前再怎么卑微，只要有比自己条件更好的人，小茴香依旧像对县官大老爷姚向英那样的，将他李贵视着陌生人一般。唉，女人心，海底针。李贵吸取以往教训，对小茴香的话再也不唯命是从，说一不二。

    而是三思而后行，斟酌行事。指望别人能带给自己安全和财富，除非有利益相连。否则，犹如空中楼阁，空想一场。人生最信得过的人，只有自己。原本，李贵就爱动动小脑筋。现在，也算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吧！

    “十里香妈妈，我这就去通知佣人人！”李贵再也不敢叫小茴香为太太了，他快步走出小茴香闺房，那种样子，令小茴香看不出半点破绽。

    “嘭”一声给小茴香将房门关上，紧跟着伸伸懒腰，搓搓手，一步三摇向楼下走去。而此时的郝来福，刚刚给老纪头赔个不是。

    老纪头火冒三丈，可他心里也明白，两只大狼狗之所以对着他不依不饶，无非是因为自己大年三十夜，听了县老爷姚向英的话，去了司马涂暾老爷家。我滴个乖乖弄地咚，幸亏在半路上，碰到何晓氏等三人鬼鬼祟祟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自己才带人善罢甘休。

    要不然，单凭两只大狼狗，就够他和手下喝一壶。现在，见得郝来福给自己认错服输，顺手将大砍刀收入刀鞘。“我说你这厮也是，大年初一牵什么狗上大街。万一，两畜生伤到大人、小孩怎么办？还不快给我牵回家去，好好关在笼子里，免得伤及无辜。”

    郝来福是个老实人，他心里有数，大狼狗为什么单独对老纪头撕咬。看来，司马家族大院失窃，必定和眼面前这个衙役班头有关。唉，只恨自己无凭无据，不能单凭大狼狗盯着老纪头撕咬，就能判断老纪头与此事有关。

    至少，能肯定这个人脱不了干系。因为，狗不咬空声。不可能无缘无故，缠着老纪头不放。他手里牵着天罡、地藏，迟迟不愿意离开。便为自己辩护道：“我说这位衙役，大年初一牵狗出来游玩有什么不对吗？我们家的大狼狗，很有灵性。不瞒你说，我牵着它们出来，是为寻找一个贼人。凭什么你让我牵回家，我就牵回家？”

    嗨，郝来福平时不爱说话。今儿个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对老纪头一番质问，把个老纪头吓得无言以对。主要是，郝来福那一句：带狗是为了寻找贼人。如果自己不知难而退，再与此人纠缠，唯恐自己给自己脸上抹黑。

    因为物极必反，逆向思维。人们会通过反证法，试问为什么两只狗，只对他老纪头歇斯底吼叫聒噪不止，对别人却熟视无睹？说到底，老纪头还是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腰杆不直，底气不硬。

    他不想与郝来福理论，嘴里哆嗦着，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进退两难。

    确巧，李贵对楼下招招手：“嗨，六只子，过来一下。”他看到佣人六只子站在怡春院大院内，一双眼，目不转睛的对着外边看热闹。紧挨大门口的，是老纪头背靠墙，面对两只大狼狗。

    站在老纪头对面的，便是刚刚从大院内牵狗走出去的郝来福。“六只子，过来，十里香妈妈在叫你？”

    六只子抬头看一眼楼上，却见得李贵站在三楼，对着自己招手，他连声答应着说：“哦，管家，我来了，我来了！”

    小贵子在怡春院的威信，乃然不亚于在司马家族大院的头衔。怡春院的佣人们，除了听得老鸨十里香的吩咐。对李贵的话，也必须无条件服从。当然是小茴香在给姑娘们和佣人训话时，直言不讳的相告。

    六只子跑上楼，气喘吁吁：“管家，什么事？”

    李贵也不客气，顾不上六只子上气不接下气上得楼来。绷着脸，指着楼下，手里依然牵着狗，怼得老纪头无话可说的郝来福直言相告道：“去，去把那个牵狗的人，连同他的狗，赶出安居大街！大年初一，被两只狗在大院闹僵得聒耳鼓噪，不得安宁，成何体统？”

