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异菌体12
维乐丝就是后悔。
极度后悔。
“没有。冷静！不是……不管你现在脑子里想得是什么，都绝对错了。”
沈青烈现在的模样非常狼狈，脸上口罩、墨镜以及防护头盔都被撕下来了，头发凌乱，侧脸还有几道狭长的伤痕，血顺着削瘦的侧脸往下流。
靠墙站了三个抱臂的迷彩人，远离战场，程川柏也过去挤着，面无表情地掏掏包，大手夹出来几袋牛肉干往旁边递了递：“兄弟，吃么。”
维乐丝被沈青烈双臂锁在怀里，手肘处还被大巴掌攥得死死，最多只能侧着扭扭身子。
后面是令人憎恶的灼热胸膛，抬头看面前不远处是提着她的包、分着她的牛肉干、还品得津津有味的一群强盗！
他们还吧唧嘴！
维乐丝深呼吸。反复深呼吸。这才勉强压下脑袋里的悲愤，冷冷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青烈堪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怀里人的表情，看她模样确实是平静了一些，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保险起见，他只把力道稍微松开一点，保持在不会让人感到束缚、但要是突发情况也能在一瞬间重新掌握主动权的程度，接着缓慢斟酌语气：“我没有要背叛你的意思，也不是想卖掉你，但你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似乎是觉得这么说带有歧义，他立马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兄弟可以信任，但没必要去考验。3号不是铁板一块，更何况……哪怕都是正道人，但对正道的诠释方式也不仅仅只有一条。”
举个非常简单的例子：目前世界末日了，谣传一个人身上有免疫蛋白与抗体，只要喝过她的血就能再不被菌体感染，只要提取她的某种组织液，就可以研发出疫苗。
但这种组织液是不可再生性的，研发的需求量又极大，如果抽取达到一定水平，人就会死亡。也就是说，拿一个人的命换全世界人的命。
结果会怎么样？
几乎不言而喻。
而那个身上有抗体的人？在“全世界”的对比下，他不愿意仿佛都成了极其自私、极其令人失望的卑劣与不懂事。只要他还有良心，甚至说还是个会思考的人，就应该果断而毫不加犹豫的奉献自己，还能得到全世界的纪念。
谁叫他倒霉、哦不，谁叫他这么幸运呢。既然身上有了抗体，这就是该背负的责任。
沈青烈当然没有这种想法。
或者说，作为一个思想成熟的社会主义人，在清碧国典型“团结就是力量”以及坚决杜绝所谓个人英雄主义的踏实作风下，如果真要面临这种二选一，还是所有人逼迫必须二选一，那他只会觉得世界本身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而不可能在三观俱裂后艰难的去做选择。
伟人之所以是伟人，就代表着他们能从所谓的“不可能”或者说“命运”中走出路来。
而且从特战署退役后，沈青烈就被调进了消防队。消防队真的是最特别的官方部门，那里的生命从来不论数量多少、不论高低贵贱。
沈青烈绝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大多数而放弃极少数。消防队就算放弃自己，都永远不会放弃“剩下的那个”。
没人有权利剥夺别人的性命与身体，每个人可供支配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如果、只是说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不可能的可能”，那么沈青烈唯一会选择的做法就是自己去做这个“志愿者”。
看看能不能把两个人身体内的组织液互换，或者把他的组织液二次输给她等等。
那么全世界人照样得救，抗体持有者也不会死，他自己则是心甘情愿牺牲——他愿意，而不是去要求别人。
沈青烈性情坚实又清醒，思想笔直到宛如望天树，在这3203年堪称一句“珍稀”。但他无法保证自己的战友同僚们也会如此。
更何况3号小队表面看似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其实内里已经藏了无数的深礁漩涡。
甚至为了防止出现“百般阻挠想要避开预言结果却恰恰实现了预言”之类的情况，他心存避忌，都不太想要直接说明情况，生怕反过来“启发”了身边人。
同样的，沈青烈做事情也从来不会指望着“侥幸”或者“说不定也不会真的发生”，他非常当机立断，既然存在安全隐患，就必须彻底消除。
