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次巡边
“把总爷误会了，你我都是边军守卒，只为朝廷好好做事，大家都是各尽本份。”
“对了，守备大人要召见本营的什长曹文焕，属下告退了。”
赵守全刚要走，只听李成道：
“赵把总找的是吴长顺那队的人吧？这一个月，杀胡口的营卒轮流巡边，全累趴下了，正巧本总到杀胡口当值，就把吴长顺那一队人调过去借用了。”
“什么？你让他们去巡边了？”
赵守全吃了一惊。
看到李成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慢慢转过身子，望向远处横亘起伏的长城，眼睛中现出一丝忧色……
杀胡口的边墙外，是连绵起伏的草原。
吴长顺那一队人，正在半人高的枯草间行走。
虽是秋凉时节，阳光依然刺眼，周围都是蚊虫。
吴长顺指桑骂槐，一路也没消停。
谁都知道他是李成的心腹，可是这次担负了巡边的苦差，都是因为曹文焕射下了信鸽，让他受了连累。
曹刚忍不住，几次想要修理吴长顺，曹林也要反唇相讥，都被曹文焕拦住了。
现在，一队人挨累遭罪，都对曹文焕充满怨气。
这种时候，还是和气为贵的好。
初次巡边，回来的时候，赶上草原上刮起了强风，一队人只好找了个低矮的山坳。
吴长顺让曹文焕叔侄三人到前面拾掇柴火干草，顺便侦测前方情况。
三个人顶着风出来。
曹刚嘟嘟囔囔道：
“叔，咱凭啥受那个老鼠眼的气呀，他们一队人都躲着避风，让咱们遭罪，我不服。”
曹林道：“我兄长说的对。论文论武，老鼠眼哪点比叔强？叔还是童生呢，差一点就是秀才了。”
曹文焕道：“快点干活，不要胡说八道，吃得苦中苦，才为人上人。再说，老鼠……吴长顺能当队长，当然有他强过别人的地方？”
“强过别人的地方？我怎么没发现。哦，对了，他溜须拍马比你强。”曹林道。
曹文焕一笑。
三个人走上一处小丘，只见塞外千里原野，远天相接，长河落日，牛羊成群。
曹文焕心头一爽，在这里有一种俯视天下的感觉。
“北虏到底是咋生活呀，也吃麦糠么？”
曹刚搔着头皮道。
曹文焕和曹林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曹刚想了想，边追边道：
“我知道，我知道了，他们生吃肉，喝凉水，哎哎，叔你们慢点走，等等我……”
三个人经过一道山梁，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曹文焕招呼曹刚、曹林到土坡后面躲避，只见一行二十余骑，追赶着一个骑着马的黑衣男子，从草原上奔了过来。
黑衣男子蒙着面，看不清长相。
后面追赶的骑士身穿绵布甲衣，戴着鞑靼毡帽，腰间挂着弯刀。
领头的汉子秃顶光头，脑后拖着一根细小的发辫。
一行人所去的方向，正是吴长顺那队人所在的山岙。
第一次见到鞑靼人，叔侄三人都有些紧张。
曹文焕一拍大腿道：“不好。吴长顺为人懒惰，肯定不会安排岗哨，我们赶快回去。”
说着起身要走。
曹林道：“叔，吴长顺那厮十分可恶，让他死了好了，我们不去救他。”
“混帐话。”
曹文焕怒道，“投军三个多月，军律都背熟了吧？身为营伍一员，临敌抛下同伴，你当的是什么卒子？”
“再不走，我先把你们军法处置了。”
三个人向山岙的方向奔跑，可是人腿没有马快，那二十余骑已经进了山岙。
曹文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远远地听到喝骂声、惨叫声、求饶声。
等到三人赶到，地上鲜血横流，尸体遍地。
那二十名鞑靼骑士，只留下了六人在原地打转。
其中一人提着明军士卒，竟然是小乞丐。
六个骑士用鞑靼语互相说笑，小乞丐吓得失声痛哭。
骑士说了两句话后，挥手一刀，把小乞丐斩成了两截。
不！
曹文焕心头巨痛。
他虽然比小乞丐年长几岁，但是一直把他当做弟弟，平时训练时也十分维护。
刚才正想救他，还是晚了一步，被鞑靼骑士当场斩杀。
曹文焕热血沸腾，从背上拿出长弓，一箭射穿了一名鞑靼骑士的胸膛。
其它骑士发现土丘上有人，立即策马持刀的杀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曹文焕弯弓搭箭，再射翻一人。
另外四人已经冲了过来，马刀闪闪，劈斩向三个人。
第一次面临敌人，又是这般血腥场面，三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尽力抵挡。
鞑靼骑士配合默契，四个人策马围堵，就像牛羊似的把三个人赶向中心。
曹文焕感觉不妙，这时面临生死关头，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声叫道：
“曹刚、曹林，不能让他们围住，咱们拼了。”
“拼了。”曹刚、曹林也嘶声大叫。
曹文焕亲眼目睹小乞丐惨死，全身血性被激发了出来，反手拔出长刀，与鞑靼骑士对战。
三个人边战边退，曹林瞅冷子纵身一扑，把一名骑士拽下了马背。
曹刚用长刀以硬碰硬，三两次之后，居然把一名骑士的单刀撞飞了。
曹文焕和另外两个骑士斗了几个回合，看到被曹林扑倒的那名骑士的战马在旁边嘶鸣，他故意退开三步，纵身跳上马背。
这时，一名骑士弯弓搭箭，他急忙伏在马背上，箭杆贴着头皮擦过。
一提马缰，曹文焕大吼一声冲了过去，射箭骑士重新拔刀的工夫，曹文焕的刀锋已经到了。
骑士长刀出鞘一半，勉力去挡，不料刀锋反弹过来，骑士坐不稳当，一下子摔下了马背。
曹文焕掉过马头冲了回来。
另一名骑士看到同伴有难，策马来救，曹文焕在马上仰身平躺，刀锋平平从他身上掠过。
他躲过一刀，乘机追上落马的骑士，一刀将他砍翻在地。
转眼间，六名鞑靼骑士就剩下两人，其中一人还失去了兵刃。
持刀骑士大骇，甩下一句鞑靼语，拔转马头开溜。
曹刚掷出单刀，刀刃刺进无刀骑士的绵甲内，入肉数寸，骑士滚落马下。
曹刚再次冲上前去，结果了他的性命。
曹林杀了扑落马背的骑士，三个人聚到一起。
“叔，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