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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讹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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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 因为正值跟苏国交恶,所以两国都在边界加强部署军力,冷父所带的又是非常精锐的飞行编队, 所以就从南部紧急调拔到了苏国边界。

    大概再过半个月, 他得回来述职,届时,他自然得跟组织交待娃娃亲一事。

    这事还挺麻烦,因为目前大家正在批‘苏国修正主义’,而梅霜是从苏国回来的,一旦有好事者给她定义个苏修,她是跑不脱的。

    自然, ‘娃娃亲’的事能瞒着最好,否则,就算冷峻父子因为战略需要不被停职, 但梅霜肯定要接受调查,严重点还要被送到农场去。

    不过一直瞒着当然也不行,事情要澄清,冷父也不想梅霜被定意为苏修,正好他也有一把莫辛纳甘, 而叶老爷子特别想要那把枪, 于是冷父就想把那把枪送给叶老, 届时搬他出面, 跟上级说说, 把娃娃亲的事压下去。

    其实冷父还说过, 叶青青从小就喜欢冷峻, 叶老也十分中意冷峻这个女婿, 枪可以当做提亲礼, 只要冷峻愿意,正好解决了两人的个人问题。

    当然,老爹这个提议被冷峻拒绝了。

    他拿叶青青当妹妹,而男人,是不会跟妹妹结婚的。

    冷峻已经进门了,目光正在四处寻梭,他来的太急,还没吃晚饭,闻着酸香窜鼻,却究竟不知道陈思雨做的是什么好吃的。

    瞧他馋的那样儿,陈思雨于是把晾在窗台上的土豆粉拿了回来,重新剁蒜剥葱,呛锅,准备给他也煮一碗。

    她不懂枪,但还是觉得事有不对:“莫辛纳甘不是把稀有枪嘛,你爸怎么会有,还有,要是你那位娃娃亲真来了,一模一样的枪,怎么分辩?”

    其实莫辛纳甘并没有那么稀有,只是因为它的威力,才被推崇的很高。

    而关于娃娃亲的细节,冷峻原来因为厌烦,没有仔细问过。

    直到今天他才仔细问过当时发生的事。

    在任何作战行动中都得有口令才能相互打配合,而地面和飞行是两个编队,统一口令也需要时间,敌方的轰炸又是突然攻击,我方的地空之间并没有有效的配合,地面那位陈营长在搜寻到冷父的信号后,还得问他是敌是友。

    冷父也很警惕,问对方是敌是友。

    当时对方说:“我姓陈,我的枪托上刻着一枚五角星,你如果听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就应该知道我是敌是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最早是领袖提出来的,之后它就一直在革命老区被传颂,知道它的自然是自己人,但不知道的,那肯定就是敌人。

    俩人当场有了默契,打了一场漂亮的配合战,过程中聊及孩子,对方说媳妇儿刚给自己生了个小闺女,照他媳妇儿的模样,将来肯定漂亮的不得了,冷父正好有个儿子,就说,那咱们就天上地下,结个娃娃亲吧。

    还追问对方是哪个师哪个旅,哪个团的,全名叫什么。

    但战时通讯不畅,地面通信就此中断,这事也就没有下文了。

    白色的土豆粉跟面条没啥两样,可当投入锅中,在沸水中它瞬时就变的柔软,光滑,成了透明色,光看外表都可以想象到它的弹牙。

    冷峻澄清的极为刻意:“枪可以送,但我不会跟叶青青结婚的。”指了指桌上的表,他说:“那是我妈买的,我一块,我姐一块,我把它送给你。”

    其实他妈还说过,那是将来要送给儿媳妇的,但冷峻不好意思说出来。

    陈思雨心里有惊涛骇浪,因为就在白天,她见过一把枪托上刻着五星的枪。

    莫辛纳甘虽然多,可使用者会在上面刻五星的多吗,应该不多吧。

    答案呼之欲出啊,跟冷父打配合的,大概率就是陈家祥。

    不过原来冷峻就说过,说他爸托人转问过陈家祥,陈的回答是,不是。

    既然是转问,就证明其中当有误会吧。

    而陈家跟冷家认识的人只有冯慧,那意思是,冷父当时问的是冯慧吧,然后冯慧告诉冷父,说不是的。

    而要是这样,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冯慧一直口口声声说她疼原身,爱原身,原身有多想嫁个飞行员,冯慧比任何人都知道,但在听说有那么个可能后她却给拒了,有原因吗,为啥?

