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苏醒

    乾找到苏若酒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天地从她所在的位置分为截然不同的两半，她身前天地飘摇、骤雨冰凉，她身后阳光明媚、生机勃勃。

    “苏若酒！”

    乾冲上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没有下载新的人设，却无师自通般懂得了焦急和害怕。

    “你的生命体征在飞速下降！立刻停止能量输出，否则会死的！”

    乾使用能量转换系统，给她补充了一部分能量。

    苏若酒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毫不犹豫的将那部分力量送出去，化作阻止魔云的攻击。

    “你！疯女人！”

    乾紧紧皱着眉头，叱骂一声，将苏若酒的身体抱在怀中。

    能量转换系统飞速运转，核心温度因此上升，乾毫不在意，将所有的能量都送给苏若酒。

    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魔云聚集的速度比之前更慢了。

    苏若酒的生机恢复了一点，或者说这是回光返照，乾知道，却第一次不想知道。

    “有人帮忙……”她喃喃一声，唇角勾起闭上了眼睛。

    是的，不只有她和乾。

    那颗暗夜的萤光变得壮大起来，是许许多多各方汇聚而来的能量。

    热爱这个世界的人不只有她，女巫也不止她一个。

    数不清的力量融合在一起，打散了更多的魔云。

    是有些人体内的宿世女巫灵魂，是居住在尘世之外心怀悲悯的高僧活佛，是热爱这片大地的每个平凡又不平凡的灵魂。

    苏若酒温柔一笑，乾便也跟着她一起笑。

    虽然看不见他们，但却是一同战斗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对不起，小乾儿……”

    “不能……陪你一起……穿越啦。”

    又漫长又快得像是一瞬之间，苏若酒指尖的光芒熄灭。

    魔云的聚集没有因此减缓，还有人在阻碍着它的凝聚，也许同苏若酒一样，透支自我也在所不惜。

    而这一刻，乾无视了优先级最高的阻止魔云任务。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分明是生于程序、生于一串串代码，可似乎又诞生了一股力量，在对抗着设定好的程序。

    作为他能量的核心，在体内闪烁不断，就如心脏跳动。

    苏若酒眼中的光熄灭了，乾眼中的光倏然亮起。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他有些疑惑地将泪珠接在指腹，放在眼前观看着。

    更多的泪水落下，乾既困惑，又有一种就此放任彻底发泄出来的冲动。

    从来没想过，苏若酒会死在这里。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次世界，不止一次经历死亡，但因为以现世作为锚点，死亡从不是真正的结束。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乾怀抱着冰凉的身体，无声落泪。

    天台之外，火山爆发，赤红色的怒火染血天际。

    大地震动，裂痕绵延，建筑倾塌。

    从文明化作废墟，只需要3分钟12秒。

    再回过神来时，他隐约听到了废墟之上的歌声。

    像是劫难渡尽后的哀歌，悼念着这场灾难里漂泊的亡魂。

    乾沉默着落泪。

    这是女巫的哀歌，一团黑色的能量从苏若酒眉心出现，化作一只巴掌大的小人。

    那个小人的模样神似苏若酒，却并不是苏若酒。

    “是你。”

    乾轻声道。

    ——是苏若酒体内的恶魔。

    恶魔向他行了绅士礼，接着化作一颗漆黑的流星，又一次撞进了苏若酒的眉心之中！

    “嘶——”

    苏若酒猛然睁开眼睛，身上的伤痕在乾尚且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飞速愈合。

    “小乾儿，我没死。”

    正想开个玩笑，苏若酒忽然发现紧紧抱着她的乾泪流满面。

    “你……哭了？”

    她感到很震惊。

    乾已经想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是她体内的恶魔救了她，但不知道原因。

    总之，她居然真的苏醒了。

    崩塌的感觉消散，乾再次恢复了冷静，他轻轻一笑，若甘霖降世，无心无情的冰冷机器，第一次用属于自我的思维，说出了一句话。

    “是的，我哭了。”

    苏若酒愣了一阵，也笑开了。

    她用手指擦去乾的泪痕。

    “人来到世上，会发出第一声啼哭。”

    “我的小乾儿，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