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橘香暮雪（6）
卓霜然纳闷，如果遇到夏之焉之前有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男孩儿，她一定答不出来。更别提“老实人”这个如此具象的答案。
“你自己说的都忘记了？”夏之焉歪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尴尬的事，“难道你之前只是随便敷衍的？”
“我自己？敷衍？什么时候？”卓霜然的脑子里可没有半点印象。
“可能你喝多了忘记了，就酒吧那次。”
夏之焉开始回忆，赵学姐她们来了之后气氛变得热闹起来，有人不知哪里听来一个心里测试，硬是要大家一起测试一下。
“我还记得题面是你如果搬出去住，可是公寓里空无一物，你最先想到买什么？”
“床吧。”还没得等夏之焉抱报出选项，卓霜然抢答，“没床怎么睡觉，我答的是这个吗？”
夏之焉摇头：“不是，你那时选了窗帘。”
“啊？为什么？”卓霜然惊讶，难道是因为酒喝多了就没了逻辑吗。
夏之焉：“你自己你发在群里的。”
群里……难道是那个莫名其妙的“c”？
卓霜然赶紧从微信深处找出那个早已没人说话的群，然后把聊天记录拉到最上方，最上面一条是自己被邀请入群的消息。也就是说别人在她入群之前就报了答案。
“人家分析一通以后，你还认同了。”夏之焉清晰地记得她听得认真，任妍妍还反复确认了。
“所以归根结底，你因为一个不靠谱的心里测试再加上妍妍的认证得出了我喜欢老实人的结论？”
这应该是任妍妍作为牵制耍的小手段吧。她是想告诉钱方他在卓霜然那儿没戏。就跟钱方说的夏之焉喜欢风情万种的一样。这两人在这方面还真出奇的一致。
只是，卓霜然惊讶于夏之焉的天真，但更让她意外的是，他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自己有意思？
“都是酒精的惹的祸。”夏之焉别过脸，难得害羞：“不说了，ip地址分析得差不多了。”
“这你都会？你还有不会的吗？”卓霜然看着他屏幕上自动滚动的白色指令，发出感叹。
夏之焉点出一个聊天对话框：“李文卓的代码，别看他没个正经，也算个计算机天才吧。”
果然，能和夏之焉玩在一起的人都挺特别的。
“结果呢？”卓霜然探出身去看，只知道是内网的ip地址，具体意思不明。
“始作俑者还是嫩了点。”夏之焉吐出口气，“用了代理伪装了了ip，信息虽然加密了，但密文太古老了软件一分析就出来了。”
“所以是谁？”卓霜然问得急切。
夏之焉合上电脑：“可惜学校每层楼都公用一个地址，只能分析出是北苑的男生寝室，剩下的只能靠实地调查了。”
过高的期望反而带来更大的失望，卓霜然把这失望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然而当务之急还是需要想办法尽快还原真相，校园网的帖子可以删除，可口口相传的谣言不会凭空消失。
“我们去一趟健身房吧。”卓霜然提议道，“这视频绝对是偷拍，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所谓的实习生嫌疑很大。”
“好，我陪你去。”
说走就走，趁夏之焉解决早饭，卓霜然迅速更衣，直接在毛衣外套了羽绒服。
健身房离得并不远，卓霜然只想着赶快寻找答案。
急匆匆走进健身房，或许是因为备考时节，健身的人并没有因为校园网的轶事变得热闹，只有一男一女，一个在跑步，另一个在举铁，各不相干。
“哟，我就知道你要来。”
一进门，就遇上了穿着工作服绑着高马尾的女生。她看到卓霜然一点都不惊讶，看到夏之焉时倒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把他们带进柜台里。
小吴就是任妍妍相熟的店员，她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关系还处得不错。
“小吴，妍妍的事……”卓霜然瞄了眼正在健身的顾客，刻意压低声音，“就是上次……”
小吴皱起眉头，表情逐渐惊恐：“视频和我没关系，我真什么都没说，求你别再像上次……唔！”
卓霜然一下捂住她的嘴，心虚地看了眼夏之焉，又在小吴耳边说道：“和平，淡定，我就想问个人，看看以前的监控。”
她谄笑着，但眼神格外真诚。原本还在挣扎的小吴朝她眨眨眼，看看夏之焉又看了回来，不知在传递什么秘密信息。
“嗯……没事，他都知道的。”卓霜然看懂了她的哑语，放开手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大约一年多前在这儿打工的男生吗？”
小吴摇头：“勤工俭学的太多了，具体哪一个？”
卓霜然：“那次换错浴室标牌的那个。”
“印象倒是有，瘦瘦高高的挺勤快的，就是不太声响。”小吴努力回忆着，毕竟是个大事件很难忘记，“但后来说觉得抱歉给店里惹了麻烦，主动辞职了。一共也就待了不到一个月吧。”
“我想再看看当时的监控，全方位的。”卓霜然强调，“我觉得视频来源可能是他。”
小吴惊叹：“不会吧，他看上去很老实的。”
“人不可貌相嘛。”说完，卓霜然还瞟了眼夏之焉，夏之焉无奈地别过头假装无事发生。
小吴为难道：“可以是可以，但监控都是循环录制的，那么久之前的应该已经被覆盖掉了。”
“应该会有定期备份吧。”夏之焉提醒道。
“这我不清楚，我得问一下老板。”说着，小吴就准备打起电话可还没拨出去又为难了，“但我们老板特意叮嘱了最近千万别找她，她也是不容易，家里车祸的车祸生病的生病，好久没管这里了。”
小吴叹着气，最终选择只是给老板发了条消息：“反正东西都在店里，要不自己研究看看？”
卓霜然和夏之焉对视一眼，这宛如大海捞针太没效率了。可至少有了监控就能证明任妍妍走错浴室不是故意的。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要找到网上视频的源头，放出后半段的内容。
