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夏茗走的很慢, 脚步变得格外沉重，像是刻意为之，她在等, 等苦涩的感觉褪去。
随着距离的拉长，内心的酸涩，胀痛, 苦闷愈发的强烈，手放在胸口揉了揉, 嘴角带抹自嘲的笑, 言语竟然可以如此刺痛。
暗自神伤, 冷清的声音传入耳畔：“夏茗。”
声音由远及近, 是那么不真实，夏茗忍下立马转身的冲动，脚步定在原地，扭头一瞥, 顾挽的身影渐近。
夏茗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浑浊的眼眸变得清明了许多，静静地等着顾挽的后续。
顾挽冷着脸走来，声音微哑：“去做检查。”
夏茗稍微缓和的神情又绷紧, 有些生气的说：“不去。”
顾挽皱皱眉，紧盯着夏茗，似乎要将她看穿, 沉默一会后问：“为什么不去？”
夏茗嘴角轻微的抽了抽, 略为无奈的说：“应该只是淤青, 抹点药就好。”
顾挽点了点头，不在说话。
两人的气氛又沉寂下来，夏茗闷闷地跟在顾挽的身后, 不知不觉中离达阮席恩的病房愈来愈近，夏茗低着头，脑海里还没想好是回办公室还是借机帮忙。
顾挽并不知道夏茗的心理活动，想到夏茗今天休息，又见她闷头就走的架势立马将人叫住：“你去哪里？”
夏茗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先回办公室。”
顾挽记得她要拿u盘，思忖片刻说道：“办公室有药吗？”
夏茗摇摇头，没反应过来：“没有。”
她的办公室确实什么药都没有。
顾挽眼底的波澜不是很明显，抿了抿唇说：“嗯，在办公室等我。”
夏茗睫毛高频的闪着，这句话消化了许久，缓过神顾挽已经进病房了。
隔着探视窗瞄了眼，顾挽已经走到病床旁，因为是背对着门口，夏茗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办公室。
今天阮父阮母都来了，两位老人苍老了许多，鬓间已满是白发，见多了阮母擦泪忧愁的模样，现在的满脸笑容格外温馨，你一句我一句的嬉闹，病房充斥着欢声笑语。
“叔叔，阿姨。”顾挽进门先打招呼，平静的脸不再紧绷。
“欸，挽挽来了。”阮母先回应。
“嗯，今天希恩出院，我送你们回去。”顾挽低声细语，眼底含着笑意，见到此时的她，脑海浮现的尽是温柔知性等形容词。
阮席恩褪去病号服，今天穿的保暖而休闲，金城四月末的气候已经变暖，今天却是阴天，但也不至于裹得严严实实。
顾挽想到肯定是阮母逼迫，不禁笑出了声，她也能理解，毕竟阮席恩大病初愈，肯定不能含糊。
阮席恩无奈的摊了摊手，嗔怒：“不许笑。”
顾挽的笑容并没有收敛，陈述事实般地说道：“你是病患，要乖乖听话。”
半哄孩子的话从顾挽嘴里说出来，阮席恩怔了怔，她感觉顾挽好像不太一样了，但具体哪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哼，等我好了，我也要穿裙子。”阮席恩娇嗔，她现在的状态很好，经历了生死，对生活更加抱有希望和热情。
“好，很多裙子等着你穿。”顾挽哄道，表情真挚。
阮席恩片刻失神，顾挽变了许多，这样的顾挽更加漂亮迷人，或许顾挽并未察觉，现在她说安慰和关心的话不再是那么的难以开口。
阮席恩的出院手续刚办理完成，病房里她的行李还在收拾，顾挽并未过多的寒暄，思索后说：“希恩，我去找夏医生，你们先收拾。”
“好。”阮席恩说，并未过多的言语。
细细想来，如果没有夏茗，她或许是另一种结局了，出院前是该好好的道个谢。
顾挽出病房后便打算直奔门诊楼开药，但想到人挤人排队等候的画面，眼神不禁闪过一丝恐惧，转身直奔夏茗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夏茗避开砸伤的位置，侧着身子倚靠在办公椅上，今天没有工作上的安排，她在等顾挽，指尖还转动着一支笔，悠闲自在。
叩叩叩——
敲门声猛然响起，一个激灵，笔从指缝滑过摔在地上。
还未等她开口，顾挽就已经推门而入，几秒后站在办公桌前，盯着夏茗说：“开药。”
夏茗眨了眨眼睛，小声的问：“开什么药？”
顾挽的表情有些别扭，但是比起去门诊开药，夏茗是医生，直接开单子去住院部的药房取更方便。
“砸伤药。”顾挽说。
夏茗的表情立马严肃，几乎是弹起身走到顾挽的面前，抓起顾挽的胳膊就开始检查：“你被砸伤了。”
顾挽被她的反应吓到，连忙抽出胳膊说：“没有，给你拿。”
