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醒来之后
兴许是缓解长久沉默带来的尴尬，张天材举着果汁，对郜星河打趣。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海盐西瓜汁？进步不少嘛。”
郜星河没好气，“废话多。”
当海盐西瓜汁见底，地上白明耀哼哼呜呜叫起来。
迷蒙的双眼张开，三个人头充满视线。
“你醒了小老弟。”张天材嘻嘻哈哈，面不改色。
棠饱眼泪嘀嗒嘀嗒打在他们脸上，好似嗔怪怎么才醒。
“你们是谁，靠得太近了……”白明耀面泛潮红。
三人挤作一团，阻碍空气流通，他现在很需要大量的新鲜空气。
郜星河把两人拉开。
白明耀大口吸气。
棠饱走上去，“你不记得了吗！”
她叽里呱啦说在海岛家园的种种往事。
在这里，他们变为了白明耀的学生，听他讲没听过的知识。
哪里的森林物种丰富，哪里的城市包容开放，哪里的风土人情最具历史意味。
他们一起看日出日落，在海边散步，互相泼水，衣服湿透。
“我……”白明耀皱眉，“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郜星河递来果汁，“橙汁。”
白明耀有些惊讶，竟然还有人给他送果汁。
“喔，还有橙片。”
他笑着喝下果汁，冰冰凉凉，非常适合运动完饮用。
缓过之后，记忆恢复过来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白明耀说他们在进行一场生死游戏，他在那场游戏里，是倒数第二个死掉的人。
据他回忆，在无终隧道中，他被紫色烟雾吞噬，昏迷不省人事，不记得后边发生什么。
“周围很冷，很安静，你们知道‘鬼压床’吗？就是那种感觉。”
棠饱抹去泪水，“记起来就好，先休息吧。”
很快转钟了，关项晨仍未苏醒。
郜星河让他们该吃饭吃饭，该洗澡洗澡。
不要为了等某个人拖慢自己的事情。
他早早洗好澡了，坐在客厅沙发上，一面拨弄之前通宵打的扑克牌，一面观察关项晨醒没醒来。
转钟，大家累了一天。
张天材撑不住，倒在地上缩着身子睡着了。
郜星河调暗灯光，劝棠饱先休息，保持充沛的精力，比什么都重要。
轻微跳动的昏暗灯光，像睡前数的星星，他眼睛眨了眨，自己也睡着了。
清早，凉风透过落地窗吹进来。
郜星河被冷醒，甚至哆嗦着，揉揉眼睛。
房间少了个人。
“一、二、三、四……”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再次数了数。
还是四个人。
少的人是关项晨。
而且，落地窗打开了，窗帘一侧被风吹翻几回。
“你们快醒醒，关项晨不见了。”
棠饱听到喊声，激灵坐起，神色慌张。
“他在哪里……”
找遍屋子都没看到他。
“不在房间，那就是出去了。”
郜星河领头，完全拉开落地窗。
所有人站在落地窗前，海风凶狠，衣服乱糟糟。
“那边。”张天材指着沙滩。
一个人坐着看海。
“走。”
他们跑向那个人影。
关项晨闭眼睛，感受风的大小、味道、温度。
“关项晨！”几人在后面喊。
他回过头，朝他们招手。
“早上好。”
“怎么跑这里来了？”
关项晨往前走几步，“睡太久了，来海边散散心。”
他脸上一直挂着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身体怎么样，有伤口吗，有后遗症吗？”
棠饱上下摸索，他的皮肤如初见时那样光滑，未见任何伤痕。
“回去吧，我们回去吧。”
“等等，我给你们看看我的面板。”
所有关于他的数据显现出来。
和上回郜星河一样，获得了神愿系统赠送的天赋道具。
他的道具是：种子。
小小圆圆一颗，光凭黑色剪影，没法判断有什么能力和价值。
展示完新发现，关项晨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让他们跟上自己。
“冰箱里有葡萄汁，我看还有几粒籽，记得挖出来再喝。”郜星河说。
“隔夜还能喝？”张天材反问。
“放冰箱里为什么不能。”
“好吧。”张天材转回头，靠近关项晨。
问他大半夜去海边会不会觉得可怕，海浪那么大，万一藏着海怪……
“不会不会，海怪费老半天劲来岸上吃什么，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吃我能饱吗？”
也只有关项晨，认真回答他无厘头的问题。
全部人恢复精气神后，棠饱决定召开座谈会，复盘以往游戏，总结些许经验。
桌上放满零食和饮料，每个人双眼放光。
“开什么会啊？”
“复盘会。”
“想不到在异世界还能有复盘会，梦回打工人时期。”
“好了好了坐下吧。”
棠饱招呼好同伴，大家坐在椅子上。
坐定后，棠饱拍手，“我宣布，第一届异世界游戏会议现在开始！”
雷动掌声久久不停息。
她问：“根据之前大家在游戏中受伤，所需苏醒时间来看，大家知道个人苏醒时间，由什么来决定吗？”
张天材左看看右看看。
白明耀举手，“老师，是伤势轻重。”
棠饱竖起大拇指，“白同学回答得非常好，没错，是伤势轻重。”
“还有没有呢？”
郜星河举手，“时间。”
玩家如果在游戏中受的伤越重，严重到导致死亡，且第一个死亡，那么苏醒的时间越长，丢失的记忆越多。
最初的游戏不会给玩家多重的惩罚，但是经历几轮，游戏管理者认定他们是成熟玩家，所以给予的惩罚丝毫不放水。
“和大家说下，如果真的醒不来，在这个世界中，可能就和死亡没什么区别了。”
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大家的眼睛。
死亡对谁来说都是可怕的事情。
一旦死亡，便没有希望。
“死掉了，可就永远没办法回去了。”关项晨喃喃。
棠饱点头，不说话。
“我有一个请求。”
棠饱双手交叠在桌面，像上课时那样认真。
“不管游戏进行到哪一步，就算以死为代价换取游戏胜利，都要保证队伍中其中一个人完好地活下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个请求，说好听点，就是为了团队着想。
说难听点，某个人可以自私地活下去，其他人则要无私地帮助他活下去。
“完好地活着的那个人，需要帮助示意的同伴，恢复记忆。”
棠饱说完，座位上仍然无人响应。
“为了大家好。”郜星河突然说。
这个请求听起来残酷，像是达成某目标，不惜一切手段。
有时候就是这样，谁都不想成为牺牲者，而不知不觉中就成了牺牲者。
“我和棠饱想了很久，让我们更好地达到一万分，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仅有这个。”
大家沉默。
关项晨轻声笑了出来。
“好，我同意。”
张天材和白明耀看着他，嘴巴颤动，收回了声。
“没有别的办法了？”张天材问。
“很抱歉，以我现在的能力，只想到这个办法。”
“白明耀，这里你最聪明，想想看有没有其他方法？”
白明耀叹气，摇头说，“我想不到……”
接着举手，“我同意棠饱的请求。”
“你这不是要牺牲自己吗，傻子吧。”
张天材看了眼棠饱，转过头，郜星河避开他的目光。
“你要是有好的方法，可以说出来。”郜星河平静地说。
“我没有。”张天材斩钉截铁，举手，“好啊，和他们一样，同意。”
棠饱苦笑，笑中不带任何笑意。
虽是笑，在旁人看来，好苦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