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经过陈一诺的指导, 夏茗决定先开展第一步，硬扯话题。
她和顾挽之间的联系是阮希恩，两人的话题也只有阮希恩, 那就只能从阮希恩身上下手，从桌面上随手拿本病例便出门。
夏茗蒙头往病房走着，离病房越近心里的顾及就越多, 直至过了最后的一处转角，阮希恩的病房就在不远处, 夏茗的步伐却慢了下来, 变得有些艰难和沉重。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顾挽站在病房门口, 眼睛锁定在房内，睫毛轻颤，嘴角略微的上扬，身影带给夏茗的却是无尽的落寞, 顾挽依旧凝眸浅笑, 眼底却若隐若现的闪着泪光。
夏茗屏息，脚步轻缓的走近，心口处忽然的痛让她有些无力, 缓和呼吸，酸胀、苦涩、难过在心口悄悄地蔓延，这瞬间, 夏茗由懵懂到醒目, 她好像喜欢上顾挽了。
忽然冒出的想法让夏茗惊慌无措, 想要逃离，腿脚却不听指挥，顾挽闻声抬了抬眸, 攥紧身前背包的肩带，侧着身让出距离。
夏茗控制着情绪，咬了咬唇问道：“你一直都没进去吗？”
顾挽下意识的瞥了眼探视窗，抿唇点点头。
顾挽总是这样，夏茗不开口她从不会主动聊天，空气静默了许久，夏茗压下心里的酸意，略微颤抖的唇喊道：“顾挽。”
顾挽怔了怔，不明所以的望了眼夏茗，淡淡的说：“嗯。”
“可以陪我聊会天吗？”夏茗的言语直白，脑袋发懵说出的话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她现在只想遵从内心，待在顾挽的身边，听她的声音。
顾挽有些诧异，犹豫了两秒说：“好。”
没有遭到拒绝，夏茗的喜悦已经染上眉梢，手紧张的攥在口袋，略微侧身，克制满目的柔情，引领着顾挽走到窗前。
顾挽今天的搭配倾向于职场，白色的绸缎修身上衣，衣领处简单的蝴蝶结修饰，垂体的黑色西装裤拉长腰线，高雅魅力，丝毫不矫揉造作。
夏茗失了神，眼神落在顾挽的侧颜，调整呼吸，慌乱的撇开目光，压下心底的躁动，凝视着窗外的风景暗暗吐息。
顾挽静谧的望着窗外，她能感受到夏茗的眼神，不如往日般平淡，带着说不尽的复杂，甚至还有些炽热，顾挽不解，也不打算理会，继续等夏茗开口。不规则的云彩从天边飘来，跟随着微风移动着，直至消失在视野，掠过两人的头顶继续飘向远方，时间悄然流逝，夏茗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尽管有千言万语却一直哽咽在喉咙，无法倾诉。
“阮希恩恢复的不错。”
忽然蹦出的一句让顾挽疑惑的皱皱眉，嗯了声便又陷入沉默。
“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能出院。”
顾挽继续保持沉默，陪她聊天难道就是聊病情吗？
夏茗眼底染上失落，似倾诉又似呢喃，小声的说：“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天天见到你了。”
顾挽的呼吸一滞，她听到了，但又好像没听清，不确定的闷声：“嗯？”
夏茗抿了抿唇，不自在的偷瞄了眼顾挽摇头轻叹：“没事。”
顾挽依旧是平静的模样，她很少流露情感，每次失态似乎都是因为阮希恩，夏茗莫名的有些不悦，忍不住问道：“顾挽，你喜欢阮希恩吗？”
顾挽抬眸，不假思索的点头，她查过，喜欢的释义是喜爱，一指愉悦高兴，二指对人或事感兴趣或者有好感，也就是一种感觉，包含欣赏、仰慕等情感，如果以此为定义，那她对阮希恩是喜欢的。
夏茗垂眸，压制住刨根问底的想法，故作轻松的问：“你和阮希恩是怎么认识的？”
顾挽犹豫了几秒，夏茗也能察觉出，立马说：“如果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顾挽并未拒绝，摇了摇头不多加思考就开始说：“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初时她把我认成了别人。”干脆简洁，既然夏茗想听，那她就说。
