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她要嫁给你三哥？
一个有军功傍身的四品将军，如今失掉了兵权，只能在书房写写画画，不用想都觉得窝囊。
顾一霄被软禁在京中的感觉一定和我禁足差不多，他此刻一定委屈极了。想到这里我觉得无比畅快，一口气从头顺到脚。
敌人的不悦就是我最大的胜利，顾一霄那日假装护着我实则是在激怒荣嫣郡主，害我丢了那么大的脸，如今他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我怎能不幸灾乐祸？
唯有让顾一霄和我一样颜面尽失，才能浇灭我心头之恨。我带着思晴昭月往父亲的书房走去，脚步从没这般轻盈过，心情没这么清爽过。
见到顾一霄落魄得站在书房，我简直忍不住笑出声。
“顾公子，”我发誓这是我认识顾一霄以来我最笑盈盈的一次，“听说您要来我府上念书了，我们家夫人忙着后几日的花朝会，所以让我来替顾公子打点。”
顾一霄回过头来，如我所料，他昔日那股张扬、不可一世的神气早已不在，神色中有藏不住的低迷。
替自己出口恶气的机会来了，我吩咐昭月：“书房伺候的这些小子们怎么回事儿？顾公子既来读书，文房四宝都没给人家预备好，昭月你去找个书童，让他预备上好的澄心堂纸来，笔也要兔毛做的宣笔，还不快点准备”
顾一霄不知是没听懂我的弦外之音还是太过疲惫没心思反驳我，只略回了一句：“顾小姐不用如此费心，普通纸笔即可。”
我神采飞扬，回道：“那怎么行顾公子久在沙场，舞刀弄枪惯了，还不曾握笔写过几个字，若不拿上好的纸笔，顾公子怎么能静下心在书房学文品茗呢？”
话说到了他心中的痛处，顾一霄驳我：“魏小姐平时是用这些名贵的文房之物吗？怎么没养出书卷气，倒多了如此不堪的刻薄气呢”
我正要回敬，不想父亲从外面归来，他无心留意站在一旁的我，倒是径直往顾一霄身边走去，拍拍他的肩膀抚慰了一番，说什么君子失意不失志，我听了没趣，便悄悄带着思晴两个人出来回后院去了。
魏夫人知道父亲一向与顾老将军交好，也格外看重顾一霄，知道消息后早早就去了厨房亲自安排顾一霄日后的饮食。
即使不是顾一霄的缘故，我对顾家也毫无好感，昔日父亲在金安时便因与顾老将军来往密切遭过圣上的猜忌，若非父亲一再表忠心加上魏夫人在宫中有人斡旋，只怕我们家也要在圣上的猜疑中惶惶不可终日。
圣上把顾一霄安排在我们府上念书，看中的就是我们家无子，父亲不会有非分之想。
瞧见顾一霄如此不得志我心中自然是畅快，可想到日后总有这么个烦心的人在眼前晃悠也颇为郁闷。
魏夫人安排好顾一霄的杂事后来我房中看我，见我闷闷不乐瘫在床上问道：“天气这么好你怎么恹恹的，病了不成？”
我连忙站起来奉茶：“临凝身上并无不快，只是在府中没意思的很。”
尤嬷嬷在旁笑道：“小姐向来爱热闹，咱们自从来京从前老家的姐妹也不大来往了，自然是格外闷些。”
魏夫人觉得有理，点点头说：“咱们家也没有别的姐妹与你作伴，前几日我看赵大人府中的养女倒和你颇有些投缘，明日皇后宣女眷们一同进宫赏花，你也陪着我去吧，还能见见赵家那位小姐。”
想到要见漱玉，我不觉开朗了许多，连忙谢过夫人，心情倒有些像从前盼过年。
晚饭时父亲命我和他们一同去吃，吃饭时不忘告诫我：“眼下咱们府里多了两个念书的男客，你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娇纵无礼，如今你也大了，说话办事都要有个体统。”
魏夫人怕我又不快连忙打圆场：“咱们家只这一个女儿娇纵些又有何妨？况且临凝天真烂漫的性子多少人喜欢，前日许大人的夫人还夸我们临凝率真可爱，若把她教成了天聋地哑的闷葫芦岂不更没趣儿”
父亲倒很给魏夫人面子：“如今府中有男客来往，我只怕她不知礼数传出闲话。”
魏夫人依然站在我这边：“倒也不用死拘男女大防，那刘岩良本就是你亲选的……选的书生，临凝对你的门生向来有礼有节，以后把他们当兄长尊敬即可。”
说罢魏夫人还提起明日要带我入宫的事情，得到父亲的应允后我便欢天喜地地回去挑衣物。
翌日清晨，我早早便起来装扮。
穿上藕荷色暗纹棉服、同色苏绣裙，戴上镶珠宝蝴蝶金簪、绿雪含芳钗、和芍药状华胜，我嫌璎珞项圈重懒得戴它，装点好后便去伺候夫人打扮。
