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返校的时候温夏借柳欣的手机登了下微信,一登进去,顿时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歇。
温夏定睛一看,周周,九九加的消息,她点进去一条条地翻着,从上周一开始,有时周觉每天的早安晚安,再不济,一两句生活上的趣事。
上周六连连发了好几个问号,又连打了好几个视频通话,持续到了凌晨两点才停歇。
温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柳欣急着要手机,她发去一句解释就将微信退了出去。
—手机被老师扣了,这周六才能拿着,我借着柳欣手机给你发的消息,马上上课了,我得把手机还她了。
做完一切,温夏心里的担忧被补上,但总是空落落的,而空落落后,是对时周觉无尽的思念。
晚自习下课后温夏又是第一个冲进卧室的,广播里的音乐旋律徘徊在耳边,温夏洗漱完望着暗下的黑夜难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听着歌,她鼻头慢慢地酸了起来,心里也揪着难受了起来。
温夏垂下眼睫,听着门前突然一道响声收回了目光,她吸吸鼻子,洗漱完就上了床。
温夏闭上眼面向着脏呼呼的墙面,泪水一言不合就掉了出来,寝室里的人很杂,一连片欢声笑语,没有人能注意到温夏的情况。
她难受地咽咽口水,悄悄哽咽着,住一个校就哭的话就太丢脸了。
寝室闹腾到十点才安静下来,宿管老师一走,整个房间又闹哄了起来,有人还悠哉悠哉地敷着面膜,坐在床头聊天,温夏要想睡觉得全靠耳聋。
第二天大早,温夏的眼睛红肿了一片,她哭着哭着就想起,从前哭的时候时周觉总会默默地待在她身边,会耐心地安慰她,会给她一个安全感爆棚的抱抱。
想到这,她就又多哭了会儿。
这种情绪发泄一次就够了,在枯燥乏味的学习下,温夏先将对时周觉的思念抛之了脑后。
早晨的晨跑总是激动人心的,尤为是周六的早跑。
三月份的空气渐渐回暖,温夏看着向上耸的脑袋心情明朗地跟着前进,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地上湿滑,队伍小心翼翼的。
上午三节课,温夏拿着手机立马给时周觉打了个电话。
那边没能接着这个电话,温夏也不计较,到家门口时时周觉的电话弹了回来。
“喂。”那头先开了口,声音混杂着几分沙哑气,让人觉得他很疲倦。
“我没有名字吗?”温夏扭开门开朗地打趣了一声,整个人听到时周觉的声音时瞬间开心了起来。
“没。”时周觉吞了下口水,“恍惚。”
温夏笑了声,这一句话毕后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默契地静了会儿,时周觉在那头咳了几声,哑声问道,“怎么样?住校。”
温夏抿抿唇拉长音调嗯了声,最后轻描淡写地憋出三个字,“还行吧。”
她将步子停在门前,手机贴耳旁杵在了原地。
“”
“你呢?”良久,温夏反问回去,鼻头倏地一酸,没控制住,声音颤了下。
“很好。”时周觉简单两个字。
“”
“待得习惯吗?”静了几秒,他又问。
温夏没立即说话,她拿远手机吸了吸鼻子,而后笑着答,“当然了宝贝,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说,“就是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
时周觉那头静着,没能回应上这句话,隐约传来一阵喧闹。
温夏尴尬地笑笑,低眼蹬两下鞋继续脚下步子,故作轻松地问道,“现在是在忙吗还是?”
“嗯,在外边。”时周觉回答得诚实,“现在有点儿忙,等会还有几节课。”
闻言,温夏很懂事地好了声,“那你挂吧。”
“——”
电话挂掉后温夏瞬间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她进屋静了几秒,书包朝着床上一丢,将作业拿出来写了。
这么一坐是以小时起步的,晚上六点过温夏点了份外卖,顺带给时周觉发去了一条消息。
—下课了吗?
她顿了顿,盯着没有动静的屏幕又酝酿过去两个字。
—想你。
拿到外卖后温夏扫了眼时间,看来今晚李燕江是没准备回家的打算,她将客厅的灯全部打开,依旧安静得可怕。
温夏将食物放去桌上,她拉开餐椅,椅脚拖拉在地面发出一道刺响,温夏坐下,迟迟未动筷,盯着偌大且空荡的房子莫名压抑了起来。
她咬咬唇瓣,自己呆坐在客厅半分钟,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周围很寂静,鼻头一酸,脸颊一烫,再回过神,温夏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哭了出来。
女生总是多愁善感的,温夏从来不是例外的那一个,她想要发泄,想要将自己满腔的苦愁吐出来。
温夏抽泣着摸出手机来,她点开时周觉的电话,刚要拨下又停了下来,两秒,温夏划去了聊天界面,啜泣着给时周觉发去了大堆消息。
—我骗你的,宿舍一点也不好,环境好差,十二个人,每天晚上都会叽叽喳喳几小时。
—睡不着觉,经常会失眠,会想东想西。
—妈妈也不在家,感觉只有我一个人,真的好难受。
—我去尖子班了,但是成绩一直落在后边,班主任好严厉,说话也好犀利,我不想住校,每天都拿不着手机。
—好想你,想得想哭,想抱抱你,想亲亲你。
—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是我憋不住。
—我现在才发现,我心理承受能力确实不行,我有时候会胡思乱想,你不在我身边都在干嘛,这么久不联系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会不会喜欢上其她女孩了。
—有时候真的很没安全感,需要你的时候都不在身边,真的好难受。
一条条发完后温夏愣了几秒,又立马一条条地撤回。
刚撤回没两条,对面回了消息,时周觉将温夏发来的消息一条条引用了回去。
【周周】: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好像太多余了,因为我什么也做不了,买一个耳塞会不会好受点儿?
