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疗养院1
第六天早上，程五特意请了半天假出现在公交车站，还未走进便看到车站前两道熟悉的身影，一站一立。
“哟，好巧啊，大家都在。”
徐卫泽闻言本能的抬头，扫到前方几米程五的脸，呆滞的双眸顿时染上晶亮的神采，刚想出声回应，结果没想到左手边有个人影比自己更快的蹿过去，蓝色运动外套还吧自己的视线遮挡个严严实实。
赵布布扬起意料之外的惊喜笑容，因为太过激动，说话时都有些磕磕绊绊，“程姐，你怎么我要去养老院，程姐你也是吗？”
养老院正是他们本次旅行的目的地。
望着对方期待的视线，程五点点头。
“太好了，这次旅行我总算不用孤家寡人了。”赵布布像是找到依靠的浮萍，全身上下都写满安心两个字。
“程姐，你吃早饭了吗？现在还有时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程五还未来得及回答，身侧陡然传来一道酸里酸气的声音，“切，喊得那么亲热，亏我还惦记某人饿肚子，结果都是我自作多情，挖耳当招。”
程五摸摸鼻子，这背着自家狗子在外面撸别的修狗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赵布布双眼迷茫，“程姐，你认识他？”
徐卫泽站起身，试图以居高临下的角度表达自己的蔑视，可惜低估双方的高度，只能努力昂起下巴，鼻孔看人，“哼，当然认识，她可是我姐，唯一的姐。”
着重紧咬了后四个字，不过神经大条的他并没有听懂徐卫泽的言外之意，在恍然大悟后一把揽过身旁人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原来你是程姐的弟弟，难怪长得那么俊俏。”
莫名有点开心的徐卫泽嘴硬道：“也就比普通人多帅气那么一点。”
“不用这么谦虚，你这长相，学校里一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徐卫泽压下抑制不住的嘴角弧度，“什么喜不喜欢的，我不知道，我对那些小女生没什么兴趣。”
“兄弟够酷，你既然是程姐的弟弟，那也就是我的弟弟，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赵布布，你叫我一声赵哥就行。”
“赵哥。”
“唉。”
目睹整件事情发展的程五嘴角一抽，不仅觉得自己出现在这有些多余，而且这场面很像是网上流传的一张照片，图片中二哈和萨摩耶隔着铁网齐齐探头，简直是沙雕与搞笑并存的经典。
“程姐，真巧在这儿碰到你。”
封有声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从人行道上跑过来，他五官俊朗，大概是经过沈砚一事，周身气质沉稳许多，惹得公交站前好多小女生朝他偷瞄。
徐二哈语气幽怨：“弟弟够多啊。”
赵萨摩温暖挑眉：“又来新朋友啦。”
程五无奈扶额。
至此。
三傻齐聚。
一上大巴徐卫泽卫为了展示自己是最重要的那个弟弟，牢牢霸占程五身旁的座椅。
而程五的脑子里只有那个坐在第一排穿着白大褂，脸上还戴着医用口罩的年轻男人。
含笑的桃花眼看起来为人亲切，但是从手上套着白色手套和系到喉结下的纽扣来推断，这个男人应该具有相当严重的洁癖。
最后上车的是个戴眼镜的可爱女生。
等车门被关上后，白大褂男人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文质彬彬的向众人自我介绍。
“尊贵的旅客们，你们好，我是本次行程的导游医师主任，而你们都是被‘安康’计划选中的病患幸运儿，本站的终点站【疗养院】，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那里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和医疗团队，一定可以帮助各位患者早日战胜病情。”
“行程终点会在两个小时后到达，为了缓解各位旅客的乘车枯燥，行程中途经中转站，各位旅客会有十分钟的采购时间，请合理利用，提前预祝各位旅客行程愉快。”