夏茗诧异的挑了挑眉，愣愣的问：“就是这样？”
顾挽脸上难得出现其他的表情，浅笑点头。
“哦，那你喜欢她什么，又或者因为什么喜欢她的？”夏茗说。
顾挽沉思，因为什么？许久后对上夏茗的眼眸，平静的说：“喜欢她的笑。”然后抬起手在半空中用指尖画下了一个微笑的弧度，继续说：“因为这个而喜欢。”
夏茗反应许久，学着顾挽的动作，也在半空中画出微笑弧，略带抱怨的轻笑:“因为认错人相识，因为笑而喜欢，你也不是那么凛若冰霜，也不是见谁都讨厌。”
夏茗轻喃的质问:“那、为什么见到我的第一面就那么讨厌我？”
夏茗笑的很难过，因为她好像明白，顾挽不是谁都讨厌，或者自始至终讨厌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讨厌她罢了。
顾挽微微抬头，凝视着夏茗的眼睛，心尖一颤，斟酌片刻说:“夏茗，我不讨厌你了。”语气真诚而严肃。
声音回荡着耳畔，夏茗眼底带有几丝朦胧，不可置信的问:“因为我救了阮席恩？”
顾挽不懂，她们之间好像总是牵扯着阮席恩，或许和她有关，但她肯定不是主要因素，认真的思考后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夏茗追问。
“或许是因为善良。”顾挽说。
夏茗失笑:“善良？”眼底浮现晶莹，她有丝不可置信，但却又想相信，她似乎忘了，顾挽不说谎。
夏茗此时不知喜悲，她只想倾诉:“你是第一个说我善良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善良了，杀生不眨眼，逢人不交流，她们都说，这孩子聪明但是不讨喜，太过沉闷而且心狠，甚至遇到你之后，我都是让你那么讨厌，哪里善良了？”
顾挽不知怎么安慰，只能细声喊着夏茗的名字。
夏茗眉眼带笑，继续略带嘲讽的说:“我一度以为做了件善良的事，那就是出国，没我在，或许你们就可以幸福的生活，然而，好像是我多想了……”
顾挽尽量忽略夏茗言语中的刺痛，她从未想过自己带给她的影响是那么的窒息，突破心结问道:“夏茗，你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夏茗止语，疑惑的摇了摇头，她从未听任何人提及过，仅仅一次，还是不久前在曲梓柔的嘴中听到的。
“她就很善良，车祸，因为救人。”顾挽简短的说着，身体的力气好像全部抽空，骤然的心疼积蓄在心口，手紧紧地攥着皮包的肩带，直至因为使劲而扭曲，她却始终没有松手。
夏茗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顾挽的情绪，心疼的想要将顾挽拥入怀中，但最终，理智战胜冲动，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顾挽的身体绷紧，停顿许久，直视着夏茗的眼眸，声线略微颤抖的说:“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母亲善良的传承。”
夏茗的心被揪紧，不知为何，顾挽的话压的她喘不过气，这些话从顾挽的嘴中说出来，她知道，这是最高的评价。
夏茗动了动嘴皮，她开始后悔倾诉，无措的说:“顾挽，我”
顾挽的身体不再颤栗，紧绷的神情开始缓和，摇了摇头一滴泪顺着眼眶滑落，第一次说出来竟是如此的舒服。
心原本被石头紧压的密不透风，此时，她却感受到石头在晃动，碎裂，顺着裂痕，风越过缝隙吹到心尖，通畅且舒适。
病房外，她们聊了多久，里面的两人就欢声笑语的多久，夏茗头回体验到心被牵着走的感觉，应她悲而悲，为她喜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