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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共襄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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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艾格隆紧锣密鼓地为自己的婚礼做准备的时候,远在巴尔干半岛北端的战事却还没有停息。

    俄罗斯帝国虽然已经明确地得知西方列强已经统一了立场,希望自己结束这场战争,但是沙皇却还没有做出答复和回应,他要利用这个时间差继续战争,尽其所能地削弱土耳其人,为一代人之后必不可免的俄土战争提前做好准备。

    不过,虽然沙皇刻意封锁了消息,但是帝国的宫廷素来不是一个能保守秘密的地方,流言很快就在圣彼得堡不胫而走,而后又传递到了遥远的瓦拉几亚和保加利亚前线。

    此时的普希金,正跟随着自己所属的伊兹梅洛沃近卫团在这里作战。

    当然,虽说是一路作战,但是他却并没有经历过多少血肉横飞的厮杀场面,而是相对平静地度过了自己的军旅生活。

    这一方面是因为土耳其军队战力孱弱,轻易就被俄罗斯帝国的兵锋所击溃,他所处的精锐步兵团作为主要预备队,根本不需要浴血拼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团里的指挥官们都知道,普希金先生是知名诗人也是宫廷里的大红人,如果贸然让他执行什么危险任务,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宫廷怪罪下来谁也吃罪不起。

    随着帝国大军的一路深入,军团的补给慢慢地成为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推进速度不可避免地放慢,战事也暂时平息下来。

    整个军团都在前线就地休整,等待着各种补给品通过辎重车从后方运送过来,军士们也都在摩拳擦掌等待着下一轮浩大攻势的到来。

    战事如此顺利,让他们的信心也极度膨胀,在他们看来,只要再来一记重拳,他们就将打穿苏丹在巴尔干的领土,一路杀到君士坦丁堡城下。

    就这样,普希金跟着自己所属的部队,在保加利亚境内一个连他自己也叫不出名字来的村庄当中驻扎。

    休整期间,军人们当然会各找各的乐子,要么喝酒要么赌博,要么同时喝酒赌博,普希金当然也和别人一样,只不过在过了一段这样的日子之后,他又觉得有点憋闷。

    这天中午,他从宿醉当中醒了过来,还没有等他同头疼当中清醒过来,他的朋友鲍里斯-沃尔孔斯基就过来拜访他了。

    这段时间,鲍里斯也和他一样喝酒赌博,来找他的次数极少,所以普希金略微有些惊讶,心想出了什么大事,于是立刻就挣扎着起了床,接待自己的好友。

    “我的朋友,早上好。”普希金带着十足的倦意打了个招呼,“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好消息没有,不过坏消息倒是有一个。”鲍里斯回答。

    “怎么了?”看到对方脸色凝重,普希金立刻打了个激灵,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很遗憾,不过我们的进军可能就要到这个地区为止了。”鲍里斯小声跟他解释,“这个见鬼的荒村就将是我们光荣的顶点。”

    “什么,我们不再继续进军了吗?”普希金有些愕然。

    “是啊,很遗憾。”鲍里斯-沃尔孔斯基耸了耸肩,“从彼得堡传来的消息说,英国为首的各国大使都已经向沙皇陛下的政府递交了照会,要求妥善考虑他们的和平倡议——”

    “原来如此……”普希金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也不是很意外——毕竟,在这场战争开打之前,他们就已经预料到西方列强不可能坐视沙皇陛下火中取栗一路打到君士坦丁堡,重建第三罗马的。

    从目前的情势来看,俄罗斯帝国已经获得了辉煌的胜利,在巴尔干和高加索都击败了土耳其人,哪怕现在停下来,也可以用苛刻的条约让土耳其人割地赔款,在这个垂垂老矣的近东病夫身上又撕下一块肉来。

    但是就算知道这些,普希金还是禁不住为帝国大军的功败垂成而惋惜。

    因为他知道,俄罗斯人在他这一代已经不可能再有夺回君士坦丁堡的希望了。

    他走出了帐篷,然后看了看周围荒凉的冬日景象,那些山石和树木透着一股难言的萧瑟,仿佛在嘲弄他这一次的旅途一样。

    虽然有胜利,但是没有光荣,也没有想象中的浪漫和辉煌。

    难道一切就要在这里戛然而止了?他有点不甘心。

    可是就算心里不甘心,他也知道,这是沙皇陛下的决定,是不容许他质疑的。

    “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他定了定神,然后问。

    “如果不出意外的大概还能呆一两个月吧,等到开春我们再撤走,沙皇陛下还想让我们继续战争,削弱土耳其人所剩不多的力量,为下一代人的战争再做准备。”鲍里斯-沃尔孔斯基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给了普希金,“但是我们不能再继续向君士坦丁堡前进了,伦敦那些大惊小怪的绅士们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

    “也就是说我们要继续留在这里一两个月,然后继续喝酒赌博?”普希金反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鲍里斯点了点头,“但如果你觉得这样太无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找这边的姑娘——不过你可别指望她们有彼得堡的那些姑娘们懂风情……”

    普希金知道好友这提议是认真的,他也知道对方办得到,可是现在,他的心情低落,连这个提议都无法让他打起精神来。

    我到底在想什么?我为什么如此不满足?

