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蜜枣香乳（4）
枯黄的树叶在枝头颤抖，一阵冷风吹过，仅有的连接不足以支撑这般力量，挣扎的最后还是凋谢。
随风飘到了湖面上，触上的瞬间翻起一小片涟漪，很快又不见了。
卓霜然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水光潋滟，心中也似那波纹一般，激荡了记下又消失不见了。
昨天晚上夏之焉发来微信说再找一次机会，看看她为力学竞赛准备了什么。她一个冲动，便回答，赶早不赶晚，就第二天吧。
她说得急切，好像过两天就要不作数似的。
卓霜然现在还能想起当时电话里夏之焉轻声的笑意，简直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一对鸳鸯游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么多。
今天她难得早下课，寻思了半天还是人工湖这儿的湖心亭最合适。虽然因为隐蔽经常有情侣出没，但是在这下午十分算是个难得的惬意的地方。
当然，她也是抱有私心的。
这里又号称表白神地，校园里无数段爱情故事都始于此处，校园网上甚至还专门有个帖子，所谓湖心亭电子同心锁，很多情侣都会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故事。
卓霜然不知道夏之焉是不是知道这传闻，毕竟只是在女生中比较流行。如果他明白，那自己邀他来此处的行为已经无异于表白了。
“也该来了吧。”
卓霜然起身，扯了扯自己的露肩毛衣，又对着手机屏幕整理起微卷的刘海。当意识到今天可能要表白时，她甚至翘了半节选修课，在任妍妍的帮助下，一改平时的浓妆艳抹，化了一个顶级裸妆。
微信忽然弹出消息，把卓霜然吓了一跳。
她慌忙点开生怕看到他说来不了了，看完才舒了口气，原来是他线性代数课的老师拖堂了，稍微晚些过来。
卓霜然轻笑：“怎么从小学到大学，数学老师都喜欢拖堂啊。”
得到了他的明确回复，她的心情愉悦起来，连远处那只劣迹斑斑的大白鹅都显得顺眼起来。
她打开电脑轻哼起歌来。
“同学，你一个人？”
因为下课了，人工湖周边的小路上人也多了起来，倒是没想到还会有人和她搭话。
卓霜然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有些愣神，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叫不上名字来。
那女生一头笔直的黑发披在身后，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即便从女生的角度来开也挺好看的，当然气质上相对沈嘉惠那样的还是差了一截。
看卓霜然没说话，她以为她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语气有些趾高气扬：“同学，你一个人？”
卓霜然左右看看，可不就是一个人吗？
“目前就我一个，有什么事？”
“那麻烦你挪个地吧，我男朋友去买饮料了，马上过来。”说着，她就走到对面，把手上的书放在了石桌上。理所当然似的示意她离开。
卓霜然看着石桌上的《基础英语写作2》，渐升恼意。
“这有人了。”就在女生想碰她电脑的时候，卓霜然伸手挡开，“麻烦你们另找地方。对面有很多石凳和长椅。”
女生似乎没想到她会不同意，表情很是疑惑：“同学，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就是鸳鸯湖心亭，所以呢？”卓霜然依旧坐着，并不打算退让。
“你都知道是鸳鸯湖心亭了……”女生一脸不可思议。
卓霜然不解，也没规定只有情侣能来吧。
“她就是个书呆子，还真有可能不知道。”
对峙不下之时，男人的声音窜了进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卓霜然仔细看了看才看到一个穿着迷彩毛衣的男人站在树丛旁边，几乎与其融为了一体。
这不是欧立吗？
也就是说……这个女生就是传说中的英语系自封的校花曹佳璐，那时有听任妍妍说过。
“阿立！”曹佳璐收敛起刚才的气势，整个语气都软糯下。这一声嗲嗲的发音叫得卓霜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璐璐，小心脚下。”欧立拿着两杯奶茶并没有走过来，“别气了，看不到你的笑颜我可是度秒如分度日如年。”
卓霜然扶额，大半年前尴尬到脚趾扣地的场面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好在不再和自己有关系。
不过曹佳璐好像很享受，秉持着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就属于别人的行动纲领，娇嗔了一声“讨厌。”
“算了我们去别处吧。”欧立轻抚她的头发很是宠溺，“别和人起冲突。”
曹佳璐不依，嘟起嘴来：“不要嘛，今天是纪念我们相识一周年的日子，说好要在最初相遇的地方重逢的。”
一周年？
卓霜然看向欧立，心里一片明镜。
欧立感受到了视线，原本的笑容僵在那里，不敢直视卓霜然的眼光。
“校园即是初心，无论在哪个角落是我们最初的相遇。”他勉强应对，说着些毫无逻辑的话语。
“好吧。”曹佳璐一脸失望，“算我们倒霉，遇见些不解风情的俗人，真是糟蹋了这片好景色。”
“呵呵，璐璐别这么说。”欧立愈发尴尬，只想离开，可曹佳璐发泄似的就是不肯离开。
曹佳璐愤愤地拿回自己的书，指桑骂槐：“正常人看到情侣过来都走的，真是的，有些人总觉得自己没问题。”
被她冲了那么久，绕是卓霜然脾气再好都听不下去了，她猛得起身，正欲理论。
