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刘学峰
我胡乱地吃了早饭,带上东西就向村东走去。
谁知刚一到村头,就迎面遇见了张小夬在等着我。
这丫头穿的便服,扎着马尾辫,全身穿着一套黑色修身的皮衣皮裤,衬托的身材修长矫健,站在雪地里很是扎眼。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实的羽绒服,有些气恼,骂了她一句:“死丫头,这么穿不冷吗!”
她低下头,没敢吭声。
我自然拒绝不了她的要求,毕竟要找的人是人家亲哥。
我冷哼一声,只好说道:“走吧!”
随后,我们俩就一前一后地向白马寺土坡子走去。
走出不多远,我便听到身后的张小夬小声说了句:“一哥,我里面穿了保暖衣,不冷的。”
“不冷你揉什么耳朵?”我暗暗有些好笑,“再说,穿警服多好看。”
“一哥喜欢制服吗?”小夬有些好奇。
“……”
我不再理她,闷着头往前走。
很快我们出了坟葬场,路过当年被挖盗洞的地方,但已经再也看不到当时的一丝丝痕迹。
我不禁有些感慨,在这皑皑白雪之下,一切黑暗和罪恶都被掩饰成了耀眼的白,想要分辨出是非来,又谈何容易。
抬起头,我和小夬在纷纷扬扬的大雪纷飞中,看到了一处朱红色外墙的建筑,就在不足百米外的土坡子上。
——那应该就是梅有财和人合伙修建的白马娘娘庙了。
而白马娘娘庙的前面,已经修好了一条笔直的石板路,延伸到我和小夬的不远处。
我和小夬对视一眼,迈步就准备继续走过去。
这时,我感觉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掏出后,我看到来电的,正是昨天夜里的那个陌生号码。
我停下脚步,定了定神,示意小夬先走。
小夬瞄了我手机一眼,也没多言,先行往庙门而去。
等小夬走远了些,我才接通了手机。
“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
对面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我干脆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大雪纷飞中,耗着。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凤七寻终于开了口:
“圭一,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会知道张奇偷阅了一份绝密档案吗?”
这句话很绕口,但我听的很明白。
“圭圆吗?”我淡淡地说道。
“不!——因为那份档案是我亲手送进去的!”凤七寻终于说了一句出乎我意料的话。
“你在什么单位?”我控制着自己的声调问她。
“我在——考古研究院。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犹豫着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我立在原地。
正是六年前被挖盗洞的地方,仰头看着灰色的天空中“簌簌”飘落的雪片。
——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昨夜,当躲着我六年的大学女友突然联系我,让我不要插手张奇的事情时,我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
而现在凤七寻为了阻止我,竟然不惜冒着泄密的风险,告诉我:是她去封存的绝密档案!
此刻,我内心深处暗藏的,和凤七寻重新联系上的喜悦激动,已然荡然无存。
——因为我已经深深地明白:张奇所处境地的严峻,和我面前所面临的风险,绝对已经超出了我所看到的东西。
我静立在原地,足足站了有十分钟。
——我回忆起了上大学时的情景。我学的法律,大二选修历史时,认识了历史系的凤七寻。
她学的是历史系的生物考古专业。
三年后毕业,我选择了就业,而她去了京城读研。我们约定,三年内我会为她打拼出一个安稳的家,迎接她的硕士毕业。
然而,我们毕业后仅仅过了三个月,去了京城后读研的她便再无音讯……
整整六年,我都在等待她一个答案。可现在,有了联系,我却什么也问不出口。
我甚至知道,她能联系我,劝阻我,说明她心里依然关心着我。
但是,我绝对不可能抛下从小玩到大的张奇,也不能忘却昨天王瞎子历历在耳的话语。
我没有选择。
深吸了一口气,我低下头,拼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小七,对不起!”
随后我不再驻足,迈步向庙门走去。
……
这时,雪下了已经有七八公分厚了,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让我的心绪也莫名地沉静了几分。
庙门前,铺的是常见花岗岩毛石板,路宽约有三米,两边还有些没来得及处理的剩余石板。
走到了这条路上,看这路的长度也就50米左右。因为路面坡度较小,每隔三四米才设置了一阶台阶。
我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眼看着自己离庙门还有十来米时,突然从庙门里面跑出一个人来。
那人穿着一件绿色军大衣,带着一顶火车头帽子。边跑边回头张望,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显然,他只顾着注意身后面和脚下,根本没意识到马上要撞上了我。
我看得真切,自然不可能被他撞上。在他快到我跟前时,我迅速地向一旁闪开了身子。
但我脚下不可避免地,在雪地上踩出了“咯吱”的声响。
那人应该是突然听到了面前雪地的“咯吱”声,就下意识地向旁边闪了一下。
但他不走运,只听“哎哟”一声,猝不及防之下,那人就绊在一块石板上跌倒在地。
我正要上前扶他一把,岂料那人竟先破口大骂:“哪来的傻!走路不长眼吗?”
此时,我心头正因为千寻的事压着一股火没处宣泄,听他无理,上前便是一脚踹在他身上,同时回敬他道:
“是你不长眼,还是我不长眼!张嘴就喷粪!”
我这一脚挺狠,那人直接被我踹了个滚儿。
吓得他赶紧爬了起来,在离我五六米的地方站定,指着我的鼻子还想再骂。
但估计他是看清了我的样貌,或者是看到我阴沉的脸色,把脏话又咽回了肚里。
随后,那人只是“啐”的一声,吐了口唾沫,拍了拍身上的残雪,低声说了一句“奸夫淫妇”,便悻悻然地走了。
我一头雾水。
不过,这时我却记起这个人来——我们前村的刘学峰!
三年前,正是这个人带着张奇和专案组成员叶辰,来附近指认现场,说出了看到铁布衫沙坤的地方。
随后,张奇和叶辰二人,才发现了刘瘸子和哑巴圭娘娘二人的尸体,总算是结了盗墓杀人案。
——不过,这大早上的,刘学峰冒着雪来这里干什么?
忽地我想起,他刚刚走出庙门时有些惊慌的神色。
我不由心头一沉。
——莫不是张小夬进去的这一段时间里,出了什么变故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心中恐慌,快速地向这座新建的庙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