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渗血
辰时。
秋风和煦。
李元安一大早就来到骑射科考试地点，致和校场。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人数不下二千人。
虽然致和校场地方宽阔，这么多人一起涌入，依旧显得有些拥挤。
这还是许多人已经被提前刷掉的结果。
给相关人员检查过考试‘浮票’后，李元安踏入被围栏遮挡的致和校场。依旧是核对浮票，然后领取自己的马匹。
当李元安领到自己的坐骑时，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他总感觉眼前的马儿，精神头有些不对劲。
正当疑惑之际，旁边有一同科的大胡子武者，嘴里叫了起来。
“奶奶的，好好的马，怎么突然开始拉稀了？难道是最近夜里天寒，受了凉风？”
“仁兄我的坐骑好像也是。”
短短一会，就有七八个人抱怨开来。
这几人并未想过，是有人偷偷做了手脚。
“肃静！！考试场所，禁止喧哗！”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响起。
发声的，是最前方高台上，一个中年将领模样的汉子。
瞬间现场噤若寒蝉。
大部分人都是明白，作为普通武者，一个闹不好，兴许就要被剥夺资格。所以几乎在声音响起的一刹那，便停止了大声抱怨。
这段插曲过去。
趁着等待的功夫，李元安环目四顾，观察起这一次的竞争对手来。
目光一个个轻扫过去，果然发现几个出彩的人物。
他正要仔细观看，忽然感觉身后来了人。
“李兄”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是江成功的声音。
李元安轻轻侧过头，同样用微若蚊声的声音回答。
“江兄，你怎么现在才来？马上都开考了我都以为你不来了。”
“额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一下。”江成功表情有些不自然。
“嗯。”对江成功的表现，李元安并未多想，“对了，你觉得这一次考试，有哪些人物需要格外注意一下的？”
听到李元安打听，江成功露出几许得色。“这个李兄可算问对人了。这一回的参考武者，我基本都调查过一轮”
说着说着，他手指轻轻朝侧面指了指。“李兄看到那一个个头高大的俊朗少年没？”
“嗯。”
“这少年唤做闻清，是五龙观的天才神异此人据说才二十一岁，年纪轻轻就摸到了武圣门槛。委实了得。”
“还有那一个。”江成功又指了指一个中年汉子，“那汉子名为陈天河，是沙州第一大帮沙河帮的帮主我也没想到，陈天河这么大年纪，居然都来考贡士。”
“陈天河？”李元安眼神微微闪动。
这段时间他也了解过不少信息，沙河帮依靠黄河水系发展出庞大的商业、情报网络，全凭这个陈天河。
“李兄我刚刚说的这两人，都只是普通竞争对手接下来的，才是劲敌。”小声介绍到这，江成功言语间带了怒气。
“看到人群最前头的那个没，那人名为苏方哲，是刺史大人苏正威的侄子这一回的贡士，肯定有此人一个名额。”
“嗯。”李元安微微颔首，瞟了苏方哲一眼。
“苏方哲侧后方，那一个叫做谢楚，是司功谢奇盛之子。据说是谢氏的隐藏天才。比刚刚被刚刚死去的谢铭还要厉害。贡士也定然有这人一个名额。”
听到这，李元安表情有些木然。
李世民经纬天下，依山川形势，把全国化为十道三百五十八州。
这些州中，又分上中下三等。
按照李世民的亲口御令来说。“诸州贡士：上州岁三人，中州二人，下州一人。必有才行，不限其数。”
沙州人口众多，地域宽旷。人口七百余万，正是上州。
所以这一回的沙州府试，共取三人。
虽然末尾有句话‘按照才行，不限其数’。
但沙州明面上确认的贡士名额，也就三个人。
如果用江成功的算法来算，刺史苏正威的侄子苏方哲占了一个，司功谢奇盛的儿子谢楚占了一个。