【周周】:乖乖,你要照顾好自己,睡不着就闭目养神,不要多想,我有空了就过来看你。
【周周】: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周周】:不会的题整理一下,发过来,有空的时候我替你看看,不要着急。
【周周】:我也是。
【周周】:不丢人,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很多,我一直是你的听众。
【周周】:我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思,不要乱想。
【周周】:【拥抱】【拥抱】
温夏看着这一条条消息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她点出屏幕,拆开外卖含着咸咸的泪水吃了起来。
周日返校,李燕江上班顺路将温夏给送回了监狱,她早早回了寝室,里边还空无一人,温夏顺势和时周觉打着语音黏腻了一会儿。
大概五分钟,进来了第一个室友,温夏下意识瞧去,匆匆和时周觉道了别。
电话挂断,温夏就捏着手机出了寝室。
她和十二个室友的关系不是多熟络,最主要是温夏没那兴趣去交十二个朋友。
两周的住宿生活温夏其实已经在渐渐地适应了,晚自习下课时心情还是很平淡的,但一进宿舍,十二个室友齐聚一堂,围着一个人叽叽喳喳着。
温夏看得有些发懵,刚准备放下书包去洗漱就被人拉住了。
她微愣,疑问地看了过去。
拉住她的是睡门口的室友,温夏疑惑还没问出口,她扯着温夏嚷嚷了起来,“就是她!我不是第一个进寝室的人,她第一个来的!”
闻言,温夏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抽出了手,迎来的是十多双眼睛,“怎么了?”
“我饭卡丢了,里面才充了一百多呢。”说话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看着一米六几上下,正坐床边哭泣着,周围是三妻四妾,挨个儿安慰着。
“我就是放枕头下边的,一回来就跑没影了。”她哭诉着。
温夏不解地歪了歪脑袋,顶着十多双不满地目光乐笑了,“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偷了的?”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对号入座。”女生抽抽噎噎地说。
“不是我们怀疑你,你是第一个进寝室的人,就只有你的嫌疑最大。”一堆人中陆陆续续地有人帮嘴。
温夏气愤地拧起了眉头,“我没拿,我拿她饭卡干嘛啊?”她将自己兜里的饭卡摸了出来,“我自己有,我拿她的饭卡干嘛啊?”
温夏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而且这东西刷一下都有记录的,我偷她饭卡有病吗不是?”
“那不知道。”温夏叭叭一大堆,一个靠在床边看戏的女生阴阳怪气了起来,“反正我们几个一起住这么久都没出过什么事,你一来就出事了,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听着,温夏看了过去,“那行啊,你们要是不信就找老师解决呗。”
她恼火地嘀咕一句,“一个个跟个名侦探似的,推测这推测那的。”
“算了吧,别把这事情闹大了。”温夏的上铺说了话,用可怜的目光望她一眼又去看丢失东西的主角,“你要是拿了就还回来吧,我们不会说什么的。”
她说,“田萍家里挺困难的,这一百元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温夏一下怒了,“我都说了我没拿!”她本身就是个急躁性子,吼两下鼻头也控制不住地发了酸,“她家庭困难跟我有什么关系?依你这意思,这罪名我还必须得认下呗?”
“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家,凭什么资助她?!”
“谁让你资助她了?”温夏这两三下怒气,周边更是叽叽喳喳了起来,“别人是说,你要是偷了就拿出来,我们大人有大量也不和你计较了!”
温夏自然抵不过这齐心协力的针对,她哑口了几秒,泪水慢慢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她愤愤地向外边走去,声音老大了,“那行啊!叫老师过来就是了!”
