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除妖师(十三)
巨兽白狐带着时妻一路向妖警所在的方位狂奔,时妻还是习惯趴在他的头顶,两耳中间,这样能跟他聊聊天。
“狐魃,还有多久才能到?”他们已经走了有七八天了,她小巧的下巴磕在白狐的头顶,摇头晃脑地问道。
“大概还有一两日。”狐魃巨大的嘴微动,回答道。
“怎么这么远?”时妻有些诧异,毕竟当时他带着他从妖界回到灭妖宗也就一天不到。
“因为我妖力耗损,无法完成多次的传送阵,所以不得不一直化成兽形。”
“那会不会对你身体有不好的影响,我其实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时妻立刻往前爬了下,把头伸到他的眼前,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此时她也有点自责,她实在有些粗心,都没发现这些。
红色的竖瞳看着她,露出安慰的眼神。
“没事,等到了妖警,我修养几日妖力就能回到全盛时期了。”
“嗯,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我现在只有你可以依靠了。”时妻的小手伸向他的鼻子,在上面摸了摸,亲昵地开口。
这天晚上,一人一妖打算露宿,因为附近没有人烟。
狐魃依旧保持着白狐的形态,他趴卧在树下,时妻则背靠着他柔软丰盈的毛,小小的一个人依偎在他的身边,身下铺着和身上盖着都是他的毛。
远远看去,很温馨的一幕。
可是总有人觉得碍眼。
“结界,捆妖索!”
狐魃听到声音立刻起身。
时妻也被他的大动作惊醒,睡眼朦胧的问他怎么了。
然,下一瞬他们就被巨大的捆妖索束缚住,时妻立刻清醒过来,她看着自己和狐魃身上熟悉中带着强悍妖力和宗气混合的术法锁链,顿时一惊,稳定心神后她立刻念动解除捆妖索的咒术密语,奇怪的是,身上的捆妖索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紧紧束缚着。
狐魃因为妖力还未恢复,他拼尽全力挣扎,但身上的捆妖索却越缠越紧,他觉得这个绳索不仅在牵制他无法使用妖力,似乎还在吸走他身上的部分妖力,随着妖力的渐渐耗尽,他也回到了原型。
时妻看着狐魃从巨大的白狐,变成了一只普通大小的白狐,他身上的捆妖索却依旧紧紧捆住他,白狐的表情是痛苦的,他那双红色的眼睛却渐渐失去了光彩,慢慢地,白色的狐身不动了,看着时妻的眼睛也不甘地闭上了。
“狐魃——”
时妻恐惧地叫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经无法回应她了,她想要去到他身边,可是身上的捆妖索却死死束缚住她的动作,让她寸步难行。
“传说中的千年白狐,妖力也不怎么样嘛!”
一个听起来像是老妪的声音出现。
时妻抬头循声看去,只见半空中飞下来一个满头白发但面容年轻的女人。
女人身上穿着深棕色的术袍,个子较高,站到她的面前,背在身后的手从宽大的袍袖下伸出来,食指从她的脖颈上滑,挑起她的下巴。
女人的眸色很特别介于墨色和赤色之间,像是鲜血干掉后被氧化的颜色。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时妻直视着她,面色有些恼。
女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一句,“你就是公冶刻那孙子要娶的人?”
时妻心生诧异,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公冶刻是宗主,怎么到她嘴里成孙子了?
女人见她没有回答,便继续自说自话,“起初我听了还当个笑话,但是见到真人了,我却信了,这般的容色,那孙子起了心思正常,莫说他,就是身为女人的我见了,这心也动了几分呐,小丫头,别跟着那没用的白狐妖了,考虑一下留在我身边吧!”
