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津涩柳丁（7）
“任妍妍，你有没有良心，明明说好的，现在连中午都不跟我一起吃饭！”
卓霜然收拾完课本，气鼓鼓地看着任妍妍。
本来她中午准备去吃苑南食堂的石锅拌饭，两个人一起去排队，一个占位一个买是最效率的做法。
可任妍妍居然说，她没法去了。
“有男人就没人性了。”她撅起嘴，手指在眼眶下作出流泪状。
一起上课的学生们几乎都踏着下课铃走了，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卓霜然不用在意自己的形象毫无忌惮撒着娇。
“我忘了嘛……”任妍妍为难地挠挠头，“我和钱方说好了，我们都用最真实的姿态多接触接触对方，所以……”
卓霜然垂头丧气，也是，为了姐妹的幸福自己这点寂寞又算什么呢。
昨天，任妍妍也回了宿舍。
一盘问，才知道，她和钱方进入了一个微妙的状态，不算分手但也不算交往。
硬是要说的话，应该叫做“试运行期”。
“行了行了，你去吧。我去苑西食堂，那里人少。”
当然东西也没那么好吃。
只是没想到，还有让饭更难吃的存在。
刚打完饭一转身她就看见不远处的沈茹正在吃饭，她赶紧一闪身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只是食堂人很少，即便在角落，她依旧显得很是显眼。
经过开学以来这些天，她已经习惯被目光追随甚至指指点点。形象上的改变是一方面，校园网上的议论也有不少功劳。
有说她好的，也有说她不好的，时间一长她也很少在意了。
而且校园网的管理员特别给力，每次有让她气得冒烟的造谣都会在唇枪舌剑升级之前被封贴。
如今，可谓是一派和谐。
卓霜然一边刷手机，搜索着力学竞赛相关的消息，一边小口吃着碗里的雪菜肉丝面，思考着要去找退赛的队伍，看看自己能不能顶上。
“哎呀，某人还真现实，知道自己没戏了马上转方向，比光速还快呢。”
卓霜然不用回头就听出了沈茹的声音，本就有些坨掉的苗条显得更难吃了。
她想当没听见，可对方不愿意啊。
沈茹端着托盘，就像没见到她似的坐在了她的斜对面，也不知道和谁在说话。
“可惜了小鲜肉不知道某人的真面目啊。”
卓霜然默默翻了个白眼，看来是昨天卓子渊来找自己的事情被人放到了网上。
她不用看就能想象到内容说得有多难听。
见卓霜然还是没反应，沈茹索性直接移到了她的对面，带着讥讽的笑：“我想，你已经知道夏之焉和沈嘉惠是有婚约的吧。”
“你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吗，怎么我到哪儿你到哪儿。”卓霜然没抬头，依旧吃着自己的面，“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你写的？”
“我才没那么无聊。”沈茹低低笑了两声，“要我写，你估计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卓霜然停下筷子，抬眼：“哦？那你是承认故意不发我力学竞赛报名消息的？”
沈茹抿着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反正你也选不上，发不发给你不都一样？”
“沈嘉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脖子以上只有一氧化二氢的妹妹，太给人丢脸了。”卓霜然捏紧筷子，即便她不想和她一般见识，然而骂她的情绪还是很难控制。
她现在脸上不就写了两个字，讨骂吗？
沈茹一愣：“你脑子里才有毒。”
“我是说你没脑子。”卓霜然正式她的双眼，“就算有，也都是水。”
“卓霜然你！”沈茹腾地从座位上起身，狠狠咬牙。
她的动静吸引了周边正在吃饭的同学，仔细看看，有几个还是一个专业的同学。
卓霜然拿起沈茹盘子里飘着几根紫菜的汤，端起来：“要不泼我一下，也好证明你真的含水量很高。”
说着，她就接过卓霜然手上的汤，汤面晃荡，滴在了她吃得还剩下不少的炒饭里。
“好啊，是你要求的，那就从了你！”
“沈茹，你在干什么。”
一个女声响起，沈茹忽然一怔，就好像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似的。
碗里的汤因为她未能伸展出去的手，在惯性的作用下几乎全撒在了桌子上，然后溅到她的腿上。
然而，她顾不上那么多，回过身去，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姐、姐姐？你怎么没走？”
卓霜然歪头，便看见一个高挑的女生走过来，她脚下生风每一步都那么有气势。
明明声音不响语气也很柔和，却愣是将沈茹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还说你吃完饭怎么不走，是来欺负人了？”
沈嘉惠比沈茹咬高出半个个头，自带威严。
“我、我哪里……”沈茹低下头，说得支支吾吾。
“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还抵赖？”沈嘉惠皱眉，威严无比“之前怎么说的，都忘记了吗？”
“我、我……”
“快给人道歉。”
沈茹扭扭捏捏，十分不情愿，支支吾吾地抱怨自己没少被卓霜然骂。
卓霜然捂脸，刚才沈嘉惠说她都听到了，岂不是把她骂人的话都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竟然在女神面前说了那么粗俗的话，太丢脸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她几眼。
女神不愧是女神，不过是一件奶油色蝙蝠袖的v领毛衣，就被她穿得如此惊艳。
再加上微鱼尾裙摆的奶咖色针织裙，更显身材曼妙，气质是拉满了。
这搭配穿在别人身上肯定没有这样的效果。
不管是男生女生，看到沈嘉惠都会一样流口水吧。夏之焉那样近在眼前但保持淡定的，绝非凡人。
“卓同学？卓同学？”
“啊？什、什么事？”卓霜然慌乱起身，失神了半天才发现沈嘉惠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我为我妹妹说的话还有做的事情向你道歉。”沈嘉惠微笑着，但抬眼看向沈茹的眼神又充满了警告，“快点。”
