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家村·出殡3
最后不知道梁浩一被附身是不是个巧合,女鬼再没有出现。
日落西山。
程五起身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汤婆婆居住的院子在村子的边缘,旁边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流,顺着河流而上,岸边有两三个妇女正在拿着棒槌在洗衣服。
原本的谈笑在有人靠近时,瞬间紧闭嘴巴,面露警惕。
“你是谁?”其中有一位洗衣妇人主动开口,“我怎么没在村里见过你。”
话落,她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就拉住她,在她耳边耳语几句,那位大娘脸上顿时闪过深深的厌恶,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恐惧之色。
她吐了口唾沫,盯着程五的表情活像人欠她五百万,“真是晦气,这里不欢迎你们。”
程五心想耳语者应该是早上导游带她们进村的时候,躲在帘子后面的偷窥者之一。
在不动声色将她们的神情收入眼底后,程五开始自己的表演,“大娘你这话可真是伤我的心啊,你们不欢迎我,我可是非常喜欢这个村子,你们瞧。”
程五抖开自己装在背包里的衣服,慢慢穿戴在身上,“其实,实不相瞒,我来这里不仅是为了和汤婆婆学手艺的。”
“这是我们村长的衣服。”
三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纷呈。
“没错,”程五一幅被你们发现了的表情,“我程五,正是你们李家村的副、村、长。”
洗衣妇人一:“副村长?”
洗衣妇人二:“这村长还有正副的嘛,俺怎么从来没听过。”
洗衣妇人三:“你莫不是偷了我们村长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程五轻叹了口气,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你们也不想想看我们的村长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就我这个细胳膊细腿的有可能去偷嘛。”
“那你真是我们的副村长?村长怎么没说过?”
“因为村长她”程五薄唇翕动几下,眼眶里也慢慢溢出泪水,“她她得了重病,她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又放心不下李家村,这才将副村长这等重任交付在我身上。”
几句话后擦去泪水,程五吸了下鼻子,目光流淌出坚毅和后悔之色,“大娘,你们可千万不要和别人去说,村长她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可是我这心里又实在烦闷,又见几位大娘面容亲切,这才希望几位大娘能为我保守好秘密。”
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必杀技:我和你有一个秘密。
果然见到程五这般说之后,几位大娘彼此对视后,都纷纷开口会为程五保守好这个秘密。
程五佯装松了口气,经过泪水充斥的眼睛精神又无辜,看得几位洗衣妇人直心软。
见戏演的差不多,女孩又顿生哀愁之情。
果不其然,其中一位妇人就忍不住询问:“副村长,你怎么了?”
“各位大娘实不相瞒,我虽是临危受命接过这副村长之位,可是我程五是真想带这个村子脱贫致富,带领大家全面走向小康社会。”
程五握紧拳头,慷慨激昂后话锋一转,“但是你们也知道村长的身体,我又是外来的,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我们李家村,也不好拿这些琐事去麻烦她。”
妇人拍拍胸口,“这个好办,副村长,我们几个妇人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村子里的事情保证没人比我们更清楚。”
“对对对,副村长,你有事就来问俺们几个。”
“大娘,我真是万分感谢,其实我还真是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们,我们李家村这儿为什么这么多空房子,我刚刚一路走过来,发现好多地方都没人住。”
“人都死光了,就算没死,也都被吓跑了。”
程五展现出恰当好处的疑惑,“什么意思,我看我们李家村分明是人杰地灵,是块风水宝地啊,怎么会说死光了。”
“这还不是那个女人造的孽。”洗衣妇人满脸愤恨,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人给一个眼神给制止。
“副村长,我们家那口子还等着我回家烧饭,就先不闲聊了,”她端起自己的洗衣盆,离开前欲言又止,“副村长,听俺们一句劝,您趁早从汤婆婆家搬出来吧,那家邪乎的很。”
最后一句话似乎不想被什么人听到,声音压的极低。
嘎嘎嘎。
有乌鸦从半空中飞过,留下一串鸣叫。
程五目送他们远去,眯起眼,脑中思索着刚刚得到的信息,女人?洗衣妇人口中的女人,会和大婚之夜上吊的女人有关系吗?
“程姐。”
隐隐听到自己名字的程五一回头,就看到诸葛明几个人朝着她走来。
徐卫泽一靠近就忍不住抱怨,“程姐,这个村子里的人真是太奇怪了,绕了一整个村子,没遇到几个人,就那几个人看到我,跟老鼠遇到猫一样,啥都没问出。”
诸葛明说:“我这边倒是有点信息,这里的人对婚嫁的事情特别忌讳和敏感,我估计十有八九和浩哥看到的那个女人有关。”
“我的信息也差不多,走吧,先回去吧,天也晚了。”
吃完晚饭,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
徐卫泽睡不着觉,又开始研究那些纸人。
夜半三更,就在所有人陷入美梦时。
树上栖息的乌鸦睁开了眼。
房间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声音极轻极轻,像是有什么物体摩擦发出的声响。
镜头一转,原本放置在房间角落里的纸人,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了空地中央。
三米、两米、一米……
他们的目标正是窗边的木床。
地板上,徐卫泽似乎正在经历一场美梦,嘴角荡漾着上扬的弧度,他吧唧了两下嘴,翻过身。
纸人继续靠近,最后半米的距离里,再也前进不得。
镜头倒转回到入睡前,徐卫泽特意去大厅里找了根绳子,把这些纸人和柱子绑在一起,此刻经过纸人的移动,宽松的绳子被拉到极限,绷得笔直。
导致原本诡异的一幕,看起来莫名发笑。
第二天。
徐卫泽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视网膜里就撞入了一张纸人惨白的脸,瞳孔骤缩。
“啊!有鬼啊!”