    而且,这件事远没有冷峻父子现在想的那么轻松,容易。

    ‘苏修’是臭老九队伍中新增的一员,对于苏修的痛批,还要持续十年。

    梅霜跟《阿诗玛》的女主角一样,都是艺术家,而艺术家大多性格单纯,心思敏感,《阿诗玛》的女主角在被下放后,据说已经自杀过很多次,现在已经精神分裂了。

    梅霜呢,要真被定义为苏修,能熬得过去吗。

    当然,枪还在冯修正手上,是冯修正威胁她的把柄,就算要回来,也得冷父自己去判断,看是不是在地面跟他打配合的那一把,既然枪还没要回来,陈思雨暂且就不跟冷峻说了。她反问:“这么说再过半个月咱叔就回来了?”

    冷峻点头,又说:“何新松下周末休息,我会让他帮忙,给你打个金顶针的。我下周末要值班,下下周才能回来,到时候一定送你。”

    陈思雨再也忍不住了,笑问:“冷队你知不知道男人给女人送表是啥意思?”

    冷峻果然又愣了一下,他只听两战士说送表或者送金顶针,但还真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毕竟他们这个行业,光是专业知识就够吃的了,没时间去了解太多男女方面,应该叫恋爱吧,恋爱的细节。

    一边惊叹于这位飞行队长的纯粹,一边也忍不住要笑他傻,陈思雨把手表推了回去,说:“你先去打听一下送表的涵义吧,如果知道了还想送,咱们到时候再说吧。”

    一表衷情,一戒终身。

    而要事情水落石出,她扛着枪上门,当他发现她就是他的娃娃亲,要还愿意送表,再说吧,现在,陈思雨得想办法把枪弄回来。

    否则,那位衣品过人,美艳动人的梅霜女士,怕是危矣。

    送冷峻出门,正好碰上同院,在百货商店工作的程大嫂回院,陈思雨笑问:“嫂子,明天能有的确凉不,都是啥颜色的?”

    程大嫂说:“明天还真有的确凉,啥颜色都有,但得早早排队,你想要的话,最好请个假来抢,不然,上架十分钟就得抢光光。”

    这年头啥东西都得抢,陈思雨要上班,也只能望的确凉兴叹。

    冷峻还没走远,望着叹气的陈思雨,他明白了,她,想要的确凉!

    ……

    小将,是这年头比螃蟹还牛,横着走的人,想讹他们就是妄想天开,更何况是讹冯修正的心头宝。

    但天时地利加人和,如今正好有个机会,可以让陈思雨一搏。

    连夜,她又写了一篇《学雷锋》的稿子,主角是王秀儿,就以她在百货商店不缺斤短两,且乐意于助人为原型,主讲她用半张票,救了一个可怜的小孤儿的故事。

    自然也有个男主角,但名字是虚构的,叫王新民,周一一早,赶着上班时间她就送到方主任的办公桌上了。

    方主任一看:“王新民,这个名字好啊,恰合新民主义政策。”

    那当然了,陈思雨可是卡着政策起的名字。

    而要猜得不错,这周末之前,它能批下来,上台。

    然后,陈思雨还得去一趟陈家,不是问冯慧,她得去问问陈刚,看冷家是否问过‘娃娃亲’,冯慧又是以什么样的动机把这事儿给瞒下来的。

    到家里,冯奶奶拄着拐杖,正在慢腾腾的收拾午餐,因为儿媳妇的事情老太太受打击很大,本来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不好跟老太太说太多,陈思雨把两只攒的酸奶给她,抱了抱她,就出来了。

    陈刚负责后勤,大周一的,正在率领一帮人搬劳保物资。

    看到养女来,远远就笑:“昨天爸刻意去歌舞团看了一下表演,没见你上台,但有一段舞,听人说是你编的,编的可真好。”

    陈思雨从书包里摸出个盒子来递给陈刚,笑:“喜欢吗?”

