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搬山臂
随着刘瘸子一声“干活”！
坐地虎们也不再瞻前顾后，开始根据地面上刚被看盘子的“掌眼”圈定的墓室形状，寻找合适打盗洞的方位和角度。
正常情况下，平原地带的“坐地虎”在倒斗时，都喜欢打直上直下的竖井。
原因嘛，一是因为挖竖井盗洞相对来说长度最短，相应的也就最为省时省力，方便坐地虎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二是坐地虎进斗后的习惯，都是摸上一两件看得上的比较轻便的黄货，从竖井出来也不麻烦。（注：黄货是指货真价实的陪葬品。）
但今晚情况却比较特殊。
虽然今晚人手足够，但根据“掌眼”探明的情况来看，这个墓足有十六七米深，要搬空下面的明器，用竖井上下就太费力气了。
而且也要考虑到意外情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现危险，下斗里的坐地虎出斗难度极大！
其实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大家心照不宣罢了。——今夜的盗墓贼们都是临时搭伙拼凑的，相互之间并不十分信任。都担心人心隔肚皮，万一上面的人起了歹念，若盗洞是竖井的话，下面的人铁定全部成了地仙儿陪墓主人。
所以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为了同时兼顾挖盗洞的工程量和进出墓室的难度，打一个坡度约为60度的斜洞！
——潘超觉得，这帮坐地虎很可能也在顾虑刘瘸子进出盗洞的问题。
意见达成一致，剩下的问题就好解决了，除了刘瘸子和铁布衫，余下八个人便分成了两组，每组两个小时，开始轮流挖盗洞。——歇着时间的那一组顺便望风。
整个讨论盗洞期间，刘瘸子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坐在一边阴沉着脸思考着什么。——圭守德刚刚来那一趟肯定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潘超分在第二组，暂时休息，于是潘超便和同组的四人分散开来，找了一个不远的地方休息捎带着放风。
蹲在一边正百无聊赖期间，潘超突然觉得有了动静，顿时警觉起来。果然看见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潘超正要向同伙示意时，便发现过来的人原来是张冠。
张冠很快也看见了潘超，快步走到了潘超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向潘超要了根烟后，嘴里就小声骂了句：“玛德！腿都跑断了！”
“干什么去了？”潘超小声问。
“还能干什么？送杭州来的那位掌眼儿尊神走呗！”张冠低声道。
“既然是掌眼儿？咋不跟着下墓？”
“你傻呀！整个斗里的明器都有人提盘子了，要不要掌眼有什么区别？那边儿说了，一块砖头拉过去都照码全收！”张冠低声讥讽道。
潘超正想多问两句，却见铁布衫走了过来，对着张冠道：“当家的喊你过去。”说完转身就回去了。
张冠只好猛吸两口烟屁股，摁灭在地上，才爬起来跟了过去。
无所事事的潘超竖着耳朵想听刘瘸子和张冠说些什么，也只隐约间听见：“去盯……家……”几个字，随后便看见张冠领着铁布衫离开了白马寺。
潘超正猜想着刘瘸子是不是派他们两个去盯梢圭守德了，这时第一组已经来交接班了。潘超啐了口唾沫，换了班开始甩膀子掏洞，也就顾不得去想张冠。
……
从夜里十点左右开始，一直挖到将近凌晨三点，洞里才有人向外打了个信号——到墓墙了，要不要直接打通？
打墓墙可是一项技术活！毕竟谁也不知道墓墙里有没有什么防盗机关，而且搞不好墓室会有坍塌的风险。
这时的刘瘸子终于有了动静，开口说了声：“我来！”
见“走地仙王”刘瘸子要出手，盗洞里的几个坐地虎陆续退了出来。
未等坐地虎再次开口，刘瘸子双臂一按轮椅便跳到了地上。在坐地虎吃惊的眼神中，刘瘸子看也不看洞里的绳索，双臂直接便攀住了洞壁，说了句“扔下来个矿灯”，人便陷入了盗洞的黑暗之中，没了踪影。