“店里就这两台电脑。”小吴指了指面前的还有柜台深处的，“有客人来了，我去看一下。”
这是不是也太随便了？
两人面面相觑，犹豫着如何看起。
“哟，稀客呀，你多久没来了。”小吴嘹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好像见到了什么老朋友似的，语气很是戏谑，“今天吹的什么风，把男主角都吹来了？”
“别闹，正事。”男人情绪不高，
只是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胡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卓霜然身子探出柜台，对于他的出现很惊讶。按理说，事情可能波及到他，他该和这健身房显得毫无关联才是。
“男主角是什么意思？”夏之焉看看老胡又看看卓霜然，很快就想到了答案，“你是说视频里的……”
“嘘。”卓霜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忘了说了，就是胡老师。妍妍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特别苦恼，都想放弃形势与政策的学分了。”
胡宪明看到他们也是一愣，眼神中露出明显的嫌弃和无奈。
他一如既往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我就知道，碰到她准没好事。”
“老胡，你也认出任妍妍了？”夏之焉说道，“要是被八卦出来你还是她的班主任，估计又要被大做文章。”
“躲都躲了还是没躲开，但事情来了我们也不怕事。”
“难得说两句正经话。”夏之焉吐槽道。
卓霜然心里一下子就对他有了改观：“胡老师您不计前嫌，真的是个好老师！”
胡宪明撇撇嘴：“别误会，我也是为了自保，早知道就不当什么辅导员了。”
得嘞，还是个傲娇。
“我们刚才还在问监控的事，但好像都清理掉了。也不知道备份里有没有。”想到这，卓霜然垂下肩，刚才一瞬间的开心消散了。
“不用找了，我有备份。还有警察出警记录。”胡宪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移动硬盘放在柜台上，“但视频不知道为什么没法放。”
所以，他也是来取证的。
“好像要用里面这台电脑。”小吴突然想起有这么回事，当时他急着离开并没有看到证据。
老板怕惹麻烦，就拷贝了一份发去了他会员信息里填写的邮箱。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来过，也没有任何回应，大家都当事情过去了。
一边说着，夏之焉已经调出了专用的播放软件，将加密的视频拖了进去。
他随意点动进度条：“是一整天的视频。”
“太好了。”再看一遍监控，卓霜然的记忆更加清晰了，“拖到早一点，我们着重看一下那个男生的行动轨迹。”
夏之焉把画面最大化，几个人围着电脑看得仔细。连小吴都来帮忙，看看能不能回忆起细节。
“老胡，你对任妍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看着任妍妍裹着条浴巾就被丢出来的画面，夏之焉用手肘捅了捅他，语气中带着些鄙夷。
“啧，正好厌女期。”胡宪明鄙视回去，“还不是你们这种喜欢四处散发魅力的害的。”
“翻译过来，就是他被甩了。看到美女就来气。”夏之焉笑着对卓霜然解释。
“臭小子，老实了一年多又皮痒了是不？”胡宪明瞪眼，说着生气的话，可语气就跟开玩笑似的，关系看着特别好。
“正事要紧，为了你的职业生涯，别开小差。”
“切，要你说”
卓霜然不禁扬起嘴角，他们吵嘴的样子就跟兄弟似的。
一时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竟也忘记了健身房正在营业中，随时会有人进来。
“你们在看任妍妍的视频？”
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卓霜然猛然回头，看到一对好奇的眼睛，她兴奋盯着电脑，就像吃瓜第一线的八卦记者。
夏之焉见状，直接关了了视频。
“别急着关呀，我都看到了。”女孩眼中亮晶晶的，特别是对着卓霜然，“嗨，校花。仔细想想，还是叫霸王花更合适。嘿嘿。”
“你是？”卓霜然沉下脸，不知来人是何意。
她扬了扬眉毛，双手托住下巴：“不用这么防着我，当时你大闹健身房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比你还清楚。”
见卓霜然不信，她指指胡宪明：“这货，身材可赞了，八块腹肌呢。就明晃晃在那里晃。”
谁？胡老师？
卓霜然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夏之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又怎么样？”但她还是警惕。
女孩眨眨眼：“刚才我听你们说要找那个换错标牌的男生，我恰好认识。”
“他是谁？”卓霜然心中一动，线索还能亲自找上门？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我有个条件。”女孩又扬了扬眉，看向他们的眼神愈发暧昧。
果然是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夏之焉沉声：“什么条件？”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笑容更是灿烂无比：“很简单，你，来当我的男朋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