    陈刚一看,见是个剃须刀,还是白桦木质的,心里欢喜,但嘴上说:“我的剃须刀还好着呢,你也太浪费钱了吧。”

    陈思雨顺势问:“爸,我爸在蜀中会战的时候,是不是跟空院的冷师长打过地空配合?”

    陈刚说:“我当时是炊事兵,具体不清楚,但应该没有吧,有的话,蜀中会战可是背水一战,绝地反杀的经典案例,他应该会说的。”又说:“算了,别提蜀中会战了,唉,一颗炮炸在战地医院,你亲妈刚生完你……”

    其实到这儿,陈思雨已经把故事脉络猜的差不多了。

    于冷师长来说那是一场漂亮的地空配合,可于陈家祥来说,当他打赢了仗,高高兴兴的回去找妻儿,妻子却已死于轰炸,女儿嗷嗷,你叫他怎么说。

    “对了爸,我妈跟冷师长家是怎么认识的,关系是不是还挺好?”陈思雨再问。

    说起妻子,陈刚说:“冯竹在叶老家当保姆,两家的保姆认识。”

    陈思雨就说嘛,怪不得,她觉得以梅霜的性格,不可能跟冯慧那种人做朋友,合着两家的关系只在保姆层面。

    出来,刚到首军院大门口,迎上刚从外面回来的冯慧,她挎着网兜,走的鬼鬼祟祟的,网兜上盖着一块头巾,风吹头巾,陈思雨看到了,里面居然是两条中华。

    陈思雨一看就明白了,忍不住说:“妈,你这是准备给人送礼吧,是为了念琴吗,两条中华,黑市价得一百块吧。”

    养女突然窜出来,倒吓了冯慧一跳,而在胡茵一事后,她就从军区辞职了,目前在家休养,正好找了个关系准备把念琴调回来,给养女说中心思,她倒也不怕,反而说:“思雨,你姐不比你差啥,你在歌舞团混的风生水气,她肯定也行,再说了,我这次要是准备把你姐调到部队文工团,你就算心里不舒服,也忍一忍吧,你会自己编舞,她会自己编歌,最新的一首《漫天的花漫天的云》,收音机里就有,你去听听吧,特别好听。”

    陈思雨的舞,是根据现有事实独立创作的。

    而《漫天的花漫天的云》,以及《信天游》,都是将来后人创作的歌曲,现在陈念琴拿出来用,那叫拿来主义。

    这两者之间差着十万八千里的。

    而冯慧的烟是送给谁的。

    通过冯竹当保姆的叶老家,送给叶老吗?

    就不知道叶老会不会帮她,会不会把陈念琴调进部队文工团了。

    陈思雨都走了老远了,冯慧突然喊:“对了思雨,妈昨天抢了两块的确凉,白色的一块颜色俊,给你,绿色的一块难看点,妈给念琴,你跟妈去取?”

    “不了,您都留下,给我姐吧。”陈思雨头也不回。

    “过阵子你姐应该就回来了,以后俩人不能吵架,要好好的。”冯慧再喊。

    小恩小惠不断,关键事情上挖坑,冯慧这个养母,确实‘好’!

    陈思雨翻个白眼,走了。

    ……

    转眼就又是一个周五了,一放学,轩昂就飞快的往冯修正家跑。

    因为今天是他姐说好要讹枪的日子,他要通知冯修正带着枪去歌舞团。

    这一周,陈思雨的繁忙和高效简直叫轩昂咂舌。

    首先,轩昂的乐曲被采编,团里奖了二元钱,陈思雨的舞蹈奖励了十元,这十二元,就连孙团都以为陈思雨只能拿一次,结果昨天方主任派人送来一份新稿子,新的一周,新的《学雷锋》,曲谱还用上一次的,而陈思雨,早就把舞蹈编好了,也就是说,周六就可以直接上了。

