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第70章
因为确定是模仿案, 所有爆炸案都在被当作模仿案重新调查，包括之前的公交车爆炸案, 他们认为和木下冬有关的案件也和这个案件有关联, 于是开始调查木下冬曾经接触过的人。
确定是否有人和木下冬接触很深，甚至知道他家的情况，可以被他告知妹妹的死亡经历。
据说他们在木下冬破解出来的社交账号里发现了他在公众平台发布的内容, 内容大多是抱怨以及对妹妹死亡后的怨恨，如果真的有犯人, 那么犯人很有可能就是通过这个平台了解的情况。
但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这是个公众平台, 根本不知道谁看过，看过的人又有谁会去动手。
寒川简并没有参与这项调查, 他被目暮警官指使去接诗穗, 接到诗穗后还要去一趟孤儿院，诗穗还有一些东西留在孤儿院里，孤儿院的老师整理出来后联系警察局将东西带走。
这确实显得有点过于不近人情, 但孤儿院的老师说她的东西如果放在原地可能会被其他孩子毁坏。
都这样说了, 目暮警官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就让寒川简一起把东西领回来。
诗穗这几天一直住在距离警察局很近的酒店里, 附近有警察驻守, 毕竟不能让小姑娘睡警察局, 而且警察局里来来回回早晚人都不少, 寒川简和同事打了声招呼，接着走进酒店。
他敲了敲门, 很快他就听到里面小孩子的声音。
“谁呀？”诗穗的声音很小，还带着一点怯生生的。
“是我。”寒川简开口, “是寒川叔叔。”
似乎是认出了寒川简的声音,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诗穗从房间里直接扑到寒川简的腿上，小姑娘忍不住的瘪着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寒川简连忙把孩子抱起来小心拍了拍后背。
“好了好了，我来了。”寒川简小声在她耳边说：“抱歉，警察叔叔们查案的效率太低了，直到现在才能来接你。”
“不是叔叔们的错。”诗穗带着哭腔抱住寒川简的肩膀，整个人都埋在寒川简的肩膀上，“叔叔们都是在努力完成工作。”
“没关系，诗穗可以等很久很久。”
寒川简笑了一下，他抱着诗穗下楼，同事们看到寒川简下来就收队了，把诗穗放到副驾驶上给她系好安全带，寒川简开始开车往前走，现在诗穗接到了，要去孤儿院拿她的东西。
一路上诗穗都很安静，一直到寒川简转弯来到一个开阔的位置。
诗穗看着周围的风景，她趴在车窗上看着周围。
“寒川叔叔。”诗穗小声开口，“我们要去哪里呀？”
“孤儿院？”
诗穗坐了回去，她小心翼翼的开口，“是老师让我回去吗？”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开口，“我可以不回去吗？”
小女孩不知道回孤儿院做什么，她简单的思维里只知道自己可能会被送回孤儿院，她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因为学校里的老师很可怕，学校里的孩子们更可怕，所以诗穗会拼尽全力逃出去。
寒川叔叔很好，他会给自己做好吃的饭，给她买点心买礼物，蛋糕也很好吃游乐场也很好玩。
她不想回去。
寒川简听着诗穗带着颤抖音的话，立刻意识到诗穗正在害怕。
“当然不会回去，抱歉我没和你说明白。”寒川简立刻解释，“是你的老师把诗穗的东西整理好了，我来把诗穗的东西带回家，如果你不喜欢里面的话可以在车里等我，我拿到东西就会回来。”
诗穗小心翼翼的看着寒川简，片刻后才像是不相信一样询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寒川简回答：“我们不是约定过吗？我不会对诗穗撒谎的。”
诗穗终于破涕为笑，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安全带，暖橘色的眸子里终于住进了阳光。
来到孤儿院后，寒川简小声告诉诗穗自己很快就回来，在诗穗认真点头后走进孤儿院，在离开之前希望孤儿院门口的保安能够帮他留意车里的孩子，保安笑着点点头，说没问题。
这样寒川简才放心的进了孤儿院。
孤儿院院长有会议不在院里，诗穗曾经的负责老师带着寒川简去库房拿东西。
负责老师明显不是多在意，在把东西递给寒川简的时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着她很舍不得诗穗的话，说着她曾经在院里是多么活泼可爱，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寒川简看着她，片刻后才开口。
“如果其他孩子不喜欢一个孩子进行排挤，最好的办法并不是让这个孩子离开，而是惩罚其他做出排挤行为的孩子。”
“如果一次不行就两次，直到纠正他们的行为。”
“这里是孤儿院，是教育孩子的地方。”
老师脸色变得难看。
“犯人的孩子会受到歧视是正常的，这也是为了约束人不要犯罪，因为这会牵连到他的亲人，但一个五岁的孩子在指使下遭受到霸凌就不太应该，有时候孩子会做什么事情，全看老师怎么认为。”
“对吧？老师。”
能够让一个女孩持续造成霸凌怎么看都是老师放任，孩子才是最会看人眼色的人，尤其是孤儿院的孩子，他们失去了爱他们的父母，天生就得在寄人篱下的环境里学习保护自己，而一个孤儿院有最大决定权的是校长和老师。