女人的歪着头,脸上带着笑,瞧着很是钟意她的样子,那张脸离她很近,时妻觉得她几乎快要贴上她的了。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才不要留在你身边。”时妻把头转到一边,语气有些冲地开口道。
“誒~”她突然捏住时妻的脸,把她的脸转回来,掐在她脸上的食指和拇指用了几分力,她的嘴立刻被捏地嘟了起来,女人盯着她樱桃般饱满诱人的唇,眼里的笑隐晦了起来,她笑道:“瞧瞧这小性子使得,不卖关子了,我是阎姬,要是按辈分算,公冶刻也得叫我一声宗婆婆。”
时妻一听,瞪大了眼睛,她有些难以置信,宗婆婆就说明她是灭妖宗的人,辈分在公冶刻之上,她在宗门内就没听过有这号人?
或许是时妻眼里的质疑太过明显,女人噗呲笑了一声,她松开捏在时妻脸上的手,从腰间宽腰带里拿出了灭妖宗人手一块的宗牌,亮在她的眼前。
宗牌上赫然写着“灭妖宗,阎姬,入宗年份天历两千一百一十四年”参照现在时间,也就是说面前这个女人已经入宗两百年了,两百年还可以这么年轻吗?明明上任老宗主也才活了一百二十岁。
时妻震惊了,她立刻在脑海里找系统求证。
“丈人,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她作为人类怎么能活200岁还这么年轻,她身上除了头发能看出来是个老奶奶,剩下就没有一点儿老人的样子。”
【小时,根据我查到的资料,灭妖宗历史上真有一个叫阎姬的,由于她长时间未回宗述职,宗内便默认她已故,给她立了个衣冠冢。】
“那也就是说,她没死,还长生不老了?”
【是的,看她的眼睛,好像也是修炼了和妖功类似的功法,而且你没发现吗?她身上有淡淡的妖气。】
时妻听了系统的话,静下心感受了一下,确实从女人身上传来淡淡的妖气。
“丈人,她为什么要抓我们,她是要把我们送回灭妖宗吗?还是想要给公冶刻报仇?”
【小时,应该不是,看她的样子明显是对你有兴趣,你再套套她的话,看看她想干什么,另外提醒你,狐魃的状态不妙,他来救你时妖力没有完全恢复,在清净台和公冶刻打斗耗了不少,和宗内众人缠斗许久,体内的妖力损耗了达七成左右,加上你们这几日一直在路上奔波,保守估计,他体内妖力可能剩下不到一成,之后应该很难继续保护你。】
时妻听了系统的话,这才知道为什么狐魃没有挣脱开捆妖索,就被直接打回了原型,原来是妖力几乎要耗尽了。
她咬着唇,眼睛酸涩的厉害,心中涌起的自怨自责瞬间化为对狐魃的强烈情感,还未完全名状的爱意波涛汹涌袭来。
这都是为了她啊。
可是她却这么粗心大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她怎么能这么差劲呢!
时妻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像一条溪流般从眼眶涌出流了满脸。
系统察觉到主人的情感突然波动起来,这种突然陡升的情感值让他有些紧张,因为上次出现这样强烈的情感波动还是在周彷出车祸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话多了,不该告诉她关于狐魃的这些详细情况。
明明他只是想让时妻知道现在他们的处境而已,为什么会激发了时妻对狐魃的感情呢?
之前时妻明明没有对狐魃心生情愫,为何突然这样?
系统不是人,即便他背靠大数据,也无法准确预料人的感情会在日渐相处中渐渐积累,汹涌的爱意并不会时时呈现,大多时候,它表现出来的都是细水长流,潺潺流淌。
丈人很后悔,他后悔极了,可是事到如今,他只能赶紧想办法,不能让时妻对狐魃的感情越来越深。
【小时,我认为这个阎姬实力很强,建议你跟着她,舍弃狐魃。】
丈人在脑海里提醒她,装作客观的样子建议道。
“我不,我一定要救狐魃。”
这句话不仅是对系统的回答,也是她对自己内心的坚定。
“哎呀,小丫头怎么哭了,是捆药绳勒疼你了吗?”