“请问，我们在这里，究竟哪里有问题了？”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即便是质问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除了禁止投食，可没别的规定。”
“夏之焉，你来啦！”卓霜然刚站起来就看到了蓝色的身影出现，他今天穿了一件纯色的卫衣，尽管宽大却更显他的修长。
欧立和曹佳璐显然没有预料到真的有人会出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欧立的眼神不断在夏之焉和卓霜然之间徘徊，而曹佳璐愣愣地盯着夏之焉，好像看呆了。
“抱歉，来晚了。”他单肩背着书包，目不斜视掠过那两人走到卓霜然身边，仿佛学着欧立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顶，“等很久了吗？”
卓霜然摇头，刚才心中的怒意全然消散：“没有，等你的时间不觉得久。”
这话说出口，比想象中可羞耻得多。然而，配合夏之焉演出的暧昧，特别是余光中那两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表情，还挺爽的。
夏之焉把书包放在了石桌上，自己则是坐在了她的旁边。
“还不走？”他侧脸看向他们，好像自己就是湖心亭的主人，“是准备留下来吃狗粮吗？”
曹佳璐刚才还是怀疑的表情倏地垮了下来，咬了咬唇什么都没说，就拉着欧立离开了。
“还好你来得及时。”卓霜然松了口气，感激道。
夏之焉抬眉：“我不来，你就准备让位了？”
“当然不是。别提了。还是看我准备的东西吧。”卓霜然低笑着打开电脑，她原本还想和曹佳璐聊聊欧立是怎么在和自己分手八个月的基础上和她过一周年的。
“好。”夏之焉靠在石桌上，单手托着脸，似乎是在端详她。
卓霜然隐隐感觉到了视线，紧张感突然袭来，她觉得靠近他那边的半张脸正在燃烧，血液无论如何都没法全神贯注在脑中，所以不知怎么的就是点不掉excel跳出来的警告。
“这样不行，循环引用了。”不知何时，鼠标已经在夏之焉的右手上，左手还在键盘上输公式，“这里有专门的计算公式，可以少打许多参数。”
“第一次知道诶。”卓霜然机械地点点头，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她不仅第一次知道了这个公式，还第一次清楚知道了即便两人坐着，她在他怀里也就到他的下巴。
卓霜然心下抱怨，他身上这股栗子味的淡香怕不是有点穴的作用吗？点的还是脑子的穴位，什么数学什么力学，全都要忘记了。
也不知道夏之焉怎么想的，明明可以把无线鼠标拿过去，再不济也能转一下她的笔记本电脑，怎么就非得从她身后环过，几乎是拥着她操作电脑。
“都是自学的？”夏之焉滑动鼠标，一目十行看着她整理的内容，“理论依据整理的很好，到时可以作为我们的理论补充。”
卓霜然点着头一言不发，夏之焉箍得越紧她就缩得越厉害。这这这这是朋友朋友间能做的事吗？
“你可以嘛，还做了3d流程图。”夏之焉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拘束，双击图片。文件开始渲染，进度条跳到了28开始就缓了下来。
“文件有点大。”卓霜然几近低吟。
“不急，我们慢慢等。”夏之焉又凑近屏幕，侧脸几乎与她相贴。
别说表白了，现在这是一转头就能热吻的距离。
哗啦——
水面忽然激荡，卓霜然惊得抖了一下。放眼望去，大白鹅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这片区域，正肆意在水中扑腾着，还朝着他们的方向发起怪声来。
这是在抱怨自己的形单影只吗？
“夏、夏之焉，他们走很久了。”卓霜然终究无法再保持沉默，他究竟什么意思？
“所以呢？”夏之焉依旧若无其事环着她点着鼠标。
“所以你看看，大白鹅都急了，这里禁止投食的。”说完，卓霜然就双手捂脸，耳根都红了。
我这都说了什么呀！
她只感觉到夏之焉愣了一下，然后轻哼一声似乎朝笑她的不自在。
“你放心，鸳鸯和大白鹅都不吃狗粮。”
……
好吧，正如她理解的，他就是故意的。
“坏人。”
“嗯。”
夏之焉没再捉弄她，回身拿出了自己的电脑，漫不经心地开机，打开桌面的文件夹。
呼——
卓霜然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这就害羞成这样，以后牵手、接吻、甚至……什么鬼！明明还什么关系都没确定！
她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文件渲染得差不多了，她顺手打开了说明的稿件。
“霜然。过来。”夏之焉将屏幕对向她，那是一个word文档，里面写满了似乎是实验计划的东西。
卓霜然正色，清了清嗓子准备凑过去。
谁想，夏之焉一抬手，好像又要做什么了。她下意识想躲开，身体猛得抖了一下。
然而，夏之焉只是拿过了她的鼠标而已。可因为她的反应过度，他轻叹了一声。
“我又不是钱方，我的行动都是由大脑支配的。”他朝卓霜然的方向又挪近些，“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就在原地等你。”
卓霜然怔怔地同他对视，他表情是那么认真。
“如果你还有顾虑，我会帮你打消，如果你还有在意的，我会等你不在意。”说着，他轻轻拍了下卓霜然的脑袋，“所以，别再躲我了好吗？”
原来，他是想说前几天她可惜与他疏远的事吗。
卓霜然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获得她的认可后，夏之焉眉头舒展开来，微微勾起嘴角笑道：“好了，你聪明的小脑袋该用起来了。”
嗯……
傻了那么久，脊髓神经已经不堪重负了，是该让脑子来支配行动了。
那么，问题来了，钱方又是用什么支配行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