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规定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李元安与胡大元等人兵分两路。
他自己独自前往衙门，去验明路引。
而胡大元等人，则是出去买马，以及张罗经费。
夜里铁雷木尔借了不少钱，但对李元安一行人来说，仍然显得不够。因为科举考试，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多一点钱，自然就多一分保障。
尤其是沙州不比通西城，许多事靠武力是无法解决的。
穿过热闹的街市，李元安一路放缓步伐，体察沙州风物人情。
辰时未至之时，来到州府衙门之外。
抬目望去，大约数百人，有高有矮，有壮有瘦，聚集在一处侧门之前。
心知到了地方，李元安抬步过去。
到了近处一看，门口墙上果然贴了红纸。
上书司户衙门，贡士报名在此云云
墙根前，放了四张桌案，桌案后有文书模样的人员，挥笔记录，查看路引。
找了个人少的队伍，李元安自觉地靠后排队。
到了人群之中，他才有功夫细细分辨，这些人中，武者居然较多，读书人反而很少。
微一转动心思，李元安明了原因。
其一是沙州武风极盛，其二便是这一回武科举，奖赏实在太过诱人。
成为进士，就可以观读李元霸的武库秘笈；而成为状元，更有可能获取堪比人仙的精血。这样的诱惑，谁都想插一脚。
李元安来得还算较早，排队期间，又有源源不断的武者赶来。
看模样打扮，几乎都是风尘仆仆之辈。
小半刻钟过去，终于轮到李元安。
他这桌记录之人，是个面色白净，颌下短须的中年人。
“将路引以及荐信呈上。”中年人略显疲惫，头也不抬地开口。
李元安早准备好东西，听到后利索呈上。
接文书时，看到李元安粗大的手掌。
中年人心头不禁一跳，接着抬起头，眼中藏不住惊色。
“好一个雄壮汉子！”
惊讶过去，中年人低下头，看起李元安的路引和荐信。
他首先看的是，上方有无县衙大印，见一切无误，才继续看下去。
只不过看着看着，中年人表情就有些惋惜。他忍不住开口道。“这位仁兄，你之前是不良人？”
李元安点点头。“嗯。通西城不良人。不过现今衙门已毁，不良人也没有挂落了。”
“哦。”中年人应了声，摇头道，“仁兄这副身板，考科举想必无碍但这出身恐怕”
见中年人话未说完，李元安凑近问道。“不知大人有何见解？”
中年人看了看四周，压低声线语重心长道。
“你身为不良人乃是贱籍出身，这一次的科举，明面上朝廷会有监管，贵贱不论。但其实沙州这里是谢、苏两氏把持这二氏的主官，科考最看出身。仁兄这回的把握恐怕不大。”
李元安眼睛一眯，拱手抱拳。“多谢大人告知，敢问大人何名？晚间在下会奉上礼物。”
中年人摆摆手。“我不过是司户部门一小吏罢了，我名为张青山仁兄若想找我，可到任家巷寻我。”
“嗯。”李元安点头。“晚间时分，在下说不定会去叨扰张大人。”
他乃外地人，对沙州上层并不熟悉，结交一个本地吏员，无疑能快速获取信息。
“哪里哪里”对能结交李元安这样的好汉，张青山也很开心，“仁兄若来，我一定倒履相迎！”
二人这边热情结交，却是把后方排队的，看得有些错愣。
不过很快，大家也反应过来。
李元安的身形气度，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高山，说是鹤立鸡群都有点贬低他了。衙门里的人，有心结交李元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多时，李元安领到了一个‘浮票’，上书他的生成年月、籍贯、相貌等。
