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筝
德文一默，严肃道：“是。只不过大人，您是知道的，段少爷不可能一直留在庄园，z国那边已经开始有动作了，段少爷应该很快就要回国处理段家。”
ran神色无波，平静道：“我知道。”
段宿本来应该按照查尔斯家族与段家的条约，遵守庄园规则，尽职模仿扮演一个死人，成为一个完美的复制品以供自己取乐。
可是他实在桀骜不驯，完全不在意段家的存亡发展，一次次破坏了ran心里想刻意打造的形象。
ran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想法，也许是该生气的，毕竟他违背自己的意愿，成为自己掌控中唯一的败笔。可是，那些隐藏内心深处的轻松愉悦，又那么不可忽视。
ran想，自己会给他一个机会，他要是选错了，那黑塔之下的亡魂，也许就多了一位。
“段宿，这是你做的？”ran拿着一个看不出什么形状黑白色的纸片，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嗯。”段宿邀功道：“风筝，你看这是只雨燕，这是两只翅膀，这是尾巴……”
ran缓缓摇头，“我看不出来。”
“不像？难道不好看吗？”
“说实话，有点丑。”
“嗷，将就一下嘛，主人～走吧，不要老缩在这里，多无趣。”
所有别墅区的各位少爷依旧被限制着行动，除了周五的晚宴和受到公爵召见，其余时间只能在别墅内活动。
前方那片花海中，远远能够看见少年和段宿勾着风筝线奔跑。
他们没发现，别墅区有一栋阳台上，露出一双阴森仇恨的眼睛。
少年公爵举着风筝线，将线放远放长，盯着那个丑的看不出形状的风筝出神。
“要是我也能飞，是不是就自由了？”
“想飞吗？”段宿垂眸看向他。
“嗯？”
“跟我去一个地方，怎么样？”
ran抬眸挑眉，“这里是r国不是z国，而且没有我的允许是出不去的，你能知道什么地方？”
段宿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笑得欠揍：“山人自有妙计。”
他不是个耐得住的人，早在知道要被送到r国时，他就查了一遍周边的娱乐场所。
那里，有座可以蹦极的山。
等到ran站在山顶时，他已经震惊得面无表情：“段宿，你是不是被派来谋杀我的？”
这个场所已经被德文包下，他带着一支护卫队不赞同地守在一旁。
“公爵大人，这太危险了。”德文想阻拦。
段宿抱胸站在少年面前，懒洋洋道：“很好玩儿的，真不试试？”
“公爵大……”
“好。”ran一声打断德文的劝告，看着段宿平静道“不过，你得一起，要死一起死。”
段宿挑眉一笑：“当然。”
德文无奈地为两人绑好安全带，确认牢固后退到一边，担忧地看着。
段宿搂着人走到悬崖边跳台，最后问了一句：“害怕吗？”
“呵。”ran嗤笑一声。
“看来不怕啊，真可惜……”段宿疑似遗憾地叹了一声，却在一瞬间抱着人纵身一跳。
悬崖下是一处寒潭，山风凛冽，在两人耳边呼啸，骤然的失重感让ran呼吸一滞。
可两人都没有发出呼喊声。
段宿抱着人感到新奇，之前连季川第一次跳的时候都控制不住地喊了一声，而少年刚刚的反应明明是第一次玩儿，居然控制得住。
段宿埋在少年耳边喊了一声：“要是害怕就喊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ran在下坠中回喊一声：“怕个鬼！”
段宿一怔，倏地笑开：“你居然会说这种话？”
ran无语地扣着人脑袋，就着脖子咬了一口。
“哈哈哈哈哈哈……”
等两人再次回到山顶，段宿慢条斯理地捋捋吹乱的头发，突然被抓住胳膊。
他转眼望去，看见少年晕满绯色的脸颊，ran面色平静，散乱的长发贴着两颊，眸中闪着兴奋的光：“段宿，再来一次。”
“……行啊。”段宿咧嘴笑了笑，目光直直盯着少年，像狼王捕捉猎物一样野性的神色，仿佛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玩具，“想玩儿几次都行。”
真是惊喜的发现啊。
段宿想，他真合自己的口味。
两人玩儿得尽兴，回到庄园后不久，少年就面上露出倦色，早早入睡。
床边有一盏暖黄色夜灯。
段宿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目光灼灼盯着那张糜丽的容颜。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一闪，段宿眸色一暗，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看来，z国那边进展很顺利，快到时间了，不久后自己也该回国了。
