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江闻岸心下一动,直接揽过五皇子的肩,对着霍擎道:“抱歉啊,我不需要。”
“你……为何这般不思上进?”
“???”
怎么又扯到上不上进上来了?
江闻岸无语。
“那个,国师大人啊,您就想跟我说这个么?”
霍擎看着他,点了点头。
“哦。那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先走了。”
江闻岸搂着沈延溜了,身后还传来霍擎的声音:“江闻岸,你什么时候后悔了就来找我,我不愿看你如此堕落下去。”
“……”江闻岸松开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印象中电视剧里那些国师不都是阴险狡诈的吗?这个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怎能如此憨憨?
江闻岸实在怀疑他是怎么当上国师的。
夜晚,凉风吹过小厨房上的烟囱,吹散蒸腾雾气。
二人在宴席上均没有吃饱,江闻岸煮了面,碗里加了煎蛋。
饭桌上,江闻岸把青菜全都往沈延碗里夹。
“先生说不能挑食的。”
江闻岸筷子一顿,心虚道:“我这不是挑食啊,你正在长身体,多吃青菜对身体好。”
沈延显然不买账,又给他夹回去。
江闻岸:“……”
“行了行了,先吃吧。”
江闻岸几乎是无辣不欢的,这儿没有各种各样的辣椒酱,他觉得这样的面是没有灵魂的,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反倒是沈延吃得津津有味。
这些日子大鱼大肉也有了,可沈延好似更喜欢吃他煮的清汤挂面。
小家伙还未吃完,便听得外头传来声音,有宫女进来通传:“五殿下,江先生,皇上的赏赐来了。”
江闻岸立马站起来给小家伙擦了擦嘴,二人出去接赏赐。
没想到来的人竟是陈公公,后边跟着几名太监,手上都端着赏赐之物。
陈公公一一宣读赏赐物品名称,方看向江闻岸:“江先生,传皇上口谕,先前五殿下身子不适在弄雪阁休养许久,如今应当也大好了,开春便该去听学了。”
皇帝如此说便是在给父子俩彼此台阶下,江闻岸也没有戳破,欢欢喜喜领下命令。
沈延得了命令又重新到知善堂念书,只是现下皇帝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皇子们更视他为肉中刺。
江闻岸在学堂里不得不对他更加严厉些,也教着他要低调,学会隐忍。
这天,江闻岸布置众皇子当堂写文章。
皇子们提笔写文章,江闻岸便在学堂内巡视,偶尔停在某位皇子身边看上一会儿。
在这儿听学的皇子一共六位,其余的不是过了年龄便是还太小,人不算多,于是江闻岸平时都当场批看他们的文章,针对每个人特有的缺陷和所有人共通的误区加以分析、教学。
江闻岸一一看过他们的文章,开始评点。
他对太子向来是夸赞多于批评的,因着宴会当日解谜的事情太子还对他心有不满,江闻岸没有特意去讨好他,但在评点文章时还是如往常一样给足了他面子。
其他皇子也是一样,江闻岸总是先挑出来小的缺陷,再变换着说法从其他方面夸赞他们,如此一来那些皇子都只记住后边被夸奖的部分,也就不觉得失了面子。
往日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沈彦昭。
沈彦昭平日里一看书就犯困,一让他作文章就头疼,写出来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
因着是他舅舅,江闻岸也没有惯着他,该批的批该骂的骂。
看完沈彦昭的文章,江闻岸重重吐了一口气,试图缓解郁结于心的情绪。
“知道了,先生教训的是。”沈彦昭却只是嘴上说说,背地偷偷吐舌头,下次交上来的文章还是一样一塌糊涂。
今日又多了另一个例外,沈延的文章放在罪下边,江闻岸看了一会儿,不痛不痒评价了两句便喊他上去拿下来。
“好了,接下来我们翻开书……”
……
一个上午终于过去,门外太监敲钟的声音惊醒了昏昏欲睡的皇子们,沈彦昭正打着瞌睡,被这么一吓一头磕在了桌子上。
江闻岸看向一直端端正正坐着的沈延,心中甚感欣慰。
“今日就讲到这里,都回去吧。”
皇子们站起来谢先生,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伴读们正收拾笔墨纸砚整理桌子,几人则聚在一块儿吵吵嚷嚷。
六皇子凑近太子身边,提高嗓门道:“太子殿下果然才华横溢,每次作文章都会被先生夸。”
他说着眼神不住瞟向坐在最末的沈延,意有所指道:“不像有的人,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两句评点已是奢侈,只怕连一句评价都不配。”
江闻岸正在整理书案,闻言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太子冷笑一声:“作文章可不靠运气,不是误打误撞就能写好的。”
江闻岸的目光落在沈延身上。
小家伙充耳未闻一般,自顾自安安静静洗着毛笔。
江闻岸微微一笑。
见着伴读们都已整理完桌子侍立在侧,他忙说道:“殿下们,下午还得去马场,不若先回去用膳吧,歇息一会儿午后才能有精神。”
皇子们方散去。
沈彦昭方才一直没有搭腔,见着人少了又开始往江闻岸身边凑。
他磨蹭着又撒起娇,哼哼唧唧道:“舅舅,你怎么又批我,就不能夸我一次吗?”
江闻岸看了他一眼,将书摞好,方道:“那也得你的文章里有值得夸的地方。”
“哪里就没有值得夸的地方了?”他碎碎念着:“太子殿下的文章你不也夸了许多?说字写得好就算了,还说什么文章篇幅安排得刚刚好,什么格式严格按照要求,这些难道我没有做到吗?”
“……”江闻岸无言。
这不是夸无可夸硬夸吗?
“哎呀,你不懂。”江闻岸拍了拍沈彦昭圆润的肩,神秘兮兮道:“舅舅是希望你能做得更好,严师出高徒,懂不懂?”
“好了,下午你不也得去骑马么?还不回去用膳?”
沈彦昭“哼”了一声,可怜兮兮道:“我不想去,舅舅,要不然我不去了好不好?”
“你跟那边的先生说我身子不适,今日就不去了,好么?”
沈延坐在座位上,默默看着二人的互动,眼中情绪变幻莫测。
江闻岸还在鞭策他。
“不行!”
“谁说要减重来着?”
“嗯?不是说要娶妻子怕人家看不上你么?多去骑马射箭才能瘦下来。”
“……”
终于把人劝走,江闻岸摇头失笑,往沈延那边去。
“走了,回去吃好吃的。”
沈延只获准重回知善堂听学,下午的骑射课还不能和他们一起上。
好在江闻岸早就做了二手准备,沈延也觉得如此乐得自在。
他跟在江闻岸身后慢慢走着,眼神晦暗不明。
等江闻岸回过头时又恢复一副纯良的模样,目光清澈看着他。
江闻岸像是想起了什么,揽过他的肩让小家伙与他并行。
“我今日没有夸你,你知道是为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