哪怕因为菌人爆发，他严格来说都没在消防队呆太久，这一点“小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就如同每次听到铃声都会虎躯一震相同。
那既然沈青烈保不住维乐丝，3号小队也不行，他还不太愿意牵扯上自己相处已久的战友们，不愿意去考验人性，自然就要另寻庇护。
那又有谁是比军队、尤其是特战署更合适的呢？
当然，沈青烈也没那么盲目乐观，没觉得只要是军队就全属于好人。但如果连这些官方的特战署都不行，那就没有其他“可行”的了。
换句话说，是矮子里面拔高个。
军队要求纪律性、有严格的制度规范，通常也铁血，看重战友而非利益。在这四百多天的艰苦里还恪守要求，不拿手里的热武器去烧杀抢掠或者干脆自己扯大旗占地盘，照旧执行任务。
有足够的武力值，其他人想抢也得掂量掂量。
更重要的是，为了防止长期固定在一个地方出现腐败现象，特战署是轮班制的。在每个基地都不会停留太久，且没有广域网的前提下，自然双方也都没法熟悉起来。
哪怕他们真起了坏心思想做点什么，也得先把架子搭起来呢。有这个功夫说不准沈青烈发现了早带着维乐丝跑了。
但话不说明白，念头和好意全憋在心里的结果就是维乐丝完全没听懂。
眼看着她的表情从“茫然”又逐渐往“凶恶”过度，沈青烈颇有些焦头烂额，压低声音继续尝试解释。
旁边已经开始嚼第二包肉干的现役特战署教官脑袋往程川柏那边侧侧，脸上是稍微掺杂了一点好奇的漠然：“你们副队的女人？因为长得漂亮觉得全世界都会觊觎，所以想要给点贿赂送到我们这儿藏几天？”
虽然说在细节处存在问题，但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居然也确实契合上了呢。
旁边的副队长喳喳不停：“你们是啥时候发财了？居然还有肉干！尝着没过期？怎么可能，从哪儿扒拉出来的？而且我们这是汉子窝，你们要把女人送过来那多添麻烦，这点不够。”
教官咂咂嘴，接话：“少说一口两包，现计价。我们特战现在总共二百零三，你看着办。之前你们不还拿果干来换电？果干的话收费便宜些，算两口一包。”
看程川柏不应声，副队长拿手肘抵抵他前臂：“啧。你们副队真铁树开花啊，不是说这辈子都不找？而且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小道消息都说是小嫩枝儿受不了高热，才高价换电回去开空调，哪里的金屋捡回来的？你们副队搞来的这些东西不会是那娇花的嫁妆吧？可别捡回个大麻烦。”
比起还有些叽叽喳喳的成员，站在程川柏另一边的特战署队长不接肉干，冷锐眸光扫过那边的场景，神情生硬，言简意赅：“不收。”
副队长和教官都停住话头，去看程川柏的表情。
3号的队长……怎么像是在发呆？
那边沈青烈好说歹说，终于绕着弯让维乐丝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然，两个人的思路其实还是天差地别的。
觉得自己听懂了的维乐丝受到一点惊吓：毕竟不管是系统爹爹的意思还是她的了解，任务目标都是“世界支柱/英雄领导者/救世者”——也即是主角诶！
所以她想当然地觉得主角所在的小队一定是最好的，主角所在的基地一定是最强的，主角一定是最厉害的……完全忘了还有一类小说叫“虐主献祭流”。
这类也是典型的“强单主角”，但连载过程中，主角却一定不是最强的，主角团队也一定不是最好的，主角获得的奇遇也不一定是正面的。通常在男频数量会多一点。
举例说明，主角幸福生活着，并没有称王称霸的意思，结果全家遭灭门，只剩男主一个活口，男主角悲愤之下踏上复仇之路，这才发奋图强获得相关奇遇。
中途遇到古灵精怪女二、仙气凛然女主，彼此有情愫，还收了忠心耿耿的小弟。
眼看草班台子搭起来了，甚至男主自己心态都平和了，呱，女主家里嫌弃男主少年穷于是棒打鸳鸯，硬把女主带走并与超级世家子弟订婚不说，这个超级子弟还将男主经脉全废。
被追杀过程中，女二被掳走，小弟为了掩护男主而留下断后，结果被折磨后凄惨死去。
一无所有后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被大牛救下还收为徒弟打算从头再来，又在师父温柔贤淑的姑娘女三安抚下逐渐平和，结果在某天发现师父正是将他一家数百口灭门的真凶……
当然，男主角最后必然能够把所有仇都报完，所有脸都打完，成为仙王神王什么的，但基本上身边人也一个剩不下，所以被调侃称为“献祭（身边人然后悲愤强大）流”。
维乐丝连看小说都从来不看这种的！
于是她立马就老实了，不管沈青烈又继续说着什么都是猛点头。
好好好，行行行。
没问题，绝对照做！
靠，这种主角可是100克队友啊！
对不起！但丝丝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