那边季川又发来一条消息。
【川儿:你在r国玩得怎么样？段家这边搞得差不多了，等最后你回来收个尾就行。】
【川儿:对了，国内有一家狗仔报道了r国威廉斯城堡的一件事，虽然摄于那些贵族的威势没有照片，但是说是查尔斯公爵身边的人打了王储，不会是你吧？！！】
段宿打了几个字回去。
【段宿：是我打的，他该死。】
那边似乎惊呆了，几分钟都显示正在输入中。
【川：你没事打人家王储做什么？他惹你了？欸不是，你是去散心的，怎么还和王室刚上了？！还有你最好和那个查尔斯公爵保持距离，他不简单，我这边对他的消息一点儿都查不到，连网络上都没有他的一张照片，别惹事！】
段宿没再理他，手机的光亮渐渐暗下去，过了许久，他缓缓抬手遮住眉眼，唇边的弧度敛起。
是啊，自己当时突然那么冲动干嘛？不过如果再来一次，段宿知道自己还是会打断他的牙齿，让他那张嘴再也说不出话。
不会说人话，最好以后也别说了。
这周的评选照常进行，所有少爷再次聚集在白金宫殿，参加周五例行的晚宴。
段宿凭着不要脸面的特质，将座位挪到离少年最近的地方，撑着脑袋懒洋洋地替少年倒酒。
他略有些沮丧，轻声道：“主人～非要选吗，只有我不够？”
ran指尖轻顿，放在椅侧的手倏地收紧又放松，他直视着宴客长桌一角，淡淡道：“段宿，是你放弃了参与竞选的资格，而每次评选的人，都对我有用，你放弃了，却不能剥夺其他人的资格。”
他缓缓回眸注视着段宿，唇角勾起，眼神无波，“段宿，你想我难受吗？”
“……”段宿垂下眼帘，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自己是一定会回国的，可ran怎么办，他的爵位，他的权势地位，哪一样都不是会被轻易舍弃的，自己凭什么让他放弃一切和自己走？！
况且，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直到现在，段宿都不明白自己对ran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赌一把，还是当做一段过往忘掉？
那这将近一个月的所有，究竟算什么？
段宿只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样离开庄园回国，他心里突然有个阴暗大胆的想法。
ran不愿意也没事，只要稍微注意点，接应的人总会有办法多带一个人……
又到了德文管家鼓动人心的环节，除了段宿，剩下的五位少爷紧紧盯着德文。
“明天，又到每周的评选日期，各位少爷再接再励，只要当选，你们就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突然，走在一侧的夏扶径直站起，向首位的少年公爵深深行过一礼。
“公爵大人，请给我一次机会。”夏扶窘迫而又坚定地说道。
不能再拖下去了，杜家那边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母亲的死活。
ran视线一转，眼底倒映出一道白色的身影，道：“夏少爷好像是禁选三周吧？”
夏扶慌忙抬头看着查尔斯公爵，这个年龄还没有自己大的少年，却掌握着许多人的命运：“公爵大人，求您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他恳求道，眼眶克制不住地酸涩湿润起来。
艾伦不解地看着这个少年，狭长的眼冷光微闪。
嗤，原来也没什么不一样啊，又一个为了金钱权势的俗人。
段宿斜靠着座位，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金旻泽不满地站起来，眼中怒气冲冲，道：“凭什么大人给你机会？”他看向容色艳绝的查尔斯公爵，下意识放轻声音，“大人，我也可以，就算您额外给他机会，那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哦，是吗？”ran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人，指尖绕过身前的发丝，轻声道：“那就免了这周的禁选惩罚吧，这周评选提前到今天，你们可以一起评选。”他示意艾伦开始，然后施施然起身离开宫殿，段宿也随着他起身离开。
ran撑着手杖悠悠走着，并没有回头，缓声道：“段宿，为什么不说话，是失望了吗？”
段宿撸了一把头发，随意道：“这不是主人也没给我可以管的权利吗？”
他看着面前少年的背影，加了一句：“不如公爵大人给个名分？不然显得我太自作多情了啊。”
ran脚步不停，沿着殿内回廊走向殿门，冷声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