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脸生疼
林副场长差点呕出半斤血，可镇上县里都已经同意的事情，他除了跟着笑，还真就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转身就想回办公室，却正好看到容锦鹤端着饭盒站在门口，正盯着他。
脸生疼。
自己的话说得太早了，而且也不应该当着容锦鹤的面说出来。
他倒是不担心容锦鹤做周朝晖的传话筒，就是觉得整件事都弄得自己挺没有面子的。
工人们倒是很高兴，尤其是以顾西安为首的一群年轻人，话里话外对周朝晖更加佩服了。
他们也知道这种先前没有的例子，现在提出来是在为难人。
顾西安站在周朝晖身边低声说道：“其实我们都以为这件事不能成，今天还在商量着不行就一起去镇上找局长说这事。”
“我也没费什么力气。”
周朝晖说实话。
顾西安却不相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太多。
周朝晖只能让这些人先去吃饭。
人群散了，禾小善站在厨房门口正看着他。
周朝晖走过去，跟她解释：“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是县里领导先拍的板，王局长这才知道这件事真的可行，同意的。”
“那我也要谢谢你。”禾小善目光纯净柔和：“真的谢谢你。”
周朝晖轻笑道：“好了，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不怎么会恭维人。”
“嗯？”
“本来还以为你能有一大堆要说的，可没想到等了半天，就这么两句话，还都是这么几个字。”
“那怎么办？我收回？连谢谢都不说了？”禾小善笑道。
“本职工作，还真就担不起你说的这个谢字。”周朝晖有些愧疚的看着禾小善：“而且，事情话也没有这么简单，上面领导的意思是这件事值得宣传，所以，可能还会有报纸来报道这件事。”
“报纸？”禾小善不懂：“不是都已经宣传过一波了吗？怎么还要宣传？”
“这两次的事情本质不一样，上次那个，重点在于你跟你妹妹的待遇，这一次，重点宣传你爸爸的模范事迹，就像是这个劳动模范的称号，本身起到模范带头的作用。”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明白了。”
“其实我还是没有把话说清楚。”周朝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件事本身的出发点也是带着功利目的的。
要是换做别人，他直接通知一声就成了，可是面对禾小善，面对那双猫一样的眼睛。
周朝晖难得的，竟然也有了欲言又止的时候。
禾小善看他皱成川字的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下，问道：“如果真的有采访，领导也会发言吧。”
这是必然的，周朝晖点点头。
禾小善下意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还当什么事，你瞧你憋得那个难受劲，采访就采访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次真正的重点还是林场给劳动模范的待遇，不仅仅是你爸的模范事迹。”
“那也没什么啊，无利不起早，你要是这么说啊，我心里就踏实了，要是对林场，对林业局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怎么还会答应这件事呢？再说了，这也没什么错，本来就是领导开明，这件事才能成，工友们友善公正，没有忘记我爸，这都是事实，怎么还就不能宣传了？”
周朝晖松了一口气：“我还想着这件事有沽名钓誉的嫌疑，怕你不高兴。”
“怕我不高兴？真新鲜，你一个大场长，居然还会怕我不高兴？”
禾小善笑得没心没肺。
周朝晖下意识想要解释，可还没等他想好说辞，禾小善就再次拍拍他的肩膀开口：“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了，这真的没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再说了，往年我爸上报纸的时候，领导也都是跟着一起上的，真的别想太多。”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这么豁达，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县林业局的领导准备帮你们搞一个募捐，捐款，你会收吗？”
虽然不是嗟来之食，可是手心朝上跟人要钱这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他担心禾小善犯倔不肯要。
“收啊，为什么不收，我的周大场长，我有三个妹妹要养啊，钱这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禾小善远比周朝晖想象中的还要豁达：“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等将来我有钱了，我也一样会尽自己所能回馈社会的。”
周朝晖人生第一次，有了困惑。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禾小善不去管他的纠结：“我要进去干活了，您哪，也别想太多，容易累。”
她又顺势拍了拍周朝晖的肩膀。
肩膀上的这只爪子——
周朝晖的目光从禾小善的脸上挪到肩膀上的那只爪子上，最后落在禾小善垫起得脚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垫着脚挺舒服的哈？”
禾小善连忙抽回自己的爪子，讪讪的笑道：“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习惯了。”
她从小摸鱼爬树，性格泼辣爽利，身边的玩伴不拘男女，在学校里是班长，在家里是老大，身边的小伙伴，就算是寇飞燕这样比她要大两岁的人，都习惯性的问她拿主意，这个动作几乎都是习惯性的了。
这会儿看到周朝晖变脸，才忽然意识到这位不是自己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自己这么做，简直是跟摸老虎屁股没什么区别。
道了歉就准备溜之大吉。
小辫子却被人抓住。
周朝晖上前一步，靠近禾小善，静静地看着她，将两个人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都回想了一遍，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跟眼前这个毛丫头说清楚。
禾小善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想要反抗，自己力气没人家大，个头没人家高，职位也比人家低，最重要的是欠了人家那么多人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恶语相向。
可这姿势实在是太窝囊，食堂里吃饭的人都要出来了，要是让别人看到，自己岂不是威严扫地，尤其是顾西安跟禾继祖，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只能无奈的看着跟周朝晖对视：“周场长，还有什么指示啊？”
离得这么近，她心有点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