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欠人情
“换的？”
禾小善有些纳闷，要怎么换。
老奶奶回头看了看老大爷。
“等着。”
老大爷说着话出去了。
老太太目光慈善的看着禾小善，一直捏着她的手：“小姑娘，真乖，真懂事，你爸妈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一定很欣慰。”
禾小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没，我做的也不好，我爸妈不嫌弃我就成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这说的是什么傻话，哪有当父母的，会嫌弃自己孩子的。”
她说这些的时候，神情略有些伤感。
禾小善觉得怪异，却不好多问人家的私事。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又回来了，手里抱着个咸菜坛子。
放到了禾小善面前：“这是一坛子腌萝卜，你拿回去吧。”
他见禾小善发愣，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嫌弃？我可告诉你，我老头子这腌萝卜的手艺可是独家的，别人想吃还吃不到。”
禾小善顿时笑了：“您老误会了，我哪里是嫌弃，我这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弄回去，这么一坛子，自行车也不好驮着。”
“这有什么难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老爷子出去找了绳子，在禾小善的后车座上绑了两根木板，做了个简易的木架子，又将咸菜坛子绑在上面。
伸手晃了晃，咸菜坛子稳稳地。
老爷子对禾小善说道：“稍微慢一点，没事了。”
的确不错。
禾小善拿上包袱，骑上自行车，跟两位老人挥手告别。
老太太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带着不舍：“来的突然走得快，这孩子……”
“看什么看，多看几眼也就是那么回事，无亲无故的，来这一趟，也就不会再来了！”
“没爹没妈的可怜孩子……”
“没爹没妈也不可能认你当妈，死了这条心，消停过你的日子得了！”
“这孩子重情重义的，看着跟别人不是不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两个肩膀扛着一张嘴，皮囊里面揣着的什么心思，你能一眼就看出来？你当你自己是照妖镜吗？”
老奶奶生气了，掐着腰骂道：“死老头子，你是不是不抬杠会死啊？”
老大爷冷笑：“是啊，是啊，不抬杠我能少活好几年！”
老奶奶：“……死老头子臭脾气，狗能改得了吃屎，你就算是再活八辈子也是这个死德行！哼，要不是你这个臭脾气，咱俩也不会落到现在无人送终，只能看着别人家孩子眼馋的地步！”
“眼馋的是你，不是我！还有，别把那种人的忘恩负义都拐到我的头上！你没人送终，是怪我吗？”
“怪我！怪我不会生不会养更不会教，这总行了吧？”
老奶奶说着话开始掉眼泪。
老爷爷很无奈追着进了屋：“你看你又来了，是我的错，是我说错话了，成了吧？你别哭了，回头那偏头痛犯了，又该遭罪了！”
老奶奶只管继续掉眼泪，完全不想搭理他。
老大爷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是说那孩子就不好，可你看看，来了一次，不问咱们家的姓名，也没留下她自己的姓名，摆明了就是来打听一下那小子的情况的，根本没想跟咱们过多来往，以后怎么还可能会来。你再看看这袋面，现在的白面多值钱啊，明知道那小子随后就被接走了，也没给咱们带来什么麻烦，却还是留下了，摆明了银货两讫，不想欠咱们人情。”
老奶奶听得心灰意冷：“那你还给她咸菜。”
“她不想欠我人情，我也不想欠她人情啊，一坛咸菜——唉，行了，现在我的咸菜也不值钱，不过好歹算是还回去了，也省的以后成了一桩心事。”
老奶奶看着老大爷，心中有些愧疚：“老宋，的确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也不要难受了，咱们俩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别人觉得孤单，可是咱们日子清净啊，挺好的，你看看那些有儿有女的家庭，哪一个不是闹闹哄哄，烦心事不断地？还有啊，昨天前院那对婆媳又吵架了，你还不知道吧？”
她故意逗老伴儿开心，学着那对婆媳吵架的情景，描述的绘声绘色。
让宋大爷很快忍不住笑了。
老奶奶见他笑了，心情一松。
说道：“我去做饭，那丫头不留下来吃饭，咱们俩总不能扎脖吧？”
宋大爷抓住了她的手，歉疚的说道：“老婆子，我拖累你了……”
“嗨，说什么呢，两口子，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再说了，我都已经跟你过了一辈子，说这个话，你不觉得晚了点吗？”
老奶奶拍了拍他的手：“都已经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我去做饭，那孩子不留下来吃饭，咱们自己吃。”
“……”宋大爷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禾小善都是骑着自行车每天来回几十里路，骑车撒把装比比赛都是常有的事情，驮着一坛子咸菜自然不算什么大事。
回到家之后，将咸菜坛子抱下来。几个小的连忙围了过来，禾小良帮忙抬着咸菜坛子。
禾小正拿着包裹跟在后面。
一进屋就闻到了土豆炖白菜的味道。
两个上学的小姑娘给姐姐汇报，她们写完了作业，只等着她回来吃完饭之后就去山上捡柴禾。
咸菜坛子被放在了地上。
禾小良好奇的看着姐姐：“什么东西，这么沉？”
打开看是腌萝卜，小姑娘不免有些失望。
“这样的咸菜，咱家也有两坛子。”
一坛子是咸菜疙瘩，还有一坛子是咸黄瓜，都是上秋的时候，她们爸妈腌的。
齁咸齁咸的，要不是因为家里没菜，谁会吃这些咸菜。
不过那两坛子咸菜她们吃得慢到也不全是因为咸菜咸，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那是爸妈腌的，姐妹几个虽然不说，可也知道吃一口少一口的道理。
“要知足，人家送的好意不能辜负。”禾小善教训着妹妹。
顺手拿了一块萝卜咬了一口。
神情却是一怔。
禾小良看她神色有异，好奇问道：“怎么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