给你拿三个字格外的小声，如果不仔细听，夏茗甚至都可以忽略，而她刚好听到了，松了口气嬉笑道：“我没事，不用拿。”
顾挽表情变得不悦，不理会夏茗的话，冷着脸重复之前的话：“开药。”
夏茗呼吸一滞，立马软声哄道：“我开我开，不要生气嘛～”
尾音带有浓郁的撒娇气息。
顾挽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听出夏茗撒娇的韵味，脸上竟然开始发烫，慢慢地染上羞涩的红。
夏茗手上的动作极快，没多久药单便开好，她估摸着就是外伤所致的局部瘀血水肿，冰敷一下然后抹点活血止痛膏就好。
开上药房，将药单下意识递给顾挽，顾挽伸手接住，夏茗却没有松开，迟疑的开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
顾挽微诧，没有理会夏茗，抓着药单的手借用巧劲从夏茗的指尖抽出，看了眼鬼画符似的字：“我去拿，等我。”
夏茗不敢抵抗，万一不小心又惹到顾挽，可能就不像刚才那么好哄了。
顾挽给阮席恩取过药，凭着记忆走到取药窗口，没多少人，先缴费，然后将药单递给药剂师，没有多余的言语：“取药。”
药剂师起身开药，将药膏推至窗台，顾挽平静的说了声谢谢就打算拿着药膏离开，刚转身就被药剂师叫住：“冰袋需要吗？”
顾挽狐疑的转身，确定药剂师是对她说话，懵圈道：“冰袋？”
“如果是淤伤，建议二十四小时内冷敷。”药剂师解释道。
顾挽的神色缓了缓：“给我拿一个。”
药剂师点了点头，将冰袋放进塑料袋递给顾挽，看顾挽懵懂的样子，忍不住叮嘱道：“药膏抹在患处，按摩可以促进吸收，活血化瘀。”
顾挽嘴角轻微一扬，道了声谢就离开，心里暗想，夏茗应该知道怎么用。
快速回到办公室，夏茗刚好站在门口不远处，办公室门敞开，两眼碰撞，夏茗虚心的舔了舔唇。
“先冰敷。”顾挽直奔主题。
夏茗接过顾挽递来的塑料袋，然后打开看了眼点点头：“好。”
顾挽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她在等夏茗冰敷，却看见夏茗将塑料袋放到了桌子上，全然没有要用它的意思，不解的问：“为什么不敷？”
夏茗回眸，指了指塑料袋惊讶的说：“现在敷？”
顾挽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夏茗的脸上有些不自在，她淤青的位置在肩背处，先不说能不能碰到，就是冰敷的动作肯定也很滑稽，张了张嘴：“不好吧。”
顾挽立马问：“怎么了？”
在夏茗看来这是鲜少的关心，但是现在敷的话，肯定得掀衣服，在顾挽的注视下，僵硬的说：“在后背，我够不到，而且我穿的卫衣。”
顾挽确实没考虑周到，想到先前夏茗给她在办公室敷眼睛，咬了咬唇说道：“我帮你。”
夏茗错愕，心里竟然还有些期待，身心矛盾下，嘴顺应心脱口而出：“好啊。”
顾挽点头，几步上前去拿塑料袋里的冰袋，夏茗则是僵硬的坐在沙发上，在安静的环境下，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乱跳。
顾挽走到沙发前，看了眼夏茗的卫衣顿住了，她做事都是三思而后行，现在竟然感觉这是从未有过的草率。
现在怎么办？
夏茗试探的问：“要不先不敷了，过几天也就好了。”
顾挽抿唇，却没有任何回应，许久后说：“掀开衣服。”
夏茗缓和许久，手忍不住颤抖，缓缓地往上掀开衣服，从未有过的后悔，她难得穿卫衣，今天就碰到了这事。
顾挽的眼神也不知该放在哪里，紧盯着上升的衣摆，夏茗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帘，呼吸都变得紊乱，脑海里闪过几个大字，腰肢柔软，曲线诱人。
夏茗索性放弃挣扎，直接掀到淤伤的上方，衣服堆积在脖颈处，肩胛处那一片淤青让顾挽窒息，震惊瞳孔，乌黑发紫的淤青在通透的肌肤上格外的刺眼。
心尖被揪紧，顾挽坐在沙发上，眼睛已经泛着晶莹，拿着手里的冰袋轻轻敷上淤青处，夏茗身体本来就紧绷，现在冰凉的触感却让她一抖，许久后才缓过劲儿来。
顾挽的鼻尖一酸，尽量平稳的语气质问道：“不是没事吗？”
夏茗失笑，适应了冰凉的触感，略微扭头低声说：“也不是很疼，没事。”
肩胛处的淤青，撞得发紫，肉眼可见的红血丝，听着夏茗抽气就知道很疼，她还说没事，回想到夏茗说的。
我怕你担心。
胸口愈发的闷，心抽着疼，顾挽不会撒谎，现在也不想违背心里想法，沙哑着嗓音说：“我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