温夏的心里其实没多少底,毕竟人十多张嘴,她就一个人,肯定抵不过。
这寝室是没有监控的,再加上宿管阿姨对她印象本身不是多好,温夏心底更加没了底。
她这一出去后边紧跟上了几个人,和她一样激愤,求个理。
温夏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交代了,被带到现场,十几张嘴顿时争前恐后了起来,唯一的共同点不过都是在说温夏的不好。
“老师,我们之前你也知道,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她一来我们寝室就丢东西了,很难让人不怀疑到她的身上。”
“对,而且她还是第一个进寝室的,从前也是,每次下晚自习都是第一个回寝室!”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十几双蔑视的目光扫射在温夏的脸上,滚烫的泪水也从她的脸颊划了下去。
温夏紧抿着唇,再怎么说也只能委屈着。
“行了,别吵了!”郭可容同样被念叨得心烦,抬手看了眼表,这叽叽喳喳的,早已过了休息时间,“这事我明天来调查。”
她厌恶地看一眼满眼通红的温夏,又去瞅哭得梨花带雨的田萍,“饭卡丢了你就先刷着温夏的饭卡。”
闻言,温夏立马不干了,十分惊讶地看了过去,顿时就炸了,不受控制地冲着郭可容吼了起来,“凭什么?!我欠她呢?这饭卡是我妈花钱充的,给我吃饭的!我凭什么多供一张嘴?!她是我女儿吗你安排得这么轻松?!”
郭可容像是被这一吼震懵了,瞪大眼睛盯着温夏好几秒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家教!”
“行啊,那这件事我不处理了!”郭可容气愤地摸出手机来,手指飞速划拉几下屏幕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几秒里,有看好戏的笑了出来,“完了,又告状去了。”
那边很快就通了,还没说话就被郭可容委屈的语气打断了。
“哎呦刘老师,你快来看看吧,你们班学生我管不住了!”她的脸皱去了一团,尖声厉气中带着委屈和几丝急躁。
此时此刻,这幅场景,温夏吞了下口水,她的脑袋很空白,也很无措。
刘曼拎着包应该还没走远,用了二十分钟急匆匆地赶到了宿舍。
她先是满脸急躁地安抚好了郭可容的情绪又严肃地将事情经过了解了一遍。
温夏一直保持一个动作杵在原地,这个问题很棘手,但十多张嘴的偏向,刘曼看向温夏的眼神多少落下了几分不满。
看着逐渐晚下的时间,她将两个主角单拎了出来,吆喝着一群看热闹的熄了灯。
对于偷窃这种事情,温夏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立场,面对刘曼的厉声质问也依旧一副倔样儿。
见温夏态度强硬,刘曼还是没能熬住,最后打电话将双方的家长都叫了过来。
李燕江来的那一刻温夏立马扑进了她的怀里,委屈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见状,李燕江安慰地拍了拍温夏的背,大晚上的,郭华也跟着过来了,李燕江跟着刘曼去了解前因后果,温夏则被郭华带着回了车里。
她进车后依旧啜泣个不停,可见受的委屈之深。
郭华在一旁看着,不清楚事情经过只得机械式地替温夏拍拍背,给个安慰。
李燕江在半小时后见着了人影,她脸色不是很好,坐进车里后什么都没说,沉默着示意郭华开车回家。
温夏坐在后座,已不再抽泣,对着一言不发的李燕江好奇地问了句,“她怎么和你说的。”
李燕江没立即回答,扭头将手机递给温夏,“手机收好,回去好好睡一觉,咱不住校了。”
闻言,温夏愣了愣,又带着受宠若惊问了一遍,“她怎么和你说的。”还没等李燕江说话她又激愤地道,“我没偷!我偷了遭天打雷劈!”
李燕江似乎对事情的对错不是很关心,她头疼地揉揉眉心,含糊道,“反正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好好读书,别再去东想西想的。”
这随意的态度令温夏皱起了眉头,“你做什么了?”她心中的怒气又不受控制地蹿了起来,“不住宿舍了?是她们不要我住宿舍吗?凭什么要我搬走啊?我什么都没做错。”
李燕江被念叨得心烦,“钱已经给他们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拿出来说了。”
温夏早就料到了,顿时燃了,“我说了我没拿,我没拿你凭什么给他们钱?!你也不相信我是吗?!”
李燕江心烦地看向窗外,“你还小,有些时候有些东西不一定要去争个对错,好好读书就是了。”
“我没拿!你这样做就是认可了她们的话,坐实了我是个小偷的名号!”温夏眼眶猩红,冲着李燕江淡漠的背影大吼了起来,“这些天你根本就不关心我!我说过了,我没做就是没做!你这样要别人怎么看我?!”
“看看看?!”李燕江也听怒了,尖着嗓子更加用力地吼了回去,一时间整个车厢里只剩吵闹,“你一个小孩子哪儿那么多面子?!你不需要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
李燕江冲着窗玻璃大吼着,“我花钱送你去学校是读书的,不是参加选美上电视需要个面子,你把成绩搞好,这个才是面子!”
“你根本就不懂我!”温夏无力出一句。
“你一个小孩需要谁懂你!”李燕江咳了声,这么几句话就让她的声音扯哑了几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读书,读完书了自己有本事了,到时候再找个懂你的人!”
温夏不说话了,一时间无力地只会忧伤。
晚上回去温夏依旧抽泣个不停歇,躺床上越想越委屈,最后脑子一热,在手机上买了一张去往南桦的车票。
第二天,温夏不想面对,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不知道去了南桦会是什么后果,但她无比地想要见着时周觉,她觉得自己的难受可能也只有他能懂了,他就像根救命稻草般,而温夏,也难得去疯狂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