她入宫时向来恭谨低调，从不戴华贵的首饰，因此梳妆很快。
等我和父亲请安归来后，车马也早已备好，我和张嬷嬷一起坐上了夫人后面的马车。一路上张嬷嬷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叮嘱我到宫中要守规矩，能少一点就绝不多说一字云云，这道理我自然明白，我也无心听她唠叨，掀起轿帘一角悄悄往外看。
街上一如往日的繁华，初听这些杂音觉得吵闹，可过一会又觉得亲切，忍不住盯着来往的人流看了又看，酒楼茶舍之前有不少卖汤药、点心和各类精致玩物的小贩，若不是进宫的车马不能停，我真想派人给我买来一些小玩意儿赏玩。
过了第一道宫门后，我和夫人下了轿，按规矩这些驭者只能在第一道宫门外伺候。下轿后我跟着夫人往宫里走，路上碰到了许多文武官员家中的女眷，夫人一边走一边和和气气地和她们说着话，我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到了时辰之后女眷们都已来齐，照着太监的引领我们去到皇后的宫殿中请安。皇后与众女眷闲聊了半个时辰，将近午时，皇后便让女眷们前去赏花。
几个在圣上面前得脸的官员家中的夫人陪皇后在最前面走着，再后面是其他文武众官的女眷，最末的是我们这群小姐。
漱玉自看到我之后便走到我身旁来，与我一边赏花一边闲聊，看见水仙栏中的花开得极好，漱玉便拉着我看起了水仙花。
没走几步荣嫣郡主也跟了上来，一开口便夹枪带棒：“魏夫人不是罚了魏小姐禁足吗，怎么今日还大摇大摆入宫来到底是后母，怎么会真心管教你呢？”
漱玉按了按我的手心，我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她，也许是为了显摆自己显赫的身份，荣嫣郡主不一会儿又跑到了皇后面前卖乖，几个贵眷谈笑的声音传来时，郡主得意洋洋得朝我这边看来以示威风。
漱玉安慰我：“别怕，她也知道在宫中不可生事，咱们别理会她。”
赏了半日后，皇后温严地对众人说：“走了这许多时也都累了吧，内膳房置好了宴，诸位稍歇息会用膳吧。”
众人便跟着皇后回宫，宴席按尊卑排位，荣嫣和几个郡主是皇亲，挨着皇后旁边的桌子坐下，我和漱玉都只是官员之女，只能坐在次等的席位上。
天气很好，暖风熏得我昏昏欲睡，正当我犯困时众人忽然的清静让我清醒过来，原来是圣上过来了。
一众人等立马跪在地上请安谢恩，等得到圣上的免礼后我站起来才看清了皇上的面貌：金色龙袍下的他身材高大微胖，皮肤黝黑，倒显得牙齿洁白不少。圣上的眼睛很小，我想他肃严少笑的习惯中也有这份原因在。
因为用膳的都是女眷，圣上不宜多停留，略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处理政务去了。
用膳时皇后命人送上椒柏酒，饮过酒后众人稍放松了些，原先拘谨肃然的气氛荡然无存，荣嫣为了尽皇后欢心喝得最多，在席间说了不少胡话，晋王妃知道她的性子，怕她醉酒闹事失了分寸，早早把她送回了府中。
漱玉席间悄悄对我说：“晋王妃怎么把女儿养成这个样子这样张狂粗野的人还与我家议亲，我可不想摊上这么个嫂子。”
我既意外又觉得恍然大悟，难怪荣嫣郡主无论怎么为难我都没和漱玉有过什么口舌是非，“荣嫣郡主要和你家议亲”
漱玉点点头：“是呀，不知怎么就看上我家了，还说要皇后指婚，我三哥为这事儿哭着求我父亲拒绝呢。”
我想到漱玉三哥那不经世事的性子也觉得好笑，郡主刁蛮之名远扬，但因着她的出身求亲的人不在少数，不知怎么竟说到了漱玉三哥身上。
我担忧的说道：“若是皇后出面，只怕这桩婚事只有成的份儿了。”
果然皇后在交代完夫人、王妃们要熟得齐家之道、为夫君分忧后，顺势说：“新一拨的孩子们也长大了，她们的婚事我们也要瞧着些。譬如晋王府中的荣嫣过了及笄之礼，你们说结个哪家的姻亲呢？”
尚书阁李大人的夫人最会揣摩皇后的意思，率先起身说：“瞧着经略安抚史府上的三公子才貌俱佳，与郡主最是般配。”
赵夫人没想到皇后会这么快流露出指挥的意思，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