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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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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一横,就准备着进入那条阴森未知的漆黑盗洞。

    其实事后想想,当时我内心深处可能也多少暗藏着一些跃跃欲试的猎奇心理的——毕竟,哪有男人不喜欢探险钻洞的!

    我先是定了定神,把手电别进腰间皮带里,并嘱咐了王瞎子用他的手电照着点儿洞道。

    然后我便蹲下身去,抬脚先把一只脚搭到了盗洞内,随后坐在了盗洞边沿,挪动了几下,下半身便几乎全部进了盗洞。

    这个姿势,我只需一抬屁股,同时松开叉开着勉强撑着盗洞壁的双腿,我便会半躺着滑进盗洞,也能顺便体验一下全封闭式乡村滑滑梯。

    当即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别紧张,说不定下面金玉满堂。正要抬臀收腿时,突然脑中电光一闪,暗骂自己一声,下去前,有件事儿怎么能忘了!?

    ——这可是盗洞,实打实的盗洞!下面有无危险另说,冒冒失失的下墓,谁知道我会承担着什么样的法律风险?

    村里人不清楚,我可是学过法律和历史的,可是清楚的很。

    县志记载,我们这一带十几公里的范围,可是明确被划定为汉代古墓葬群的!加上国家打击的紧,如果下面掘出的是一个大墓,搞不好就是要吃枪子儿的大案子(注:2012年时的刑法尚未废除盗掘古墓罪的死刑),到时候案子查起来,谁能帮自己说清,靠王瞎子吗?那太不靠谱了。

    不行!自己可是冒着危险下去的救失足儿童的,见义勇为什么的不去想,万一被奖励一副银手镯就芭比扣了。

    那岂不是太亏了?不,太冤了……!

    这事,不能冒失,得先报警。——嗯,也可以直接找蜀黍张奇!

    想到此处,我稳住身体,伸手从六分裤裤兜里摸出了自己的爱疯4手机。

    “大孙子,莫误了时辰啊?”王瞎子见我本来只剩最后一哆嗦时竟然又延时推后了,在旁边适时地提醒道。

    ——去你丫的!什么误了时辰?老子又不是入洞房。

    但我口里却应道:“没事,不耽误时间,先报个警而已,——有事儿找蜀黍嘛。”

    “言之有理,有理”,王瞎子嘴里这样应着,但我却感觉到黑夜中这老家伙的眼缝里闪着不相信和鄙夷的光芒。

    肯定在鄙夷我口是心非,是个胆小鬼。

    我心知和他解释绝对是对牛弹琴,便不再理他,飞快找到并拨通了张奇的电话。

    没响几下,张奇那边就接了电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知道的,这两天我都在忙圭守德的案子!”

    听他语气如此不客气,我忍不住先爆了个粗口,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了当地说道:“息水岭村五组村民圭一向张大警官报告个情况,哥哥我现在白马寺,发现了个盗洞,新打的,比较深,向领导您汇报一下。顺便提醒领导注意措辞。”

    “黑灯瞎火的,你跑坟场子找盗洞?到底啥事儿?”电话那头儿的张奇明显不信。

    “报告领导,王瞎子说他的儿子王冠军今天白天放羊时掉进了盗洞,我过来救人时发现的。——而且,进洞救人应该也是你们的职责,我只是热心群众。情况属实,但未经领导批准擅自行动,请您指示!”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艹!我现在过去!”张奇那边也爆了个粗口,便挂了我电话。

    我收起手机,算算这里和镇派出所的距离,知道张奇应该能在十五分钟左右赶到,不由得心神大定。

    张奇这小子是我的发小兼同学,比我早毕业了一年,去年6月刚刚入警,说起来也是刚刚挂上一毛一的警衔,也就是说刚刚从实习警转正成为正式警员。不过听说一年来表现突出,深得领导器重。

    其实仔细说起来张奇的父亲原先就是我们镇里口碑极好的老警察,可惜的是在张奇升入高中的2005年那年,他父亲在抓捕一个逃犯时牺牲了,所以张奇一家算是烈士家属。

    也正是父亲的牺牲,让张奇受了刺激,从高中开始便立志成为他父亲那样的警察。

    所以高中毕业后,张奇直接报考并考上了大专警校,算是比我早毕业了一年。毕业后张奇被直接分配到了他父亲工作过的单位——我们老家奉平镇派出所,也算是如其所愿。

    不光是张奇,张奇的妹妹张小夬也是和张奇一样的倔脾气。

    张小夬的高中成绩极其优异,一直被学校和张奇的母亲寄予很高的期望,都想着她能考上全国最知名的几所重点大学之一,谁料想这丫头2011年高考填报志愿时,竟偷偷报考了警校。

    像张小夬这么优秀的学生,理所当然地被警校直录了。气的张奇和他妈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一个劲的说女孩子学什么打打杀杀,教书学医多好,高中老师也直说可惜了。

    为此事张奇的母亲还来求过我,说小夬从小就听我的,希望我做一下张小夬的思想工作。

    开玩笑!小夬这种倔丫头的思想工作谁做得了?

    我直接——委婉地拒绝。

    以上这些都是题外话。

    回到当下,既然张奇十几分钟就能赶到,那现在的问题就是:此刻我还需要不需要冒险一个人下去?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事出有因,加上我又提前报告了蜀黍,只要下去管的住手,当下我下去的法律风险应该不存在了。

    当然,我也完全可以等张奇来了一块儿下去。

    不知道风险和收获哪个更大?——奇怪?我怎么会想到收获呢?

    犹豫了一下,我就想着要不要跟王瞎子说一下目前的情况。

    但我刚扭过头,还没看到王瞎子,便感到后背被人踹了一脚。

    耳边还传来王瞎子这该死的声音:“大孙子,莫怕,爷爷给你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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