——洞外的一帮坐地虎们不由面面相觑，心中却不由得暗暗佩服：果然不愧是走地仙王，这踏马地比两条腿快多了！
——期间自然有人向盗洞里扔了个头灯。
大概只过了五分钟，众人便看到刘瘸子用双手从盗洞中“行”了出来。依旧没用绳子，甚至于连口大气儿都没出。
刘瘸子出来后环顾了一眼四周，说道：“墓室已经被我打开了。但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
众人心里暗暗一凛，也没听见声响，这就打通了墓墙？！这下彻底没人敢再有一丝瞧不起刘瘸子了，都神情肃然地听他讲些什么。
只听刘瘸子说道：“按我原先的承诺，下面这个墓里所有的明器，等出手后大家按人头均分。若有人不放心我刘瘸子，现在说出来离开，今晚算我夹喇嘛，支付给您双倍的辛苦费。”
没人动弹。
——开玩笑，下面可是代代“坐地虎头”不知守了多少年的大墓，肯定是个火洞生坑，随便出一件黄货分了，说不定都远超那笔辛苦费了！
见没人说话，刘瘸子接着道：“那好，既然都没意见，那下去之后咱就按规矩来了。——胆敢私藏黄货的，按规矩封死在这墓里成地仙！他那一份举报人拿走。”
说完刘瘸子背过身，说道：“半个小时后，进斗！到时二组跟我下来，一组在外接应和望风。”说完便不再说话，在盗洞口兀自等着墓里的气体挥散。
潘超暗暗欢喜，这次没被分在外面，也算能进去开开眼。正琢磨着这墓里都有什么东西，却看见这时铁布衫和张冠回来了。
——潘超一眼便看出张冠神色好像不对，但月光下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就也没再和张冠打招呼，静静等着下墓的时间到来。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刘瘸子一声不响地就进了盗洞，后面二组的坐地虎也陆续跟上，潘超也跟在后面进了盗洞。
到了盗洞底部，潘超果然看见墓墙已经被破了个洞，应该是刘瘸子的杰作，也不知他是如何短时间内做到的。
尚未进入墓室，只勾头往里瞅了一眼，潘超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由得心头狂喜！——如无意外，这一趟下来，自己可以考虑后半生怎么花钱了。
按潘超的眼光，这显然是前厅，有二三十平方，虽然明器不多，也没看见棺椁，多是些陶罐人俑，灯具瓷器之类，但里面的东西摆放得完整整齐，没有丝毫进水的痕迹，是个极少见的火洞生坑！反正潘超半辈子也没进过这么大的生坑。
同伙这时一声招呼，潘超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进入墓室开始小心地分类打包墓室里的陪葬品起来。
其实机关陷阱之类的在古墓墓室内并不多见。所谓机关也多是想方设法把墓室建的坚固些，更利于防盗而已。进入墓室之后，基本上所有的防盗设施都已经被盗墓贼破除了。
况且即使墓内原先设有机关陷阱，按古代的冶炼技术，过个几百年精细的铜铁暗梢也锈成齑粉了。
所以一般除了举国之力的帝王陵墓外，其它古墓只要进了墓室基本上宣告盗墓贼已经大功告成了。
反正潘超掘了半辈子坑子，还没在墓室内遇见过所谓的机关暗器。——有时看电视上盗墓贼挪一下罐子，走错一步就天塌地陷，潘超都目瞪口呆，忍不住想要发笑，要真是那种情况，坐地虎早就一个不剩了。
此时，进到坑里的坐地虎都小心翼翼地收敛着明器。——按刘瘸子的说法，都小心点儿，即使不小心摔破了，瓦片也要掏出去！
过了一会儿，铁布衫和张冠也下了墓。潘超瞥见铁布衫似乎隐蔽地朝刘瘸子做了个手势，随后就一言不发地站在刘瘸子身边。
此时墓室内，七八个头灯探照，如同白昼。潘超可以确定张冠的神色果然不对劲，脸色有点白，眼里也见了红丝。
——也可能是熬了一夜困的。
见坐地虎收拾起明器来有条不紊，刘瘸子不再理会，独自开始观察起墓室墙壁来。——应该在找椁室。
在墓室内移动了一圈儿，刘瘸子就“坐”定在一面墓墙前面，“嗬嗬”地干笑了两声，伸手在墓室墙壁上摸索了几下，然后果断出手——
潘超终于见识到了“走地仙王”刘瘸子传说中的搬山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