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都不是善茬
老两口听出儿子这是话里有话,连忙问怎么回事。
孔林生进了屋,将前因后果当着爹娘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媳妇是他们帮着选的,那他就要让爹娘都看看清楚,他们选的这个儿媳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金枝的娘口甜心苦,没留饭,可话说得好听,还特地让林金枝送孔林生,交代着“好好送送。”
林金枝也就跟着出来了。
孔林生现在呢,也已经意识到自己跟禾小善之间越来越不可能了。
上赶着不是买卖,比起经常对自己冷言冷语的禾小善,有林金枝这么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对象也挺好的,而且林金枝现在也有工作,别管这工作是怎么来的,商品粮吃着,旱涝保收,说出去他孔林生也有面子不是?
孔林生本来还想着,不吃饭也没关系,只要林金枝低声下气的哄哄自己,今天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没想到林金枝对他的态度却不复从前,一直都是淡淡的。
后来遇到一个两个人的同学,跟他们打招呼,说起俩人订婚的事情,没想到林金枝直接跑掉了。
“我跟那个同学关系又不是很好,当时迎风站在那,跟个傻逼似的,别提多丢人了。”
“我当时多大事,人家金枝害羞了呗。”林生娘觉得儿子是小题大做:“姑娘家家的,面对这样的玩笑,最是不好意思了,更何况还是你们两个的同学。”
“什么啊,你是不知道那个同学家里是干什么的。”孔林生嚷嚷着:“那是砖厂主任的儿子,我们上学的时候,同学就都传他们俩是一对。”
林生娘立时紧张了起来:“砖厂主任家的儿子啊?那金枝跟他到底是不是一对啊?”
“要真的是一对,人家还能跟你儿子定亲吗?就是一些孩子喜欢开玩笑,咱们笑得时候,不也有同伴被开这种玩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生爹拿着烟袋杆指着儿子骂道:“你就是对这个对象不上心,找借口挑毛病,我告诉你啊,这门亲事已经定了,别给我闹什么三青两黄的,老子我跟你丢不起那个人!”
孔林生被骂了,老实多了,可还是不甘心:“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回头要是真的闹出什么笑话来,你们可别怪我,而且,我看,这个副场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整个林场都是姓周的说了算,自从定亲之后,你们想借的光没借上不说,反倒是一直跟着挨骂了。”
说到这个,林生娘也深有同感:“这个亲家的名声的确不太好,害得咱们都跟着吃瓜落,早知道这样,当初订婚的时候,还真就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她浑然忘记了,自己家名声不好,也跟她们一直作妖有很大关系。
林生爹看着母子俩说道:“你可消停闭嘴吧,这会儿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林生,记着点,等你老丈人回来,把咱们家那只大公鸡杀了给他送过去。”
林生娘一听登时就不干了:“这不年不节的,送什么大公鸡,那大公鸡我还留着咱们过年杀呢,就为这,上次我爹过生日,我都没给他拿去。要真的想送人,送你老丈人吧,别送他老丈人了。”
“我老丈人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缺这一口鸡肉吃吗?让林生给亲家送过去,你也使劲睁睁你那三角眼,好好琢磨琢磨,那林生的老丈人这会儿正是失意上火的时候,咱们趁着这个时候去给他送礼,才能彰显出这份情义的难得可贵,他这个老丈人,其实还是挺能折腾的,好好溜须溜须他,让他帮着林生找个工作,一点都不难。”
孔林生不愿意:“他其实一点都不得意我,就是拗不过他闺女。”
“得意不得意的,你都已经是他家姑爷子了,你也好好表现表现,你老丈人家没儿子,他们这些年,也应该得攒下一点家底了,等那老两口一死,这绝户门里的家底,不就全都是你的了吗?”