    他沉思着,探索着自己的内心,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灵光一闪,找到了答案。

    是的,他不想要让自己一生罕有的体验,就在这个荒郊野岭结束,既然他参与了一场历史大事件,他就想要完完整整地亲眼见证它。

    不然诗人是没办法甘心的。

    所以……

    “听说莱希施泰特公爵要结婚了?”他冷不丁地问。

    “是啊,大家是这么传呢。”鲍里斯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据说奥地利的特蕾莎公主已经赶到希腊,准备和他完婚了。”

    说到这里,他略带嫉妒地酸了一句,“有些人真是天生好命啊,无论怎样胡作非为,都能够得到他人的原谅和包容……那位公主殿下已经吃够了他的苦头了吧?没想到还是痴心不改,愣是要跑到希腊和他完婚。”

    “我不觉得这很意外,莱希施泰特公爵有资格得到他人的倾心。”普希金回答,“贵族小姐们从小就锦衣玉食,而且被人奉承惯了,她们心里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并不值得多么珍惜,所以反而会喜欢那些与众不同的人……相比较而言,公爵如此耀眼,特蕾莎公主被迷上也正常。”

    “我差点忘了,你对付彼得堡的那些小姐们也很在行。”鲍里斯忍不住笑了起来,“听说公爵也是个诗人,你应该和他挺有共同语言的。”

    “我不知道……”普希金摇了摇头,“但我想要试试。”

    鲍里斯先是没听明白,但片刻之后他回过味来了,然后惊讶地看着普希金。

    “怎么?你还真想跑到他跟前看看?”

    “是的,鲍里斯-彼得诺维奇……我刚刚扪心自问,然后产生了这个想法。”普希金老老实实点头承认了,“我想要去看看他的婚礼。”

    “你可不是他计划中的客人。”鲍里斯反驳。

    “是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普希金反问,“我哪怕只是在围观群众当中,也足以确认一下我们这个时代到底是何模样了——”

    “你还真是找了一个奇怪的理由……”鲍里斯不太明白,“我的朋友,您为何竟然对莱希施泰特公爵如此感兴趣?”

    “对于一个年纪轻轻就能够创下如此事业的人,我当然会感兴趣,因为我欣赏英雄人物。”普希金想也不想地回答,“这一代的王孙公子当中,只有他像点样子,如果他真如我预想的那样耀眼,那么我们这个时代也许会挺有趣;如果他令人失望的平庸,那么我想我们这一代人一定会被子孙后代们讥笑为平庸沉闷,因为连其中最优秀者也不过如此!”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的主要目的倒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希腊……听着,我的朋友,在如此辉煌的古代文明浴火重生的时刻,如果我明明近在咫尺却居然不在场,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对历史的犯罪!我没有亲身参与也就算了,如果连一个旁观者都不够格,那也太可笑了。”

    鲍里斯怔了一下,然后禁不住大笑。

    “哈哈哈哈……‘对历史的犯罪!’,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你可真是个诗人。”

    笑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变得严肃了起来,“不过,既然您这么说了,身为朋友,我倒是不忍心看到您沮丧的样子了。”

    “怎么,您愿意帮我吗?”普希金顿时就来了精神。

    “这并不容易,但是如果好好运作的话,倒也没那么难。”鲍里斯沉吟了片刻,然后小声地回答,“您可以假装得了重感冒和肺炎,申请养病,我去跟团长运作一下,让人带您去附近的村子静养,然后您就可以自由行动了……这段时间内只要您不声张,没人会知道您去了哪儿。”

    普希金眼睛顿时一亮。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操作肯定会出问题,但是鲍里斯出身于彼得堡的大贵族名门,家族在军内颇有势力,他如果帮助自己运作,那确实没什么问题了——毕竟,谁也不敢让一个肺炎病人还呆在军中。

    “那就这么办吧!”他立刻就点了点头,同意了好友的说法。

    接着,他重重地握住了鲍里斯的手,“我的朋友……我忠诚的朋友,谢谢您对我的帮助。”

    “这有什么?”鲍里斯吹了一声口哨,“真正的俄罗斯人,为了朋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接着,两个人又开始商议接下来的细节,对普希金来说,他一向是个热情似火的人,既然拿定了主意,他就不愿意多等,只希望越快越好,而鲍里斯也只能顺着朋友的心意为他筹划。

    最终,两个人商议妥当,鲍里斯答应尽快跟团长疏通,而普希金也开始准备收拾行礼了。

    不过鲍里斯还是最后叮嘱了他一番。

    “我的朋友,我刚刚说了,我们开春就要撤退,所以您必须把自己的旅程压缩在一个半月以内,而且越短越好,千万不要沉迷于希腊的自然风光当中忘记了时间。不然事情一旦败露,我也不好跟上面交代。”

    “当然了。”普希金连连答应,他当然也不愿意让好友为难。

    “还有,您不能孤身一人行动,虽然希腊大体和平了,但是那里毕竟兵荒马乱,您必须注意自己的安全。”鲍里斯又提出了意见,“这样吧,我在我的连里找两个可靠的弟兄,委托他们保护您南下,反正他们现在没仗打也闲得发慌……不过,他们的薪水必须您自己支付,我现在手头可没闲钱了。”

    “当然了!”普希金再度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既然聊到这个份上,普希金决定也该要结束了,他准备送别自己的朋友,然后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然而,他的朋友却不想给他这个痛快。

    “好了,我们走吧!”鲍里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您决定要暂时离开,那我们先去喝一顿,然后打几圈纸牌,以此来为您送行……我们好好喝个够!”

    普希金暗暗头疼,因为他知道,以这种情况来说,鲍里斯一定会放开了灌他酒的,毕竟这也是他表达热情的一种方式。

    他原本就因为宿醉而有些晕晕乎乎,如果再这么大喝一顿的话,估计接下来一天都下不了床吧……

    可是既然朋友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不肯牺牲一下也说不过去了。

    反正接下来是他在运作,自己也不需要多做什么。

    而且……他自己也想要大喝一顿,和朋友告别。

    所以还犹豫什么呢?

    “好的,我的朋友,我们好好喝一场!”

    “为特蕾莎公主干杯!”鲍里斯开玩笑地喊了一句。

    “为莱希施泰特公爵干杯。”普希金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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