    六只子这个人，有点像当初在司马家族大院任职的李贵。贵耳贱目，只知道附和他人，讨好卖情，根本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明明知道大狼狗对着老纪头狂吠，不是见人就咬、而是另有其因。

    他不分皂白青红，依仗背后是小贵子二当家撑腰，对着郝来福就是一顿唾骂。“滚滚，快给我滚得远远地！大年初一，我可不想破规矩动手打人。”连说带推，将郝来福往大街上赶。 他哪里知道，郝来福手里的两只大狼狗，是绝对护主人的。

    见得六只子对主人又推又搡，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六只子的右手，“汪汪汪”就是咬住不放。

    “嘿嘿嘿，快喝住你的狗，快喝住你的狗”六只子算是尝到天罡、地藏厉害，两只大狼狗，一边一个撕咬着六只子两只膀子，死死地不放松。任凭郝来福大声呵斥，天罡、地藏始终不松口。

    瞬间，六只子被两只狗按倒在地。

    李贵见状，急忙转身回到小茴香房间。他也来不及敲门，“啪”一声推门而入。那小茴香正在换衣服，准备出门去找何晓氏，打扮一番，又没去成。遂将厚厚棉衣服换下来。却被李贵突然推门而入，吓得魂不守舍：“李贵，你不推门就进来，是不是赶投胎呀！”

    李贵急忙解释：“太太噢，不！”李贵急忙改口：“十里香妈妈，不好了，楼下六只子被天罡、地藏扑倒了。那个牵狗的人，喝不住它们。再不想办法，估计那天罡、地藏非将六只子撕烂不可。”

    小茴香一听，奶奶的，大年初一，咋就要出人命呢！她边走边穿上衣服，气呼呼直冲楼下。李贵远远地跟在后面，他不想什么事都被小茴香利用。你只山望着那山高，也休要怪我对你三心二意。

    要不然，吃亏的总是我李贵。想让我李贵，像以前一样的对你小茴香翘首以盼，做大梦去吧！

    小茴香不顾一切的冲到大门外，老纪头倚靠在他们家大院墙上，面对天罡、地藏。郝来福牵着天罡、地藏连拖带拉。而六只子，双手抱头，连滚带爬，在地上滚动。身上、头上，沾满泥浆、白雪，狼狈不堪。

    天罡、地藏始终不听郝来福劝说，一个劲咬着六只子两只膀子。“嗨，嗨，大狼狗，大狼狗，快松口，快松口。”

    郝来福苦苦哀求，天罡、地藏似曾未听见一般。他也不敢拍打天罡、地藏。那是因为，他们家的天罡、地藏并没有错，郝来福没理由对她们实行制裁。天罡、地藏从雪地里找出银元宝，就是在向司马家族大院的人提供线索。按理说，它们才是功臣。

    郝来福看得大狼狗撕咬六只子，怪只怪六只子仗势欺人。心里想，你不对我动手动脚，我们家天罡地藏能动你一根汗毛，我郝来福全权负责。可这一回，我就不怎么愿意了。多想让它们多咬你一阵子。

    小茴香见得郝来福，根本就喝不住他们家天罡、地藏。心里一阵窃喜，捂嘴偷笑时，便忘乎所以的对着天罡、地藏一声疾呼：“天罡、地藏，听太太话，松开他、松开他！我知道，错不在你们两个！”

    天罡、地藏先是直愣愣的看着小茴香。几年未听见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天罡、地藏面前。两只大狼狗顾不得撕咬六只子，随即丢弃，飞也似的扑向小茴香。从天罡、地藏嗓门里，发出支支吾吾闷叫。对着小茴香摇头摆尾，就知道天罡、地藏已经将小茴香认出来。

    小茴香也不忌讳，她忘记姚向英对她的要求，蹲下身，任凭大狼狗在她左右脸颊又亲又舔。郝来福见着大狼狗对老鸨亲亲热热，反倒将自己冷落一边，心里闷闷不乐。他不知道在自己面前，和他们家大狼狗亲热的老鸨，究竟在什么时候，亲密无间的接触大狼狗。