孔林生想要反驳,林生爹压根不给他机会,直接说道:“怎么,望了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了?当初想要让你跟禾小善订婚,除了看中她爸在林场工作以外,我跟你娘就是看中了她们家四个闺女,没有儿子继承家产这一点。”
林生娘跟着点头,她这会儿是想明白了:“还别说,这禾小善家四个闺女,家里那点钱和房子究竟能落在谁的头上,我跟你爸一直都没研究明白,现在这老林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这烦恼就没有了。”
林生爹点头,烟袋杆指向老婆,只是这一次,是赞扬。
孔林生嘟囔着:“这不是吃绝户吗?太缺德了。”
林生娘冷哼一声:“哼,这世道,不缺德就得缺钱,这要是你老丈人给你留下点家底,你将来要少奋斗多少年,你自己琢磨琢磨,是要缺钱还是要缺德吧。”
孔林生:“……”
两夫妻见儿子不吭声了,欣慰的笑笑,随即林生娘跟林生爹八卦起禾继祖跟麦苗的事情。
“刚才出去的时候,看到这两口子从咱们家门前过去,当家的,你说这禾继祖怎么就这么怂呢?到现在,还没跟他媳妇圆房呢。”
林生爹给自己装了烟点上,吸上一口,眯起了眼睛,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窝囊废一个,怨得了谁?禾家这几个小子,你们看着吧,一个不如一个,所有的厉害,都长在了禾小善她们姐妹几个的身上。”
林生娘深以为然:“这丫头,的确是不好对付,不过那个麦苗也真是,所有人都看走眼了,结婚之前,那多温柔多和善的一个人啊,还以为肯定是个贤惠的,这结了婚之后啊,我才算看出来,会咬人的狗不叫,现在跟她婆婆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闹得禾继祖家里,是鸡飞狗跳的。你说,这个媳妇娶回来,还不如娶一个木头桩子,那木头桩子好歹劈了还能烧火,这媳妇,我看啊,活脱脱一个祖宗。”
孔林生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对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由得笑了。
禾继祖的确是他见过的最窝囊的一个男人。
林生爹看到儿子这样,又叮嘱两句:“你可记住了,千万别学禾继祖这样,男人,要是管不住媳妇,那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孔林生想想自己,他也就是管不住禾小善,好在林金枝对他一心一意百依百顺的,将来好好调教调教,怎么也不会像是禾继祖那样就是了。
林生爹转而又说起禾继祖两夫妻:“那小媳妇会这样,一点都不稀奇,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她哥前头的媳妇,就是被她们家逼死的,就这样的人家,能出什么样的闺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她病死的吗?”林生娘凑过来,她对这样的八卦最感兴趣了。
“因为啥啊?那媳妇娘家就没找他们偿命?”
“偿什么命,媳妇娘家也拿不出证据,他们家再多给点钱,也就把人家嘴给堵上了,人死都死了,还能怎么样?”
“那也是怪可怜的。”林生娘一阵唏嘘。
“哼,可怜不可怜的,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反正这个小媳妇啊,不是什么善茬,要不然咱们林生订婚那天,她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林生爹哼声道:“这样的一个小媳妇,迟早会跟禾小善她们闹起来,全看怎么闹了。”
“真的闹起来才好,那我才拍巴掌乐,这两个,谁打死谁,都不可惜。”
两夫妻越说越投机,说得好像就已经看到禾小善跟麦苗斗了个你死我活一样了。
孔林生虽然巴不得看禾小善倒霉,可听着父母这么说,也还是很不高兴。
说了句要去厕所,起身离开了。
他爹娘也不在乎,兀自说着麦苗一家子的八卦。
而被八卦的对象麦苗,一进家门,就彻底黑了脸。
被婆婆数落了两句,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一改从前受气的模样,将禾大海媳妇气得火冒三丈,指着她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真是活人惯的,我看你是反天了!”禾大海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笤帚疙瘩,对着麦苗就打了下去。
麦苗却像是早已经料到公公会有这一招一样,捡起旁边的烧火棍就砸了回去。
笤帚疙瘩被打飞了,烧火棍砸在了禾大海的肩膀上。
中年汉子疼得一呲牙,看着麦苗更加来气:“好啊,花钱娶你这么一个样子货,男人碰你一下都不行,现在还敢跟公婆动手了,你看我不锤死你!”