    她,又可以多拿十元钱了。

    而在大礼堂开过一次批评会后,思想委就看上了大礼堂,今天还有一个针对‘苏国修正主义’的汇报会,正是在大礼堂里开。

    陈思雨说了,万事俱备,今天就是讹枪的最佳时机。

    轩昂总觉得自己还算聪明,可搞不懂姐姐到底要咋讹枪,坐公交到了钢厂,下车就一路跑,通知冯修正去会场。

    冯修正以为陈思雨是想跟自己合作,正好有事要去,扛着枪就来了。

    而饶是轩昂见惯了姐姐戏精,也知道枪要用讹的,但在后台相遇时,还是被姐姐的‘飞扬跋扈’给惊到了。

    冯修正一张主角脸,扛着枪,仿如电影男主角一般正义凛然,笑的乐呵呵,而陈思雨见面第一句话是:“哟,死到临头了,我看你冯修正还很乐呵嘛。”

    冯修正收了笑,咬牙说:“陈思雨,虽说好男不跟女斗,可你要总这样欺负我,我……”扬起手再看看陈思雨,他说:“你都经不住我一巴掌!”

    真打吧,怕打死,不打吧,她就要骑头当祖宗。

    陈思雨故意一闪,作害怕状,可又摊手:“害死你的又不是我,是你自己,你打死我有什么用,你就把我打死,也救不了你的命呀。”

    冯修正气的直呲牙,而作为第一名将,他正春风得意呢,以为陈思雨是在诈他,切的一声,转身就准备去前台。

    陈思雨深深叹气,故作哀伤:“冯修正,我知道你人不坏,是个好孩子,但今儿的事情你兜不住的。多保重吧,以后我有时间会去探望阿姨的。”

    老妈,是每个人的软肋。

    冯修正刷的止步。

    要知道,虽然大家都是革命道友。但是小将之间也有斗争,就比如虞永健和冯修正,就是一言不合就能武斗起来的关系。

    陈思雨这样子,冯修正就要犯嘀咕了,心说该不会是死对头聂少东或者虞永健抓到他啥把柄了,正好陈思雨知道点内情吧。

    摸把脑袋,他又回来了,说:“陈老师,陈姑奶奶,如果你听说了谁想搞我的内幕消息,好歹说一声,给我个好死吧。”又说:“但要没有,老子今天就要开戒,打女人了!”

    轩昂也很困惑。

    因为他姐这一周除了排舞,就是跟在财务的屁股后面要钱,回到家还要抽空指导宋小玉的基本功,瞅自己的小鸡儿是不是孵出来了,根本没跟虞永健,聂少东之流见过面。

    小将们有啥内幕消息,她从哪儿知道的。

    男孩困惑极了。

    而冯修正,因为上周的节目,这周在整个北城如日中天,就轩昂去喊人的时候,他家有三个追他的姑娘在帮他妈做家务,就可见他的受欢迎,这么一个人,得是什么样的事,才能叫他一夜之间,垮台。

    轩昂都好奇的不行,就不说冯修正了。

    但陈思雨依然在卖关子,伸手摸装在麻袋里的枪,一摸,又故意说:“哎呀,这可是冯修正同志的大宝贝,我不能碰吧。”

    冯修正立刻把枪推了过来:“随便摸,只要你跟我坦白从宽就行。”

    他恨不能化身悟空,可陈思雨是悟空都打不败的白骨精,他,服了!

    陈思雨立刻收手,挑眉:“那不行,全北城的小将准备收拾你呢,那么天大的内幕消息,我收一千块都不为过,摸一下枪就告诉你,我傻呀。”

    冯修正明白了:“绕了半天弯子,你想要枪呀。你不早说,来来,给你。”又说:“但你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陈思雨,我可就要不尊重妇女了。”

    他要大开杀戒!

    陈思雨也不装了:“对。”正好发了工资,又有编导费,她把三张大团结递给冯修正,说:“枪我要,你三十块钱买的,我仍然给你三十块。”

    冯修正的怒气值已经到定点了:“成交!”