程五被闹醒,直接甩手一个枕头扔出去,满身戾气,“徐卫泽,别以为吃了你妈两个包子,我就不敢打你。”
徐卫泽紧抿嘴巴,一时不知道程五和纸人谁看起来更恐怖,他可怜兮兮的抱住被子,小声的解释道:“不是,姐,你快看看这些纸人。”
“哟,看样子这些纸人昨天听进你的话,所以来找你兑现诺言了,小徐子,好福气。”程五拍拍他的肩膀。
徐卫泽欲哭无泪,这样的福气大可不必。
调侃归调侃,程五走下床,还是踱步在房间里来回观察起来,门窗的房间都是紧锁的,排除有外人进来的可能。
绳子的长度有限,所以最前面的纸人才会跌倒在徐卫泽的地铺旁,她拉住绳子,仿佛拉住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把纸人摆回原位。
“姐,所以昨天晚上我们睡觉时,这些纸人真的自己动了吗?”
“你觉得呢?”
徐卫泽摸摸自己耸立的汗毛,嘀嘀咕咕,“我宁可希望是人为的。”
“好了,我们去其他人那儿看看,既然这些纸人会在晚上移动位置,那其他房间应该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情况。”
刚好,不用程五去挨个敲门,众人都已经起床正坐在大厅里,彼此打过招呼。
程五看了一圈,“我们林队长?”
诸葛明说:“还没有来,可能是还没一起吧。”
程五皱眉,“太阳都晒屁股了,林队长怎么能抛下我们这群队员,单独睡懒觉呢。”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房间冲去,推开门,房间里静悄悄的,纸人围在床边,但是林峰不见踪影
“林队长?”
“不可能啊,早上我是最先起来的,”王思思不解,“没有看到他出过房门啊。”
“我在这里。”话落,一只手从床底下伸出来。
众人齐齐后撤,后来还是梁浩一搭了把手把人拉出来。
对比起房间里的人,林峰面色十分不好,眼下青黑,透露着明显的疲倦和劳累,身上穿着的白衬衫也是布满褶皱,右侧还沾着不少灰尘,狼狈至极。
诸葛明问:“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峰忍着喉咙口因为干涩过度而烧刀子一般的痛觉,“说来话长,昨天晚上我被噩梦惊醒,就看到这些纸人像现在这样围在我床边,伸手想要抓住我。”
“还好我机智,发现这些纸人虽然会动,但是弯不了腰,我就索性钻进床底下,这才躲过一劫。”
林峰故意背过身借着倒水的姿势,遮掩眸底氤氲的愤懑之情,其实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昨天晚上他还用了一个道具。
他想要将这些纸人引到隔壁程五的房间去。
结果没想到道具是用了,副本告诉他这些纸人并不是鬼怪,导致最后道具白白浪费。
一觉到天亮的徐卫泽沉默不语。
原来昨天晚上这么惊险的吗?
就在众人还想要问些细节时,突然汤婆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你们不吃早饭,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在研究你的纸人。
汤婆婆似乎也没想着他们回答,目光宛如毒蛇划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林峰身上,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扎的纸人呢?”
林峰拿起自己的半成品,“在这里,我的手艺不太行,我昨天扎了一整天也就只做出一半。”
“没有完成纸人,那就要接受惩罚。”
林峰眼中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得意,他是故意没有扎完的,谁知道扎完有什么后果,他心想:反正程五这群傻子已经提前试过躺进棺材的后果,大不了他也被女鬼上一次身。
院子外,天色还是阴沉沉的,对比昨天,今天头顶的乌云愈发的浓重。
棺材盖已经被打开,裸露着的大口宛如巨兽的虎口。
林峰心里打颤但还是拼命给自己打气,他定了定神,迈进棺材里,她刚想说这盖子他搬不动,需要人帮忙。
站在大厅屋檐下的汤婆婆再次开口,“拿上你的纸人一起进棺材。”
林峰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这棺材就这么大。”
可是纸人虽然只有半成品,但也是按照成人的比例1:1加工的。
汤婆婆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间逐渐充满杀气,林峰咬咬牙,最终妥协。
因为这是个一人棺木,所以他只能将纸人抱在胸口。
刚一躺下,棺木就自动合上。
王思思和谢盛婉两个人抱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担忧,王思思低声道:“林队长,他会没事吧。”
梁浩一和诸葛明三个男生也严阵以待,视线紧紧凝在院中间的棺木上。
唯有程五,懒洋洋的倚靠着木柱不说,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还打了哈欠。
倒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只是程五这人天生冷血,仿佛天生就比其他人缺少感情。
所以在第一个副本看到黄谷涛死的时候,也没有激起她半分惋惜或是悲伤,有的只是在看到血腥场面时的不适。
有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
“啊!救命!放我出去!救救我!”
蓦然之间,黑色棺木里传来阵阵呼救,伴随着砰砰砰的撞击声,让原本就安静的气氛更是充斥着恐惧和诡异。
梁浩一第一个冲到棺木边,“快!”
可惜棺木就像是被牢牢钉死。
等到六人齐力打开棺木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程五一语成谶。
棺木里躺着的只有一个穿着褶皱白衬衫的纸人。
即使已经做足心理准备,众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王思思更是害怕的捂住嘴唇,眼泪水控制不住的流淌下来,却仍有低低的抽咽从指缝中露出。
因为今天轮到她来扎纸人。
“这就是扎不完纸人的下场。”汤婆婆倒是对这一场面极为满意,眯起眼,连嘴角的笑容都真实许多。
最后,今天的早饭,是在众人的低气压里吃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