沈茹死命咬唇，尽管不愿意还是说了句对不起，虽然完全听不清。
沈嘉惠很不满意：“好好说。”
“姐！”沈茹委屈地想要哭诉，但立刻被阻止，只好乖乖看向卓霜然，“抱歉了，以后不会了。”
“哦。”卓霜然并不准备接受她的道歉。
“错在哪儿了。”沈嘉惠继续用平稳又严肃的声音逼迫。
“姐！！”沈茹挣扎，但顶不住沈嘉惠的严厉终究放弃了，“我不该排挤卓霜然，也不该总找她麻烦。”
沈嘉惠：“还有呢。”
“还有？”沈茹迷茫。
“喜欢一个人应该自己去争取，而不是攻击他周围的人。”沈嘉惠一字一顿说得清晰。
卓霜然抬眉，喔嚯，什么情况？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啊。
这不就是实锤了沈茹也喜欢夏之焉？
“姐，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沈茹挤眉弄眼，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反正，我没有！”
她像是恼羞成怒似的，腾地端起自己的盘子，头也不回离开了。
卓霜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沈嘉惠抓起来手。
她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歉意：“对不起，她是我堂妹，被家里宠坏了。”
“嗯……看得出来。”卓霜然麻木地点着头，感觉全都集中在被抓住的手上。
天呢，怎么手都那么软啊！
“力学竞赛的事，她做得太过分了，我会帮你想办法。”沈嘉惠继续说道。
卓霜然轻轻摇头，语气极尽柔善：“算了，她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大二本来就难被选上，别说我还是转专业的。”
心里却想，女神都给我道歉了，哪有继续生气的道理！
她还想感谢沈茹，让自己有幸和沈嘉惠相识。
而且沈嘉惠如此明事理，帮理不帮亲，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不行，你物理那么好，不去太可惜了。”沈嘉惠不依，坚持道，“西西爸爸是理学院的教授，我去说说或许愿意帮忙的。”
卓霜然表情一僵，没有说话。
沈嘉惠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解释：“啊，我是说夏之焉爸爸。你和西西关系那么好，我理应帮忙的。”
提到夏之焉，卓霜然原本幸识女神的愉悦完全被郁闷盖住了。
刚才过于兴奋，都忘记了眼前这个完美的女人是自己的情敌啊！
“真的不用了。”卓霜然咧嘴，收回手隐藏起一瞬间的尴尬，“我和夏之焉关系没那么好，你不要误会。”
沈嘉惠扑哧一声莫名其妙笑起来，声音仿佛银铃，悦耳又动听。
“你是顾虑我们所谓的婚约吧？”
眼见被拆穿，卓霜然无奈地点点头，原来自己这些装腔作势早就被看穿了。
“真是太奇怪了，我自己都没当回事，你们周围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认真？”沈嘉惠无奈地摊了摊手，“又不是封建王朝，哪有明知是亲戚结婚的。”
这句话倒是和夏之焉的说法很有默契。
“可是，你们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既然她都说开了，卓霜然也不再遮掩，她不想再怀揣着这份五味杂陈的情绪了。
“确实没有，但我们都没把这个婚约当回事。都是他们大人一头热。”不知为何，沈嘉惠羞涩起来。
她解释说，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夏之焉的伯伯结婚了，两人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
后来也是因为夏教授项目上遇到了资金困难，他伯伯雪中送炭，这才有了亲上加亲这种提议。
“家里一聚会，就说新郎新娘什么的，真的烦死了。每次夏之焉的表情都臭得要吃人。”沈嘉惠像在说别人的事似的。
卓霜然疑问：“所以，沈茹、我是说别人追他，你也不在意吗？”
“当然在意。”沈嘉惠收敛起笑容，若有所思。
“为什么呢？”卓霜人不解，她总觉得她的身上有着好多矛盾。
沈嘉惠望向刚才沈茹离开的方向，满是惆怅：“毕竟是我的堂妹，我不想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卓霜然心中咯噔一声，火坑？为什么夏之焉会是火坑？
“我有时候在想，与其让他去祸害别人，还不如和我在一起，也算为社会作出贡献。”
“夏之焉？祸害？”卓霜然更加迷茫了。
听沈嘉惠的语气，这所谓的“祸害”好像就是字面意义，对社会有害的人？
怎么可能。
看到卓霜然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怅然道：“我也是对你有歉意才提醒你。你想，他明明可以去p大的成绩为什么没去？”
“为什么？”卓霜然脱口而出，“原来他本来能去p大啊……”
“他高中很叛逆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是叔叔强行把他留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沈嘉惠无奈地摇着头，就好像一个在数落败家子的母亲。
卓霜然讶异，用了咽下口水：“人都有青春期嘛……”
沈嘉惠就像看着执迷不悟的少女般看着卓霜然：“是啊，为她的青春伤心的女孩可不少。他可从来没拒绝过别人的告白。”
卓霜然：“我倒是见过他拒绝姚思淼。”
沈嘉惠：“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欢的是钱方，姚思淼就想试探试探罢了。”
这一通倒是说得卓霜人毫无反驳之力。
她心中犹疑，夏之焉真的如她所说那般，平时的乖巧老实都是装出来的？实质就是玩弄少女芳心的渣男？
“如果你不信，你给他表白试试，看看他会不会拒绝你。”
“……”
倒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