“记住了。”张青山郑重地提醒，“五日后就要考第一科骑射科三日之内，李兄你一定要确认坐骑！把坐骑带来衙门造册，不然到时候就只能弃考！”
“哦？为何有这个规定？”李元安疑惑道。
张青山摇摇头。“上头这么规定的说是征战期间，马匹乃是军用物资，都要进行注册登记”
“嗯。”李元安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张大人提醒！”
一转眼。
告别张青山，李元安转身出了人群，往同福客栈行去。
沙州城西，马街。
热闹的人群中，胡大元抬脚避开一泡刚出的马粪，表情有些难看。
不是因为这里臭，而是因为他一连问了七八家档口，卖家皆言没有神骏出卖。
“胡老大，这是怎么回事”旁边的一名名为成晅的帮众，脸色同样难看问道，“咋每家档口都说没神骏售卖啊？”
胡大元摇摇头。“我也不知。多半是有什么内情。”
一连被这么多家拒绝，胡大元也当面问过原因。
但那些掌柜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只说已经卖光，其他根本不多说什么。
“问最后一家吧，实在不行，去马帮那边找张龙他们帮忙。”胡大元打定主意。
片刻，胡大元带着手下，来到最后一家马场。
场主是个干瘦的小老头，见胡大元等人过来，匆忙迎出。
双方见过礼，胡大元四处打量了几眼，忍不住心中暗暗摇头。
这个马场，场内马匹并不多，顾客也没几个。
“敢问场主你场里有无神骏售卖？”
小老头名为钱万，一听这话，顿时面色难堪。“额咱这里的神骏，已经卖光了！”
胡大元眯了眯眼睛。“场主没说实话吧？”
小老头钱万四周望了望，见无有他人，凑近了道。“实不相瞒，神骏有是有但是这东西现在已属于军用物资不能售卖了。”
一听这话，胡大元哪还不明白，这是要加钱的意思。
他也压低声音。“钱场主，只要有神骏，那个不是问题。”
钱万见胡大元上道，慌忙拉近了。“客官买是买，售出之后，可别跟人提起，是从小老儿这里买的。不然这笔生意就不用做了！”
“那是自然！”胡大元一边保证，一边塞过去一锭银子。
钱万接过，满意地点头。“跟我来吧。”
小半刻钟过后，胡大元牵着两匹神骏出来。
神骏与凡马不同在于，神骏往往会带有一丝异兽血脉，一般都身具异状。
如候忠国的坐骑，是头生独角；铁雷八宝的坐骑嘶风驹，叫唤起来，能引动狂风。
这些异马，不仅力大，而且耐力惊人。
只有如此，才能承受住厮杀征战。
须臾。
就在胡大元刚出马场通道。
两名守军打扮的汉子，瞬间迎了上来。“站住！！”
胡大元心头一跳，上前拱手道。“敢问军爷这是？”
“私买私卖军用物资！你二人可知罪？”二人喊完这句，一手亮出腰牌，另一手把腰刀都拔了出来。
而四周的百姓，见官府执法，慌忙低头远离。
胡大元眼睛眯起，他混迹江湖多年，见这二人只是拔刀，实则没有上前一步。
知道对方多半是想要好处，他拱手道。“军爷此话怎讲？小的不过是买两匹拉车的驽马罢了。”
看出胡大元识趣，其中一个阔脸军汉靠近道。“老兄，我们也不是非要为难你”
胡大元知趣地递过一个布包。
阔脸军汉接过掂了掂，点头道。“这两匹马我们回收了我们就当没见过，明白么？”
胡大元顿时皱眉道。“军爷，这不合规矩吧？”
按理来说，收了钱就要连马一起放过。
“这其实已经很合规矩了。”那阔脸军汉耐心解释，“现在上头下了死命令，神骏属于军用物资
“你二人买卖军用物资起码是流放的大罪。老兄，我们只收回马，不为难你们，已经算很够意思的了。”
胡大元瞬间愣住。
“行了，快走吧！等会人多起来不好遮掩。你们就要遭殃了。”阔脸军汉急声催促道。
胡大元默然半晌，见军汉不似作伪，终于跺了跺脚，招呼成晅离开。
“走，我们去马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