    陈思雨要说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来,他就真要抛开党性,大开杀戒。

    啪,一张报纸砸在冯修正怀里,头版头条:痛批修正主义。

    再啪的一张,啪啪啪,昨天的,今天的,《北城晨报》,《北城晚报》,《青年报》,每一份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痛批修正主义。

    陈思雨抓过枪,说:“把枪拿来,赶紧去改名字吧,趁着会还没开,赶紧到方主任那儿报备一下,今晚你就安全渡过了,不然,你就死定了。”

    冯修正不喜欢读书,虽然看报纸,可也从不思考。

    但他醒悟过来了,他的名字叫修正,而现在要批的,正是修正。

    事儿倒也简单,因为‘修正’是白云依照前几年的政策给他起的假名,他真名叫冯大钢,虽然难听了点,但至少小将们挑不出毛病来。

    冯修正转身就跑,到前台时,正好看到思想委的人在贴大字报,贴的时候直接在修正二字上划了红叉,试想,当小将们来开会,领略会议精神时,看到修正二字,会怎么想,会怎么批他。

    找到方主任,冯修正当场就说自己要改名,眼修正主义划清界限。

    方主任其实还没想到这一层,但冯修正一提,他就想到了,并当即给他改了名字,还夸冯修正:“咱们小冯很有觉悟,划清界线非常及时。”

    冯修正大松一口气。

    但同时,作为无赖,莫名其妙被人讹了,他心里肯定不痛快。

    那不,终于拿到了枪,俩姐弟正准备回家,冯修正在后面喊:“陈思雨。”

    轩昂是扛着枪的,一个哆嗦,手一紧。

    陈思雨回头:“怎么,你不服气?”

    被讹了,冯修正当然不服气,虽然愿赌服输,可气不平,咬牙切齿:“老子顶多也就被你讹这一回,至于以后,咱们走着瞧。”

    为了泄愤,跟踪骚扰,或者造谣生事,可就不一定了。

    陈思雨说:“看来你不但对政策不敏感,无知,且自信,还是个笨蛋,你还特别冲动,原来,你是凭借白云给你写稿子,武斗才出人头地的,我虽然不会助纣为虐帮你去斗人,但万一你那天碰上像今天一样要命的事情,念在咱们都是朋友,我肯定会提点你,救你命的,当然,你要不愿意就算了,这话就当我没说过。”

    这叫pua,把他打击到无地自容,再稍微给点甜头。

    但它特别管用。

    冯修稍思索,理解能理满分:“你虽然不会帮我,但有麻烦的时候会救我。”

    “对呀,所以以后不能再骚扰我,故意惹我生气了,你要尊重我,也要保护我的名声,谁要造我的谣你要坚决的帮我当场澄清,不然,万一我被下放,可就没人在关键时刻救你命了,你说对不对。”陈思雨说。

    思考片刻,冯修正默默点了点头,听到礼堂里喇叭响,跑步前进,走了。

    轩昂从头看到尾,真想给姐姐竖个大拇指。

    北城第一名小将,就这样被他姐收拾的心服口服。

    ……

    既枪已经到手,等到冷峻回来,让轩昂把它交给冷峻,一桩假的娃娃亲,就可以变成真的了,冷家的危机,也就可以安全渡过了。

    当然,陈思雨还得跟弟弟解释一下关于枪的事,‘娃娃亲’一事她就不提了,简单解释,只说这把枪能帮冷峻一家很大的忙。

    “真的吗?”轩昂架着枪,瞄准鸡窝,咧嘴笑:“我就说嘛,咱爸天天抱着它,肯定是因为它特别重要的原因,叭!”

    “叭个头,没听到龚主任回来了,快去抢钢琴。”陈思雨说。

    轩昂还是小孩子,虽然喜欢弹琴,可难免也会懈怠,更何况今天拿到了他爸的枪,高兴嘛,就说:“今天就不练了吧,让我玩会儿枪呗。”

    “下周末再休息吧,到时候你冷哥就回来了,咱约你冷哥在家吃铜锅。”陈思雨说。

    话说,下周就又到发粮票的日子了,吃铜锅,那得多爽啊。

    轩昂一秒就被动员了:“好呐。”

    上辈子,是作为卷王,陈思雨才坐稳王牌编导的,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休息二字,看轩昂走了,边做饭,她边构思下周的新舞,正想着,有人敲门。

    是几个穿黑色便装的男人,为首的递来一张纸,上面是市思想委的公章,那是一份调查介绍信。

    陈思雨注意到其中有个人身材比较高,人也比较瘦,还很年青,看其步态像个军人,于是多看了一眼。

    “我们是市思想委的,我姓马。”打头的男人说:“陈思雨,有一个叫金小丫的同志举报,说你故意隐瞒肺结核,感染了空院军人,有这事吗?”