程五摩挲起耳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导游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特意冲着自己说的。
“这么快就遇到明哥他们说的中转站。”
耳旁传来小声的嘀咕，程五侧过头，“你知道？”
徐卫泽佯装不在意，“我当然知道，上个副本的时候明哥他们有和我科普过。”
“所以这个中转站到底是什么？”
赵布布从侧面绕过头，封又笙更是直接站起身趴在程五背后的座椅上，三面包围的局势。
虚荣心得到充分满足的少年清了清嗓子，“中转站就是……（诸葛明原话）你们都去过火车站吧，火车在行驶途中旅客是不固定的，他们可能会在不同的站点下车，所以大型的人流汇聚，造成每个乘车点都会有一片的商品交易范围圈。”
封又笙提问：“那他们的商品交易什么呢？”
徐卫泽身形一僵，“这个明哥没说，他说我们到时候就会知道。”
“哦，说白了你也不知道。”程五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装逼。
徐卫泽咬咬牙，眼刀子飞射，果然是有了新弟弟就忘了旧弟弟。
等大巴车到达所谓的中转站后，程五磨磨蹭蹭的等到大巴上旅客都走光，站在台阶上，望着侧方正凝视自己的导游，浅笑嫣然。
“主任，您作为导游肯定对中转站很熟悉，那您对采购商品有什么推荐的吗？”
程五问的落落大方，好像丝毫不知道旅客和导游是站在对立面的人，即使对上他的视线，目光里仍是清澈的坦荡。
医师主任垂下眼睑，手中敲击的动作一顿，聪明又大胆的小姑娘，难怪女巫会提醒自己特别注意她。
磁性的男声从口罩后传来，“让你失望了，我对中转站并不熟悉，想要采购什么商品都是旅客的自由。”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但程五还是致谢下了车。
“姐，你快点，这里人好多。”徐卫泽在前面兴奋的招呼。
“来了。”程五嘴里应道，手上举起手机拍下车牌号，等做完这些事后，才小跑着靠近徐卫泽三人的位置。
其实所谓的中转站也就是连成片的小亭子，首尾相连，从外形上看形似土家族的建筑，旅客们会在圈内排队进行交易。
而建筑外是堆积的灰色迷雾，雾蒙蒙的望不到头。
四人直奔重点，期间她给了封又笙一个眼神，他立刻心领神会的排到最前头，赵布布和徐卫泽在中间，程五殿后。
中转站看似没什么危机，不过也是在副本里面，程五不敢掉以轻心。
而且她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就在观察起这些旅客，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人：新手和老手。
前者大概都是第一次来到中转站，眼里藏不住事儿，到处摸摸看看，后者则眼观六路，好像在随时提防陌生者的靠近。
但是，这里都是人又会有什么危险呢……
在程五还在思索时，平地一声雷，前头突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喂！有人抢劫啊！把东西还给我！”
程五探出头，叫嚷的受害者是名中年男人，穿着老旧的藏青色休闲服，两鬓斑白，面色蜡黄，其表情惊恐万状，孱弱的好像棵即将枯萎的老树。
十指却死死的拽着一个帆布包不肯放。
程五蹙起眉，这个中年男人她有印象，正是他们同车的旅客，上车时坐在大巴车左侧靠后的位置。
在这场闹剧中，抢劫者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大概是对这种事情还不太熟练，只知道拼命往后扯，眼神里都透着股狼崽子才有的凶狠。
新人害怕祸临己身，老人更是流露出习以为常冷漠，最后满大街的人，竟然无人出手。
“程姐。”
封又笙欲言又止。
赵步步面色不忍。
徐卫泽跃跃欲试。
程五无奈叹了口气，挥挥手。
封又笙喜上眉梢，犹如捧着皇帝圣旨般的狂奔过去，“警察来了，不许动！”
大概是中转站里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周围聚起一群看热闹的人。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程五放下心，趁机溜到最前面，好家伙，小亭子里坐着道肥胖的黑白色身影，嘴里还十分潇洒的叼了根雪茄，动作熟练的微云吐雾。
