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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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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中司拿回了案子的主导权,又把尸体形貌、陶罐中发现的物品和报案人的口供作了比对,确认死者就是被报失踪的范潜。

    范潜和报案人是同乡,一起结伴来京城。不巧,快到京城的时候,报案人生了病,范潜先一步入城寻找大夫,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报案人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直熬到病体大愈,这才入京寻找,谁知范潜就跟大海里的针似的,再无音讯,不得已,只能去京兆府报了案。

    林思拿着报案人的供词,努力从中寻找蛛丝马迹,“范潜进城的那天是四月初六,咱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四月十二,仵作检验的结果是死亡时间约在五天以上,这岂不是范潜进城的当天便死了?”

    刘民点点头,在旁边坐了下来,“从报案人的口供上看,是这么回事。”

    林思拿着一张白纸在桌子上铺开,用笔在上面勾勾画画,“从范潜居住在城外的位置来看,若是入京,最方便的便是从南边的城门口进入,而且发现尸体也是在城南,也许,我们可以把查找范围划定在这里。”

    刘民低头看着林思手底下画满线条的纸张,“南边的城门有三座,只有初一、十五才会三座齐开,平时只开一个,便是正中间的永安门。”

    “范潜是入城寻医的,必定不会走太远。他又不差钱,所寻医馆必是名气大、声望高的,我们的重点可以落在从永安门到医馆的这一路上。”林思沉吟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民想了想林思说的,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又回头仔细的盯着纸张看了一眼,转头便出去了。

    林思知道他是去寻李坚汇报去了,也没放在心上,拿着纸张也出了门。他对南城说不上熟悉,可刑部这么大,熟悉这里的人多了去了,他得找人在这纸上添补添补,到时候真找起来,也能省事不是?

    刑部是有京城地图的,可那都是机密,林思这种小虾米是够不到的,别说是他,就是刘民也没见过,想要办事,还得自己出力才行。

    问询了好几个人,总算是把南城的医馆填写的七七八八了,不光如此,热心的同僚还在上面添了许多饭馆、酒肆、客栈等地方,甚至把各个地痞的势力范围都给画了出来。

    林思拿着到手的成品,嘴角抽搐了好久。

    这些流氓地痞都是京城疥癣,百姓对他们深恶痛绝,官府对他们也是头疼。偏偏这些人所犯之事又够不上重案大案,进一次衙门最多不过是挨上几板子,再罚点银子,不痛不痒的。一二来去的,地痞对官府这一套便熟的很了,很多时候都在官府的底线上来回横跳。

    无论是刑部,还是京兆府,但凡积年老吏,都对这一帮人如数家珍,有的时候,他们办案还需要这些地痞来提供线索。

    衙门秉的是公义,断的是黑白,但下层的小吏往往是踩上黑白中间的那条灰线上,因为只有知悉黑暗、了解黑暗,然后才能攻克黑暗。

    李坚同意了刘民的请求,拨了一部分人供他调遣,加上刘民手底下原有的人手,足足有好几十个。

    这几十个人在划出来的这片区域拉网排查了两天,堵坊、妓院、酒肆、当铺等地方查了个遍,小偷小摸抓住了一堆,偏偏案件的进展一点都无。

    林思跟着刘民把南城地面上的医馆查了个遍,也是半点线索俱无,这就说明范潜并未来过医馆,他在路上就遇害了。

    回到刑部,林思把取回来的所有的口供都细翻了一遍,把所有的有可能是范潜被害的地点都点了一遍,又从起尸地点拉了一条线过来,做了种种设想,最终发现,范潜有可能进城没多久就被害了,根本没走多远。

    范围是缩小了,偏偏市面上半点蛛丝马迹不见,真是令人头疼。

    一般人得了大笔不义之财,是怎么也忍不住不花用的,要么赌,要么吃喝,要么狎妓,偏偏这桩案子离奇,那大堆的财物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林思不禁怀疑范潜的身上是不是没带银两,只带了那一包金叶子?懊恼的差点把脸颊给搓破了皮。

    好在最后反应了过来,金叶子太过贵重,使用起来远不如银子方便,不是谁都能找的开的,所以范潜身上必然带有银两。

    而现在,唉!