老师不说话，寒川简也不怎么想理会，诗穗还在等他回去。
“警察先生。”在寒川简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老师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觉得犯人的孩子就没有罪在身上吗？”
“不，她有的。”
老师认真的看着寒川简，“我的丈夫是一个普通职员，但他是个老实的好人，是在马路旁看到老人摔倒都会去扶的好人，但是，这样的他却死于鹿岛纯爆炸的牵连。”
“他的女儿没有罪吗？”
“父债子偿，她天生就带着罪孽降生，活该她运气不好有这样一个父亲，她就该被排斥。”
“这样才公平。”
寒川简没有回答，他也不需要回答，因为这种问题是找不到答案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得失，寒川简也不想去讨论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所以直接转身离开。
把东西放回车上，诗穗还在认真的端详着他。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寒川简笑着说：“先回家？”
“嗯！”
寒川简开了车，脑中回想着刚才老师说的话。
天生的罪孽吗？
他想起自己看过的影像，是鹿岛纯自己拍摄下来的东西，他说：自己是被控制的游戏最终反派，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直到最后才觉醒意识，在这种被操纵之下他满身罪恶，不管玩家还是npc都要将他绳之以法。
他的女儿鹿岛诗穗，一个明明只是个孩子却要因为‘父亲是个犯人’所以承受着恶意的孩子。
她虽然没做过错事，却以为天生携带着罪恶。
寒川简甚至不知道哪个更可怜一点了。
回到家中，寒川简一手抱着她的东西一手牵着诗穗的手，打开房子后诗穗跑到自己的房间里，看到自己房间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后她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星星，然后将星星放进床头的玻璃瓶里。
寒川简笑了笑，他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诗穗屋里的桌子上等诗穗自己拆。
把星星全部塞进去后，诗穗这才跑到桌子前，开始拆那个被装好的包裹，看着里面的东西诗穗看上去心情不错。
她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摸出一个玩偶，玩偶看上去有点旧有点脏，但她恨珍惜的抱在怀里。
“要洗一下吗？”寒川简问她。
诗穗看着寒川简，她用力的点头，“嗯！”
接过玩偶，寒川简看着她继续在箱子里翻找，老师把她的东西全部都打包好了，包括她学习用的本子和笔，因为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诗穗翻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于是寒川简把里面的两件衣服和玩偶一起拿去用洗衣机洗。
诗穗趴在门旁看着洗衣机里的衣服转动。
“小熊是送我去孤儿院的警察叔叔送的，但是我忘记是谁了。”诗穗小声开口，“只记得我当时很难过，他看我难过于是在中途停车给我买了小熊，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寒川简看着她，片刻后他想起自己在电脑的私密文件里看到的内容。
送鹿岛诗穗去孤儿院的人……就是他吧？
算是一种微妙的巧合吗？
寒川简坐在沙发上，他喊诗穗过来，女孩也乖巧的做到寒川简旁边。
“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记得吗？”寒川简问她。
“爸爸？”诗穗想了很久，最后才开口，“奇怪的人。”
在诗穗的眼中，她的爸爸真的很奇怪。
新年的时候所有人都放假，爸爸也会放假，所有人都在家里吃年夜饭，第二天还要去庙会祈愿，但诗穗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件事，因为她的爸爸即使新年也在认真备课，和平常一样吃同样的食物。
没有荞麦面没有寿喜烧，更没有庙会。
她会偷偷在窗口看外面的烟花，想知道庙会是什么模样。
于是她就会小声喊爸爸，和她说各种各样的幼稚话，想要出门想要吃寿喜烧，想要去逛庙会，想出去看烟花，但她从来得不到回应，每次看到的都是父亲死气沉沉的眼睛。
“爸爸是最讨厌的人。”诗穗呢喃，“好像从以前开始，爸爸都不是我爸爸，而是一个和我住在一起的陌生人。”
“爸爸只是给我做饭的机器人。”
“我想要一个可以认真听我说话的爸爸。”
……
寒川简是警察，是不能一直留在家里照看诗穗的，他找了附近的一家学校，按照鹿岛诗穗的年龄她已经可以读二年级了，寒川简在和老师说明情况后希望诗穗可以暂时在一年级试读。
一年级老师在知道情况后连连答应，说是一定会照顾好小诗穗。