    金小丫是个什么鬼?

    那个年青军人看陈思雨一脸困惑,解释:“金小丫是冷梅同志的婆婆。”

    原来是萧婆子啊,居然有那么销魂一个名字。

    这位马委员又说:“还有一件事,前段时间,空院有位冷队长,他的母亲刚刚从苏国回来,据萧文才反映,那位叫梅霜的女士带回来很多目前比较反动的文件,后来都转到了你手里,如果你承认,就请交出来,如果不想承认,就否认,不过最好老实交待,因为我们是会搜查的。”

    陈思雨明白了,因为闹离婚,萧文才母子把冷家给举报了。

    从冷家找不到由头,就把梅霜从国外给她带东西的事拉扯了进来。

    反动文件,亏他们想得出来。

    陈思雨说:“是我的错,应该把大字报送到市思想委挂起来的,你们等着,我现在去拿,像古月同志那样的女性,就该挂起来,展览在思想委,对吧。”

    “所以你带回来的是古月同志的作品?”本来一脸严肃的马委员大松一口气,说:“我们最近正缺需要表扬的模范先进来人物呢,给她报一个吧。”

    又说:“既然没什么问题,你同意我们搜查一番吧。还有,我们明天需要陪你一起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你是否有肺结核,没问题吧。”

    站在最后面的那位军人提醒:“因为有可能冷梅的肺结核是由你传染的。”

    陈思雨手抚胸脯:“天啦,不会吧!”

    思想委的同志同时一愣。

    陈思雨捶胸顿足,大哭:“我原来没有肺结核的,但前几天,冷梅女士的婆婆来,故意给我嘴巴上捂一块脏手绢儿,还说她要像给冷梅传染肺结核一样,也给我传染上,我好怕我得了肺结核啊,呜呜。”

    萧家人太可恶了,明明自己恶意传播肺结核,居然给她栽赃,还诬陷梅霜搞‘苏修’,陈思雨故意这样说,当然是想反坑萧家人一把。

    思想委的几个男同志听了这话,大惊,同时回头看了那位军人。

    陈思雨要猜得没错,那军人应该就是萧文妹的丈夫,叶安了。

    看他一脸尴尬,陈思雨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看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马委员忙安慰说:“肺结核是一种吞过飞沫,唾沫和呼吸道传播的病毒,如果手绢上有带病毒的痰液,唾液,确实有传染的可能,但你别害怕,在身体健康的人面前,病毒没那么容易传播的。”

    而叶安,面色铁青。

    进屋搜查,当然了,冷梅虽然有很多苏国来的文学书籍,但没有涉政的,而胡茵的资料,全是革命文学,这帮人没搜到东西,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那位马委员又来了,陪陈思雨去空军总医院拍了个x光片,证明她没有肺结核,这事就结束了。

    但是,萧文才家那边,麻烦可就大了。

    瞒报肺结核,还把传染病人送进空院,送到两代飞行员家,问题非常严重。

    为了脱罪,萧婆子一口咬定冷梅的肺结核是陈思雨传染的。

    至于萧文妹的,虽然镇卫生所有感染记录,可她们以自己不识字,不懂为由,编了个全家不知情,就准备把这事儿搪塞过去。

    因为无知而犯法,是可以予以酌情的从轻处理的,那么,萧文才不必被开除,坐牢,萧文妹那边,念在她不是故意的,丈夫叶安也愿意原谅她。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陈思雨确实有肺结核的前提下才能进行的。

    今天,思想委和叶安一起陪着陈思雨去做检查,萧文妹焦急万分,在等叶安回来。

    眼看丈夫才进院子,她已经迎下楼了。

    虽然老娘和嫂子们一口咬定陈思雨有肺结核,能嫁祸给她,但萧文妹依然很担心,她甚至不敢问,只敢望着丈夫的脸色揣摩。

    叶安虽然爱妻子,但他自幼无父,冷峻的父亲冷兵于他来说就像父亲一般。

    冷峻姐弟就跟他的亲兄妹一样,所以妻子一家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这点于他特别重要。