    贼人谨慎成这样,这并不符合常理,除非……他自己或者他的背后另有高人。

    而且这个高人对衙门这一套查证、寻赃的手法极为熟悉,所以才能游刃有余的避开这一切,不露半点痕迹。

    林思怕自己的灵光一闪溜了,忙拿了张纸把自己的想法记了下来,思维打开,慢慢的越写越多,竟忘了时辰,也就丝毫没注意桌子对面坐下来一个人。

    写完最后一张纸,他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手腕,想把自己的想法重新整理了一下,伸手去拿写完的那一叠纸,一摸之下竟摸了个空。

    诧异的转头看去,只见桌子一侧空空如也,写好的纸全都拿在另一个人手里。

    “李大人?”林思瞪大眼睛看着李坚,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坐下来的。

    “分析的不错。”李坚把最后一张纸从林思手上接了过来,头也不抬的道。

    林思得到夸奖,心情很不错,脸上带着笑意谦虚道:“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

    李坚弹了弹手上的一叠纸,问林思,“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林思没事的时候也看过不少已审结的卷宗,知道一些大体的脉络,此时听到李坚让他说自己的想法,也并不怯场。

    “一般的杀人案,有时间、有地点、有凶器、有人证、有物证,这个案子不一样,缺失了太多环节。找不到杀人地点,杀人凶器和人证一概俱无,物证只能证明死者的身份,而尸体由于腐烂和野狗的撕咬,也缺失了很多东西。”

    这些情况李坚都知道,他靠在椅子上注视着对面的小少年,眼睛里映着跳跃的火光,等着他往下述说。

    “现在能确定的只有一个大概的时间和范围,在这个范围里我们已经寻找了两天……”林思摊了摊手,脸上有些疲惫和郁闷,“可是一无所获,凶手拿走的那些银两根本没有出现在市面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凶手极其谨慎。”

    “这种谨慎虽然突兀,却不是没有,有些自制力很强的人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林思看了李坚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不耐,接着往下道:“谨慎并不代表所犯下的案子就会完美。我们出动了那么多人,拉网排查了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这说明了凶手不光心思极其敏锐,手法也同样高超。”

    林思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才发现茶水早就凉透了,他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总结道:“我怀疑凶手有过办案的经历,所以一切才这么严丝合缝。”

    李坚定定的看了林思一会儿,没有说话,只在起身出门的时候嘱咐了一句,“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第二天是四月十八,北极紫微大帝圣诞,奶娘早早的吃过早饭,提着篮子去了城外玄真观。

    林思起的早没事做,溜溜达达的去了刑部,比平常早到了一刻多钟,他坐在座位上,把手头的卷宗整理了一番。

    手头两个案子,一个范潜,一个刘斌,两个被害人,两份找不着的钱财,两个人都是中刀身亡,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但从对尸体的处理方法上来看,又不像是同一个人所为。

    林思想的脑袋都大了,干脆去了仵作房一趟,仵作告诉他,两个案子的杀人凶器都是市面上常见的匕首,大小长短都差不多,但不能肯定是不是同一把。

    林思听到这里,越发郁闷,怀着满肚子的心事回去了,想找刘民说说,偏刘民不在。

    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他才急匆匆的进来,把一叠纸拍在林思面前,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嘴里倒。

    “哎,等……”

    林思伸出手想要制止,话还没说完,刘民就“噗”的一声把到口的茶水又喷了出来,呲牙咧嘴的含混着问:“怎么是烫的?”

    “泡茶的水,当然是烫的。”

    听林思这么一说,刘民眼睛都瞪大了,“胡说,以前明明是凉的。”

    林思很无语,感情你以前常这么喝?怪不得我的茶水都喝得比别人快些。

    没有理会“嗷嗷”叫着去找凉水的刘民,林思拿起刘民刚拿过来的一叠纸翻了起来,见上面记载的都是在南城居住或活动、在职或者不在职差役的这一类人的名录。

    差役虽说是下九流,在普通百姓中间,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差使,能养家糊口,又能免受宵小欺负,所以在百姓中间,还挺受欢迎。

    以京城范围内的人口来说,住在南城的,以前做过差役,现在不做了,且还在世的人着实没有多少。

    林思翻着翻着,看到其中一页的时候,眉头便皱了起来,接着便是恍然大悟,然后又是一脸的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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