虽然对陌生环境有些害怕，但她也知道到年纪的小朋友都要上学，而且上学了就说明她可以和寒川简待更久的时间，所以她认真的和寒川简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
把诗穗送到学校答应她下午就来接她，寒川简转身离开学校。
手中的烟是失忆的唯一线索，失忆前的寒川简已经调查出了这个烟的出处，这是一个曾经被鹿岛纯炸掉的烟厂，自从工厂被炸掉后一蹶不振，索性直接倒闭。
一路来到这个地方，寒川简看到的是一个废弃工厂，一般被炸毁后清理掉，但估计是费用不够，还剩一半危房树立在这片荒地中。
莫名的对这种地方怀有好感，寒川简走进去，开始左右看。
没有过去但手里却拿着一包烟，怎么看都奇怪。
“这里有什么吗？”寒川简呢喃，“不过两年都过去了，就算是有什么应该都很难找到了。”
就在这时，寒川简歪歪头，他想了一下后顺着墙壁开始摸索，像是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引导着他一样，他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开始凿墙壁，在一块石头落下的时候，寒川简看到了一枚没有炸掉的炸药，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给警局汇报情况。
也就是在这时，他看到没有爆炸的炸药后面有一个很熟悉的小东西。
他伸手在不触碰炸药的位置拿到那个东西，确定又是一个包裹很好的移动盘。
什么？鹿岛纯的东西？
警车很快在外面响起，寒川简连忙把东西放进口袋，防爆科迅速过来，寒川简连忙指向炸弹所在的地方，他们皱眉看着那东西，并开始用专业手法确定这炸药会不会爆炸。
寒川简退出他们的工作现场。
“怎么会在这里发现炸药？”随行一起来的目暮警官看上去相当担忧。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寒川简直接栽赃在玩家身上，“我看到有几个奇怪的人往这里走，就跟了上来，然后看到他们像是在这里放了东西，我觉得奇怪就凿开墙壁，没想到看到了炸药。”
“什么？难道又是模仿案的那批人？”目暮警官连忙进去。
寒川简在心里松了口气，在做完简单记录后他回到家中，接着用电脑开始观看这一次的视频。
和上次一样，视频中依旧是鹿岛纯正对着镜头的面容。
“今天是我诞生意识的第四天。”鹿岛纯声音明显比上一个视频沉稳了很多，“在第一二天的时候我还会偶尔失去意识，现在我已经可以完全控制自己，思想和行为上都完全自主。”
“我是这个游戏的最终反派，也是爆炸案的主犯，但是我在思考，为何这个游戏会将我塑造出来，最终反派除了爆炸案之外还会做什么？”
“因为我很确定这里应该是个真实的世界，和游戏没有丝毫关联。”
“我又是为何而诞生的。”
说着鹿岛纯深吸一口气，“我在调查后得到了一点不好的东西。”
比起了解鹿岛纯是个什么样的人，寒川简对他口中的信息更感兴趣。
鹿岛纯是一个觉醒意识的最终反派，他觉醒意识前一直都是被控制的，在觉醒意识后又面临着极端环境，他必须找到更多的信息来保全自己，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将所有信息通通留在这一个个视频里。
“犯罪率。”鹿岛纯说：“哪怕是排除玩家来到这个世界造成的事端，犯罪率依旧非常高。”
“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设定，除了是爆炸犯之外，我还会引起全世界范围内的犯罪率增长，甚至八年前的杀人魔也是如此，在杀人魔被杀死之前，犯罪率飙升到了一种相当可怕的程度，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况。”
“如果不扼制，不出三年，全世界都会习惯这样的犯罪率，十年之内世界会变成一个犯罪的天堂。”
“极高的犯罪率让警察和侦探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知名，没有人发现这一点。”鹿岛纯呢喃，“这是这个游戏的隐藏属性，也是最终反派的隐藏设定。”
“……所以，在游戏设定里，我必须死。”
说到这里，鹿岛纯沉默了，他或许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他手指颤抖的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但是因为不会抽烟他被呛的不断咳嗽，连眼泪都呛了出来。
于是他只好把烟掐灭，他手里攥着烟盒，看上去相当混乱。
“这款游戏不应该叫《侦探x2·爆炸》，应该叫《侦探x·犯罪》。”鹿岛纯小声说：“重点根本就不是爆炸，而是层出不穷的犯罪事件，随着犯罪诞生越来越重要的侦探和警察们。”
“……为什么要给我做这种设定？”
“我是个影响世界，让世界逐渐走向毁灭的罪人？”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前几天才诞生意识，才真正的活着。”
“我短暂的生命只是为了服务玩家‘拯救世界’的快感，所以便只能以这种方式离去？连死亡都满身污点。”
“凭什么。”
这或许也是一种另类上的道德绑架？
活着便会迎来世界毁灭，带着满身的污秽死亡却可以拯救世界。
可是，凭什么呢？
只因为他是‘最终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