那在场的两千多武者，也就只剩一个名额。
“哐哐哐哐哐哐！！”
正思索之际，急促的敲锣声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高台上去。
片刻，敲锣声稍息。
高台上那个将领模样的人，朗声开口道。
“吾乃沙州司兵张湾，是这一次骑射科的主考！此次考试，主要分为以下”
洋洋洒洒一番话介绍完。
李元安听了个大概意思，和之前打听的相差不大。
骑射科分为‘长垛、马射、马枪’三类。
长垛并不需要马匹，过关规则也很简单粗暴。只需要在小半炷香功夫内，规定距离之外，射中三十个草垛心口或者脑袋。
马射也相差不大，但射中的东西，就难了许多。是柴垛后方，由官兵挥舞的竹竿草人。也就是移动靶。
最后的马枪，则要绕过各种地形限制，捅穿靶子的心口。
速度越快，中靶越多，成绩越好。
纯粹是比马力，比个人准头、速度。
“好了！”司兵张湾一口气介绍完，“下面开始第一门！长垛！按照唤名顺序，大家依次上前！”
不多时，有百来个人被点中，来到草垛之前。有少部分自带大弓，但大部分人为了避免麻烦，用的都是朝廷准备好的。
一转眼，场中咻咻破空声不断。
长垛虽然听着简单，实质上竞争异常激烈。加之朝廷备的是铁胎大弓，能连续张弓三十下，并且不失准头的人，也是非常少见。
首批上场的人，大部分都只是射中二十来靶。
很快轮到李元安，他精熟玄武六艺，射箭自然不在话下。箭出连珠，十个呼吸不到，三十靶通通中标。
这般亮眼的成绩，顿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时间匆匆，长垛考试完毕。
李元安暂列第一。那些世家子弟，最强者是苏方哲，十五息三十靶。
“好了！”司兵张湾再度出现在高台上，“按照这次的成绩，三十个呼吸之内，少于二十五靶的人，就此淘汰！！”
这番话一说完，台下顿时大哗。
“什么？就考一门就不让我们继续考了？”
“肃静！”张湾把手一按，“本官知道很多人不服，但这也是本官的好心建议，连二十五靶都射不中的人，根本成不了贡士！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至于你们还想继续考，那本官也不会阻拦。只是先告诉你们结果而已。”
绝大部分武者听完，都露出失望表情，纷纷告辞离去。只有少部分犹不死心的，还在鼓气继续。
又是小半刻钟过去。
见考生准备得差不多，张湾上台宣布。“接下来！是马射部分！诸位通通上马！”
这时候，校场内人少了十分之九，场中只剩下两百多个武者。
绝大多数都是世家子弟。
张湾发完话，众人依言上马。
“台下那条线看到没？自这里到标靶点，共有百丈距离，诸位骑上马匹，张弓搭箭，每一个来回射出一箭。一共三十个来回！速度最快！时间最少者为优！明白么？”
“明白！”
这一回，李元安是第二批，他跨上马匹，略处后方等待着上场。
“咴咴咴咴咴”骤然间，胯下坐骑一记长嘶。
李元安有些皱眉。
手掌一触，感觉胯下骏马，内腑居然剧烈涌动。
噗！！噗噗噗
一连串马屁响起，然后马尾下，拉出一滩稀水。
李元安瞳孔一缩，环目四顾，有七八个人，也跟自己是同样的窘状。至于那些胯下是神骏的世家子弟，则根本没有这样的烦恼。
“没想到骑个凡马也要被动手脚。玄冥血种不知能否成功。”
他手按马背，轻轻划出一个细口，依照摸索出的方法，打入玄冥血种，随后气血翻涌，助马匹运化气血。
但一转眼，他的面色剧变。
“糟糕！坐骑体虚，根本承受不住！玄冥血种失败了！”
一瞬之间，胯下骏马体表便渗出密密麻麻的血汗，肌肉由坚硬化为软塌塌，膝盖眼见就要软下。
“咴咴咴咴咴”
李元安眼里寒光闪烁。
一旦倒下，那他这科就算完了。因为根本没有多余的坐骑。
没有坐骑，怎么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