程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震惊国宝给副本打工，还是熊猫会抽雪茄这件事，反正……真刑。
它问：“你要买什么？”
程五反问，“你这有什么？”
话落，熊猫脸上黑溜溜的两颗眼珠子里顿时露出鄙视和不屑，肥胖的爪子指指外面木板上的小册子，“你自己去看，下一个。”
身后早就等待许久的旅客直接将程五挤到一旁，十分上道的说出自己要的东西，顺便还递了个红布包过去。
程五站稳身体后，正好瞥到红布包里没包实，裸露出来的一角，那是根被齐根切的手指。
等到三傻找到程五的时候，就瞅到她蹲在路边的背影，周围人来人往，而她形单影只，可怜兮兮。
三人骤然脚步踌躇，连徐卫泽一时之间都不敢靠近。
他们本来就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偏偏还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重点是最后还让那个抢劫者跑了，什么都没干成，程姐会对他们很失望吧。
封又笙小心翼翼的刚想要开口。
“狗逼玩意儿，这么点东西居然卖这么贵，黄金还是玛瑙啊，两千七，你怎么不干脆去抢劫银行，搁这剥削劳动人民，艹！”
石化的三傻：是他们高估自己在程五心里的位置。
最后还是程五发现周围的气氛太过古怪，回头，呛声道：“你们三个一声不吭站我后面，是想吓死谁，再有下次，小心我让你们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程姐……”
“走吧，还有两分钟就到时间，我们得赶快回去。”
“可是程姐我们还啥都没买呢。”
“买啥啊，把你卖了都买不起，”程五一甩册子，“自己拿去看。”
赵布布走在最中间，“我看看，一柄匕首三百点生命值，是有点贵了，不过副本会额外赠送一个小道具，买一送一的话也不至于不能接受吧。”
“姐，你不会连三百都拿不出来吧。”
“徐卫泽我真怀疑你这数学130是怎么考出来的。”程五毫不留情的呼上他的后脑勺。
“一柄匕首单卖三百有点贵，却可以接受买一赠一，如果这个赠一同样是一把匕首，ok，你赚了，但是如果它的赠品是一次谢谢惠顾的抽奖，你还觉得赚了嘛。”
”你可能觉得不会赚，在这个过程中，大部分的人心里会将这个原因归结于自己手气不大好，而不会去细究卖家。”
“你们再仔细看看这册子上的道具，最低的道具也要一百点生命值往上，普通人过副本，如果他得不到额外的称呼，他过一个副本满打满算只能得到70点生命值，等于说他必须先过两个副本，才有可能有资格去购买这样商品。”
“如果想要的商品价格昂贵，他是不是需要通关更多的副本？但回顾初衷，我们想要购买这件商品，不正是希望可以加大我们的通关率嘛。”
“本末倒置的后果构成一个完整的恶性循环，旅客为了购买道具而进入副本，再将所得的东西反哺于副本，在这场交易中，副本有失去什么吗？没有；那旅客有得到什么吗？貌似也没有。”
封又笙若有所思，“那我们不买不就可以了。”
“你能想到这一点，别人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副本既然将道具价格提得这么高，就说明或许进入到某些副本时，必须要用到某些特殊的道具才能通关。”
“沃艹，这也太狗了吧，我们不就成了纯纯大冤种吗？”
程五拍拍他的肩膀，“骚年，恭喜你发现事情的真相。”
四人闲聊完，赶着时间的卡点坐上大巴车，程五刚系上安全带，余光陡然瞥见外面有个小女生，正在焦急的在拍车门。
“外面好像还有人没有上车。”
封又笙话音刚落，眼前就被一片灰色迷雾覆盖，准确来说是整辆大巴车都被笼罩在灰色迷雾之下。
一张张模糊了五官的人脸从迷雾中浮现，他们狰狞的大笑着，扑向那道弱小的身影，不过短短几秒时间，惨叫声就浸微浸消。
迷雾褪去，转而留下洒满了整块玻璃的红色液体，正受着重力作用，缓缓往下流淌。
“那些是什么？”徐卫泽喉结剧烈的上下滚动，眼含惊恐。
程五想起导游的话，请合理利用这宝贵的十分钟，那个女生的超时违背了导游的话。
不遵守副本规则者——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