阎姬看着少女突然满脸都是泪水,她被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人哭成这样,眼泪多的都快把脸洗了一遍,她赶紧拿出帕巾给人擦脸。
“是,我被勒的好疼。”时妻立刻顺杆往下爬,她委屈的看着她,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像清澈的小溪似的,卷翘的长睫被泪水洗的更加黑亮,扑闪扑闪之间,瞧着楚楚可怜,勾的人心肝颤。
阎姬立刻念动咒术,让时妻身上的捆妖绳松了些。
“阎姬姐姐,不能直接放了我吗?我不会逃跑的。”
时妻赶紧得寸进尺提要求,动听的声音搭配上撒着娇的话语,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强,阎姬心想也是,时妻宗气等级不高,打不过她,而且那只白狐还在她手里,于是她便直接给时妻松了绑。
时妻揉了揉被捆的有些疼的手臂,装作亲近她的样子,小心抱住阎姬的胳膊,仰起漂亮的小脸,打算和她套套话:“阎姬姐姐,你是要带我们回灭妖宗吗?”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
女人低头看她,回答道,可是她话说了一半,时妻知道她可能有其他的想法和打算。
“阎姬姐姐,可是那些事情真的不是我和狐魃做的,宗主他真的修炼了妖功,我不骗你,我发誓,我们是被栽赃陷害的。”
时妻想和她沟通,想要尽力说服她站在她这边,这样她和狐魃就安全了。
可是她没想到,女人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小丫头,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人活得久了,对很多事都没兴趣追根究底,本来我得知宗内发的追捕令,想着碰到了就顺便清理门户的,但是我一看到你这张小脸啊~”阎姬伸手捏了捏时妻娇嫩的脸蛋,继续道:“就舍不得下手了,要是你不想回灭妖宗,那便不回了吧,就留在我身边好了。”
“那姐姐会放了狐魃吗?”时妻有些紧张的揪着自己的手指问道。
“你说这只狐妖?”阎姬抬脚踢了踢白狐一动不动的身体,像是对待一只牲畜一样,时妻想推开她,不让她碰狐魃的身体,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便暗暗咬牙忍住,结果听到女人残忍的话语。“毕竟也修炼了千年,这身皮毛可以剥下来做身披风,肉和骨头熬汤,对人类可是大补。”
寒意从时妻的脚底蔓延至全身,她脸色有些苍白,勉强让自己笑着问道:“姐姐,你是在说笑吗?”
狐魃是妖,不是家畜。
阎姬看着时妻,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探究意味,她笑的诡谲,问她,“怎么,小丫头舍不得吗?”
那个不及眼底的笑意,让时妻意识到,女人没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可是,狐魃是妖啊,不是家养的牲畜。”时妻咬着唇,提醒道。
“都一样是畜生,顶多一个是家养的,一个是野生的。”
“不一样!”时妻知道她话里的逻辑叙述好像没有问题,但是对她来说不一样,狐魃不是畜生,他是她在意的妖。
“小丫头,难道你对这只狐妖动情了?”
阎姬问道,她的手捏在她的下巴上,微微用力,时妻感到了痛感。
女人的话里带着长拖音,那是一种威胁和警告。
“怎么会,就是他陪了我好久,你看养一只宠物养久了也有感情是不是,所以姐姐,你能放了他吗?”
时妻察觉到危险立刻否认,她还是想尽力劝女人放了狐魃,她甚至想着,如果她真的放了狐魃,她可以做任何事。
“小丫头,他是一只千年狐妖,一旦放了他,就是放虎归山,我会做这种蠢事吗?”
阎姬的另一只手从时妻的腰侧绕到她的身后,稍一用力,便把她的身体更多的靠近她,让她看着她的眼睛。
时妻从她暗红色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名为残忍的东西,还有一丝怪异的欲色。
“姐姐,求你放了他,他是个好妖,没有伤天害理过,如果你答应放了他,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时妻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的卑微求人,她此时满心都是保证狐魃的安全,其他她都可以不在乎。
“包括让我开心?”女人细长的手指勾起她胸前的斗篷带子,调笑道,时妻心下有些抵触,可为了狐魃。
“可以的,只要姐姐放了狐魃,我任由姐姐处置。”
时妻下定了决心,豁出去了。
“那好呀,先让我看看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