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尸毒
这玉玦一拿到手中，我便感觉手感细致温润，绝对的是用上等玉石雕刻而成。而且月光下感觉这玉玦像是极品白玉，甚至是羊脂玉。
我忍不住就想掏出手机打开灯光细看，却突然发现右侧路上有车辆灯光闪动，我迅速将玉玦装入口袋。抬头望去，果然是警车闪着报警器驶来……
随后的事乏善可陈，不过我和王冠军算是体验了一把坐警车去医院的特殊待遇。
在医院检查了一下，我的问题不大。但王冠军的情况就比较特殊，做了各种化验都没查出什么问题，生命体征也比较平稳，就是一直不醒。镇卫生院最后束手无策，建议直接去省城进行专家会诊。
我就没作陪，当晚直接在医院找了个房间简单做了个笔录后，我就回了家呼呼大睡。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出门边听街头都在谈论说早上“白马寺”来了直升机，好大的阵仗……我知道应该是那座古墓惊醒了上层专家。
这些已不是我所能知的了。
……
六年后，2018年入冬，省城北，春秋阁茶馆。
我跪坐在檀木案几后面，不再多言，伸手从案几上端起小念姑娘沏好的茶汤，轻呷了一口，清水生香，冲鼻而出，果然是上品好茶。
——接着我便一口干了，不是馋恋茶香，实在是说起这羊脂白玉玦的来历说得我口渴了。
端坐在对面的诸明达听我说完整个故事后，仍然轻拈着羊脂白玉玦，静心细看着，不动声色。反倒是这间茶室的主事小念姑娘“噗嗤”笑出声来，随后脆声道：“白玉什么的我不懂，不过一哥这样喝茶反倒是稀奇。”
我哈哈一笑，打趣道：“若不是怕烫嘴，我此时能抢你的茶壶过来喝，你信不？”
小念姑娘轻笑着白了我一眼，便不再言语。
我就喜欢这春秋阁茶室里姑娘的知趣儿，在最恰当的时机说最恰当的话，永远不会显得突兀和刻意。所以自从朋友介绍我来过一次之后，两年来我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今天，一直在南方做古董鉴定的高中同学诸明达路过我这里，我便带他来春秋阁这里叙旧，顺便呢，也让他帮我鉴赏一下六年前机缘巧合获得的这块玉玦。
——我也没瞒他，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六年前的经历。
——诸明达这小子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在高中时一直声称自己是诸葛亮的后代，曾经闹过要改复姓诸葛，未果。
随后自号藏龙先生，意思是要和卧龙先生齐名。并一直宣称自己家学渊源，什么五行风水、奇门八卦、易经术数、占卜推演……等等，俱是家传绝学，传男不传女。他藏龙先生诸明达就是诸葛八卦派的第三十八代传人，最拿手的本领就是千古绝密八阵图，并吹嘘说他三岁时就开始了演习。说的那叫一个黄河倒流、天花乱坠。
不过随着诸明达第一次高考落榜，被他爹家传的“八卦掌”揍得满村子乱窜之后，这家伙就老实了很多。
之后不得已，诸明达又复读了一年，还好，他考进了南方的一所大学。
不过多年不见，今天的诸明达穿着淡雅，举止从容，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颇有点儿神棍的派头。
——据说因为他所学颇杂，眼光也毒，在南方圈内的名声挺响。
——就这样等了诸明达良久，我几乎喝干了小念姑娘沏好的一壶茶汤，诸明达才将玉玦轻放在我的面前，神色凝重地抿了口茶汤，似乎在斟酌着从何说起。
“那王冠军后来如何了？”诸明达终于开了口，谁知竟先问了这个问题。
“嘿，那小子被送到省城最好的医院，专家会诊后作出判断，应该是中了某种未知的毒素才造成的嗜睡。只是什么毒素？专家也搞不清楚。不过到第三天头上，王冠军就醒了过来，醒后也没发现什么后遗症。但在专家的强烈建议下又住院了很久，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才出了院。现在那小子活蹦乱跳着呢。”我耐心解答道。
诸明达轻轻颔首，转而问我道：“你听说过尸毒吗？”
我兀地一惊：“你的意思是，王冠军是因为尸毒？”
我以为诸明达会回答十有八九之类的推断之语，未料到他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不错！”
我不由皱了皱眉，觉得他有点儿过于自信了。
尸毒这东西古来便有这种说法，但现在经过各种化验研究后给出的科学论断是：胡扯！都是文学作品胡扯出来的！
现代科学说，所谓“尸毒”，其实就是尸体内滋生的细菌的误读。并解释说，人死后，肉体便成了许多细菌的天然培养皿，人体的各种物质让这些细菌得以潜滋暗长，不断繁衍，然后各种细菌和霉菌结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人们口中所说的“尸毒”。
所以现在诸明达把王冠军中的毒素解释成子虚乌有的“尸毒”，让我不很满意。
我的不以为然写在脸上，诸明达自然看的清楚，但他不以为忤，伸出两根手指笑道：“两只鸡，一只由厨师处理干净后放于这种气温下的室外。另一只呢，死后不做任何处理扔在同样条件下的户外。一天一夜后，要做只鸡，你吃哪只？”
我看了眼寒风凛冽的窗外，沉吟了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人会选第二只鸡。因为我会大骂厨师拿只死鸡做给我吃。”
“正是如此，那为何都是死后在户外扔了一夜的鸡，人们不吃第二只呢？”诸明达笑着追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长久以来人们为什么都会自然而然地做出这样的选择？答案其实很明显，因为那种鸡不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
“因为尸毒？”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诸明达“呵呵”一笑，道：“所谓科学，解释天地万物之学也，然今天地之大，万物之繁，不过亘古长河之一滴罢了，以今日之一滴，欲解宇宙万古之密，何其难也！”
我不禁默然，诸明达所言，不无道理。
——科学所能至，便为科学。科学解释不了的，也要先用科学的名义似是而非地解释一通，实在解释不了的，就是有人胡扯，搞玄学。从这个角度出发，“尸毒”这东西也很有可能是如今科学还发现不了的东西，于是被斥为“文学虚构”。
我正了正身形，举茶盏道：“受教了！”
诸明达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沉吟了一下，我才开口试探着问道：“所以，王冠军那小子在内棺里沾染上了尸毒？”
“不，那孩子只是隔着体表沾染上了极其少量的千年尸毒气息而已！”诸明达答道，“非是我过度自信，实是我查阅过此类书籍。千年尸毒，非同小可，直接感染上哪怕一丝，轻则部分皮肉筋骨残废，重则气血衰败而亡！若是多染上一丝一毫，中者就会立即毒发，面目如漆而泛绿芒，神志疯狂伤人伤己，最后力竭而亡！”
见诸明达说得信誓旦旦，我不由又信了几分。
不过耳听他说起中尸毒后人的特征，我眼前顿时浮现出墓室中张冠的死后惨状来。——可不正是面目狰狞漆黑，泛着绿芒吗？！
我不由有些心悸，正要开口，诸明达却轻叹一声道：“不错，你刚刚说起张冠死状时，我便知他中了尸毒。”
我想了想还是说道：“王冠军那小子在女尸旁边躺了那么久，才沾染了少量的尸毒气息，都不算感染上尸毒，那张冠怎么就感染上了？”
诸明达半晌不语，见我仍不开窍，又轻叹了一声，有些语气悲凉地说道：“按你说的，因为那女尸太美了，而王冠军只是个孩子而已。”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瞬间一股寒气直冲脑门，冷得我几乎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