    “文妹,你原来真不知道自己有肺结核的事?”他先问。

    萧文妹曾经差点因肺结核而死,镇政府还做过统计,哪可能不知道。但是,一旦说自己有陈旧性肺结核,空院这种地方,她连保姆都没资格做的。

    更何况找个军人丈夫,就更甭想了。

    她眼神闪烁,但坚定的摇头:“我原来真的不知道。”

    她告诫自己,只要坚持瞒下去,再生个孩子,丈夫就会彻底原谅自己。

    “你妈,你哥都不知道你得过肺结核的事,对吗?”叶安再问。

    一家人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是,她当然也是,坚定的摇头,萧文妹说:“不知道。”

    “文妹,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妈故意给陈思雨嘴巴上捂手帕,传染疾病,嫁祸,可惜了,陈思雨没染上。”叶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妻子,又说:“冷梅当初对你们萧家如何,我可是看在眼里的,你哥举报梅姨涉苏修就够叫人惊讶的了,你妈还恶意栽赃她人,你叫我怎么办?我将来的下场,会不会也跟冷家一样?”

    ……

    “萧文妹,我不是不爱你,是你们这家人太可怕了,我想爱,可我爱不起!”叶安说完,不顾萧文妹软跌在院子里凄声嚎哭,飞速的回家了。

    至此,由思想委和军区几方联合,出具调查意见了:萧家人知法犯法,恶意传播传染病,且性质极其恶劣。

    军婚虽然难离,但如果军人犯了重大错误,要被开除出队伍,其婚姻,就会转向保护女方,所以不管萧文才愿不愿意,军法都会给予离婚的判决。

    当这个消息传到冷家时,冷梅已经能起来走动了。

    但她母亲梅霜反而蔫哒了。

    当然是因为被萧家举报了‘苏修’的原因。

    对萧文才,她从来就没瞧得起过。

    至于胡茵的信件,她在拿时也曾翻阅过,是知道没有问题才拿的。

    她是老革命,二十岁出头就到革命老区了,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到老来,居然被女婿举报为是‘苏修’,气不过,犯了阑尾炎,在床上躺着呢。

    叶安在楼下汇报完情况就走了,冷梅扶着楼梯上楼,笑吃吃的。

    梅霜强撑着坐了起来:“婚能离吗?”

    “能。”冷梅笑着说。

    梅霜虽然反对娃娃亲,可也不愿意无端拉扯上人家姑娘,就又问:“陈思雨没事吧,萧文才举报她,她没被吓到吧。”

    冷梅噗嗤一笑,说:“妈,本来军区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萧家人是知法犯法,那个确切证据就是陈思雨给的。”

    梅霜有点感兴趣了:“怎么回事?”

    冷梅于是把陈思雨说萧婆子给她捂手绢,恶意传播传染病的事反述了一遍。

    梅霜性格耿直,气的捏拳头了:“你那婆婆怕不是疯了吧,给人小姑娘捂带病毒的手绢儿,她……怎么不去死啊!”

    “妈你好好想想,要不是她那样说,军区能判他们恶意传染吗?”冷梅眨了眨眼睛。

    无知和故意的判罚标准不一样,故意和恶意的判罚标准又不一样。

    而组织能非常痛快的让梅霜和萧文才离婚,就是以,陈思雨证明了萧家是恶意为前提的。

    梅霜悟了半天才悟出来:“这么说,那个陈思雨还挺聪明的。”

    冷梅捧起一盒药,说:“我现在吃的药也是她从报纸上翻到的报道,推荐的,吃了可灵了,妈,我说过的,思雨比你想象的优秀多了。”

    梅霜当然明白女儿的意思。

    可不管陈思雨到底有多聪明,有多优秀,梅霜并不感兴趣。

    上周,在篮球场,她见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大姑娘,九头身,相貌也美,一看性格就不错。

    要说家里再添个像梅梅一样可爱的闺女儿,那个,才是梅霜最中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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