禾大海说着一把抓住了烧火棍,使劲一扥,就将烧火棍夺了下来,反手就向着麦苗的头上砸了下去。
麦苗躲闪不及,额头上挨了一下子,顿时起了一个大包。
她伸手拿起旁边菜板子上的刀,一把抓住后面进来的禾继祖,对着禾大海说道:“姓禾的,你敢再动我一下试试,我现在就劈了你儿子!”
禾继祖在外面听到屋里闹起来,是进来看情况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成了人质。
菜刀是昨天刚磨过的,这会儿沾着皮肤上,让禾继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叫着爹娘,颤抖着声音求麦苗将菜刀放下。
禾大海投鼠忌器,这会儿也只能色厉荏苒的威胁着儿媳妇将菜刀放下。
禾大海媳妇更是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改之前吵吵把火的架势,软声软语的跟儿媳妇打着商量:“这要是闹出人命来,你可是要去蹲大牢的,孩子,你想去蹲监狱吗?赶紧把刀放下吧,那可是你男人,他万一有个好歹,你可是要守寡的。”
麦苗冷笑:“有这样一个男人,我还不如守寡呢!”
她在禾继祖的脖子上拉出一道口子,算是给禾大海两口子的警告。
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脚底下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低头一看,原来是禾继祖尿裤子了。
麦苗的脸都绿了,口中骂着“窝囊废”,挪开菜刀,将禾继祖往前一推,挡住了禾大海两口子,自己则是转身就跑。
禾大海想要去追人,禾继祖却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爹娘:“爹啊,我害怕啊,这个媳妇咱们家别要了吧,太吓人了。”
麦苗从屋里出来,就已经有了打算,抄着菜刀,再次返回林场。
这会儿孔林生正好出来上厕所,就看见麦苗撒丫子往山上跑,疑惑的偏偏头,却也没多想。
紧接着就看到胡东宝骑着自行车,进了窦婶家的大门。
他冷哼一声,骂道:“这个贱皮子!”
大家都是男人,胡东宝那点心思再怎么藏,也藏不住,他早就看出来了。
不过孔林生也没把胡东宝放在心上。
禾小善最不喜欢的就是窝囊废,这胡东宝,八杆子打不出一个扁屁来,可不就是个典型的窝囊废吗?
这个窝囊废还是个不会说不会唠的,禾小善能看得上他才是奇怪。
相比之下,反倒是顾西安跟周朝晖更容易进禾小善的眼。
不过婚姻嫁娶,自古以来就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就算是周朝晖他妈把话说得再漂亮,他也不看好这两个人,周朝晖迟早会甩了禾小善。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是顾西安捡到这只破鞋了。
孔林生在心里将自己跟顾西安对比一番,又觉得顾西安除了有一份林场的工作以外,那真是样样都比不上他,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反正不管他过得好不好,禾小善都不能过得好。
那个女人迟早会明白,这世上,除了他孔林生以外,没有人会给她带来幸福。
“阿嚏——啊——嚏——阿——嚏——”
连着打了三个喷嚏,禾小善揉了揉鼻子,继续糊纸盒。
寇飞燕问道:“一想二骂三叨咕,这是谁叨咕你呢?”
禾小善白她一眼:“谁能叨咕我?大概是早上起得太早了,受了风,要感冒。”
“那你晚上可要给自己熬点姜汤喝,这要是感冒了,可有你受的。”寇飞燕的毛衣打得飞快,这会儿,就差一个袖子还没织完了。
禾小善没放在心上,反而问起一旁帮着糊纸盒的瞿静:“静姐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