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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起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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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凝滞了三年,却在见到林疏后,水到渠成般破境。

    他回想着不久前闻着那血气味陷入黑暗,想到证道祭礼中关于饮血食肉的环节,又叹了口气。

    随后从芥子物中取出一块泛着寒气的幽蓝晶石,这便是他托李临之从天阙楼拍来的物什,一颗沉埋冰山千年的寒髓。

    云沉将之悬于眉心前,左眼下红痕浮现,召出火焰包裹躯壳,眉心有清光纹路浮现,那颗寒髓渐渐融化,滴入清光纹路之中。

    如今他破境到盈辉,灵台稳固,便要开始修神府。

    所谓上灵台,修神府,才踏长生第一步。

    修神府的过程通常都极为漫长,修行者要在几年或十几年,几十年里通过吸收神辉淬体祛杂,叩问“天地本心”宁神静魄。在此期间,根据天赋和借外力程度的不同,修行者会于灵台上铸造一座规模不尽相同的神府。

    神府成,则能返老还童,添加寿命。

    云沉要做的,是在构筑神府时将寒髓融入其中,将一部分水神辉化冰。

    借外物来增添灵台神辉属性,是修行界中总被诟病的歪门邪道,更有很大风险,稍有不慎轻则丧失神智,重则当场气绝。

    门外,林疏抱膝歪靠在栏杆上,头埋在双臂中,像是睡着了。

    时间流逝着。

    忽有晨风吹拂,云沉睁开眼,窗外天空隐约亮起。

    他起身推开门,看见那靠着栏杆缩成一团的少年,微微皱眉,然后上前轻轻将少年抱起,放上床榻。

    闲池醒来,伸了个懒腰,含糊道:“怎么感觉越睡越累。”

    云沉坐在床边闻着那股萦绕在周边的诱人气味,虽然还是忍不住沉迷,却没有疯魔般的渴望。

    他想了想,伸手挑开少年衣襟,看着那被撕开的伤口,凝固的血浆混着药粉黏在皮肉上。

    “伤得这么重!”闲池道。

    “出去。”

    “啧。”小猫发出不满的声音,跳到窗边,顶开窗户钻了出去。

    云沉将少年衣带解开,完全露出伤口,手掌轻覆在那伤口上,指间散溢出水波清光,那涟漪般的波纹渗入狰狞伤口,肉眼可见的,断裂的皮肉蠕动了起来,似乎在生长。清澈辉光不断渗入,蠕动的皮肉贴合,长出结痂。

    云沉收起指间清辉,给林疏系上衣带,穿好衣衫,起身离去。原本一直紧闭双眸,像是陷入沉睡的少年眼皮忽然剧烈抖动,却终究没有睁开。

    窗外,灰蓝的天空渐渐亮起,大风卷着云彩堆积在地平线处。

    过了很久,秋日暖阳从窗外洒进屋中,床榻上的少年睁开朦胧睡眼。他坐起身,搓了搓犹带倦意的脸,手慢慢移到胸口处,垂眸笑了笑。

    他跳下床,见窗开着,远处隐约传来溪流声,云沉正坐在窗下看书,暖阳裹在他身上,照得他像一尊活过来的神像。

    这情形,林疏见过无数次,在竹园时他坐在圆月窗边看书,在书院时,他坐在窗边、檐下、阶前,面无表情的翻着书。他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化,然后变得比世间所有令人震撼的风景都好看。

    不知为何,他又忽然动不了了,只是一味盯着窗边的身影,一直看一直,似乎永远也看不腻。

    云沉偏头看他:“看什么呢?”

    林疏如梦初醒,“啊,没…什么。”

    窗边的人唇角勾起:“过来。”

    “嗯…嗯!”

    “你拿着这个。”云沉把那节竹片递给他:“去把昨夜听到的那几件事办了。”

    “嗯。”林疏揣好竹片。

    “还有这些。”云沉递了张纸给他:“去天阙楼顺道买了。”

    “好的少爷!”

    林疏离开后不久,李临之便来了,他记挂着那件性命攸关的大事,睡也睡不好,辗转反侧到天微微亮才入睡,眼一睁开便冲到云沉屋里来了。

    “说说吧。”他仍裹着一身纱布,只露出眼口鼻,极为认真:“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为何初见时断言我活不久了?”

    “你中了咒。”云沉说。

    “咒?”李临之不解:“接着说。”

    “所以活不久。”

    “什么咒?”

    云沉摇了摇头:“不能断定。”他反复将李临之从头看到脚:“你难道不曾察觉,身上的异常?”

    李临之沉默片刻,忽然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语气失落:“小时候,心口忽然长出几条黑线,我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要死了,整天提心吊胆,后来鹿鸣书院一位好心的先生告诉我,那是一种诅咒。”

    “就是挺有名的那个,白草山上的那个鹿鸣书院,我家就在山阴脚下。我常给书院送菜,先生很照顾我,虽然总是讲些听了让人头疼的道理。”他笑了笑:“但是先生教我认字算数,还宽慰我别在意身上的黑线,说这个有法可解。”

    “有法可解?”

    “嗯。”李临之看向云沉:“你不懂吗?那你是如何看出我命不久矣的?”

    “我看到。”云沉说:“你身上的黑线。”

    “你看……这你都看得到?”李临之惊讶:“透视?”

    “这不重要,你既然知晓解法,还来问我?”

    李临之沉沉叹气:“前几天,我见那些黑线都长到了手肘,若是长到手心,兄弟我就要伸腿瞪眼了。”

    他拿出一颗指甲大小的物什:“这便是我活命的希望。”

    那是一颗残破的衣扣,凝脂般的玉里嵌着一小块金子,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物什。

    “要是找到这颗破衣扣的来源,就能解除身上的诅咒。”李临之道:“先生告诉我的,他还算出了那来源就在京华城。”他唉声叹气道:“可我找了快三年,一点线索也没有。”

    他望向窗外,叹道:“天妒英才啊!”

    “你说这是命数,可我昨夜用先生教我的相术算了好几卦,兄弟我分明是大富大贵,多福长寿的命数。”

    “是不是还算到,会有人会帮你破除此劫?”云沉问。

    “嘿嘿。”李临之道:“凭咱们的交情,你不会不帮兄弟吧?”

    云沉看着那破衣扣,想了想,从芥子物中取出一片漆黑鸦羽。

    几年前,他在弈州书院静心时,曾托院长严淳向鹿鸣书院借用无牙令的联络信物,陈院长一月修书十几封后,一只寒鸦自戎野渡海而来,送来了这支羽毛。

    曾有几次他闲时,打算去见无牙令主,但注入神辉试图建立沟通时鸦羽都毫无反应,只好暂且搁置。

    他把鸦羽递给李临之:“试试。”

    “这是……什么?”

    “是无牙令的联络信物。”

    “无牙令!”李临之霍然坐直,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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