    李贵见得小茴香上前，抱住两只大狼狗，知道大势已去。在安居大街，隐姓埋名三年多，今天，被小茴香这一招搞得不攻自破。他急忙跑过去，阬头在小茴香耳朵里咬语着：“太太，你忘了，姚向英县老爷对你说的话了吗？你这样，司马家族大院的人，跟着天罡、地藏就能找到你。”

    小茴香心头一震，她知道，自己见得郝来福制服不了他们家天罡、地藏，是因为他和天罡、地藏还没有到了那个熟悉程度。所以，天罡、地藏对他不服管教也是正常。你看看，她小茴香离开司马家族大院三四年，天罡、地藏对她记忆犹新，令小茴香得到安慰。

    听得李贵一席话，小茴香心领神会。她紧张的神情，紧跟着得到缓解。慢慢的用手拍拍天罡、地藏脑门，悠悠地站起身，对着郝来福问道：“我说这位先生，你们家这两只大狼狗，可是小马庄的司马家族大院的户家？三年前，我给她们喂过食。所以，它们记得我，嗨嗨，煞是可爱的。我有一种想买下它们的冲动。你想卖不？如果想卖，大年初一，我给个好价钱。只要你开口，尽量满足你便是！”

    郝来福不认识李贵和小茴香，随便小茴香怎么说，郝来福只是点头相信。但对小茴香提出要买天罡、地藏的要求，郝来福断然拒绝。“不好意思啊，太太！两条大狼狗，由不得我郝来福做主。我是个佣人，天罡、地藏，是东家养的。您如果真的想买，得征得我们家主人同意。”

    小茴香一听，望一眼李贵，两个人顿时会心一笑。那意思，司马家族大院主人？嘿嘿，主人就在你眼前。只是你有他有眼无珠，目不识丁。小茴香试探着问郝来福：“噢！小马庄的司马家族大院主人，可是司马涂暾大老爷？”

    郝来福眼睛入神，他望着小茴香，打扮的一副贵妇人样子。身边的李贵，一看便知是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佣人。

    既然你去过司马家族大院，那我不妨告诉你。“哦，对对对！司马家族大院的主人，司马涂暾老爷三年前就过世了。我是他们家佣人徐妈的男人。在太太离开家之后，被带到司马家族大院当佣人。”

    听到这里，小茴香终于明白了！原来，何晓氏提供的情况不假，那徐妈真的在老爷死后，掌握了司马家族大院的一切！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一般受到主人的重托。否则，一个老妈子不可能坐上当家做主的宝座。

    小茴香脑海里突然显示出这样一个问题。

    何晓氏提供情况，都是一面之词。为何不借此机会，从侧面验证一下，何晓氏向她提供情况的真实有效性？于是，小茴香慢悠悠的走进大客厅。对着六只子招招手说：“六只子，来人可是我老相识，还不堪坐，给客人上茶呀！大年初一，但图吉祥安康啊！”

    六只子欣然离开，李贵始终侧面对着郝来福。哪怕他知道，郝来福根本没见过他和小茴香，根本对他们俩构成

    不了威胁！他还是为了自身安全，不得不谨小慎微。郝来福连连摆手：“太太，你吉祥，吃茶就不麻烦了！我是奉主人之命，前来打探何晓氏下落。听说，欲知何晓氏他们家在哪里，得问怡春院老鸨十里香，我正为此事而来。”

    小茴香一听，心里有些数目。“噢，这大过年的，为什么偏偏赶在大年初一，来怡春院打听何晓氏他们家下落啊？过了正月初六不行吗？”

    郝来福摇摇头：“太太有所不知，我们家主人遭贼了！司马涂暾老爷留下遗产，全部被偷盗一空。之所以带着天罡、地藏两只大狼狗前来，是因为它们俩在司马家族大院，从雪地里刨出一锭银元宝。所以，我们认为，偷盗之人，必是遗失银元宝之人。”

    老纪头想看看热闹，听得郝来福说到这里，他轻轻地淡出所有人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