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非曲直
这才几天啊，七岁的小孩子，就给虐待成这样？
小姑娘抬起冻得跟小馒头似的的小手，边擦着眼泪边说道：“大姐，我怕！她们会打死我的！你都不知道她们大人多疼，拿针扎我，拿烧火棍抽我，掐我的脸，扇我巴掌，还不给我饭吃！”
她撸起自己的裤腿，露出大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这都是奶奶掐的，她掐的我好疼啊！”
“大姐，我真的好害怕，她们还说，要是我不听话，就把我跟二姐三姐都弄死，还要撅了爸妈的坟！”
何心美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小丫头片子，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小孩子不会说谎。
禾小齐身上的伤，更是最好的证据。
何心美的话没有人相信。
禾小善更加不会相信。
她让小妹把裤脚放下来。
问道：“你二姐三姐呢？”
“她们俩被大伯大娘带走去山上捡柴禾了，继祖哥哥要结婚，他们家天天好多活，每天二姐三姐回来都累得说不出话来，他们还不给饭吃！”
禾小齐抱着她的腰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话却说得清清楚楚。
禾继祖是禾小善大伯家的大儿子，去年就订婚了，不过一直不敢张罗结婚，因为他们家拿不出对方想要的彩礼。
这才几天时间，忽然就有了彩礼钱。
如果说跟自己被卖一点关系都没有，禾小善才不信。
院子外面的人纷纷指责几个人，麻辣张无理辩三分：“什么叫虐待？小孩子不听话，管教一下怎么了？谁还不是爹妈棍棒底下 长大的？”
“这么冷的天，七岁的孩子在外面用凉水洗衣服，不给饭吃，也是管教吗？”
何心美心虚：“没空烧热水，是她自己主动要帮我洗的！”
这次不用禾小善提醒，禾小齐就主动开口了：“你胡说，是你拿着烧火棍打我出来的。”
何心美伸手过来抓禾小齐：“操你妈，瘟灾的小丫头片子，你他妈能不能不胡说八道？”
还没等她走到禾小齐身边，禾小善手中的鞭子就再次打了上去。
何心美被打得急了眼：“小丧门星，讨债鬼，我今天和你拼了！”
她转身去拿立在墙边的铁锹。
院子外面的孔林生要过来帮忙，却被他妈一把抓住：“这有你什么事，跟我回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院里的闹剧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孔林生母子的离开。
何心美拿到铁锹，鞭梢就已经抽在了她的脸上。
她疼得眼睛都红了。
也顾不得禾小善再次抡下来的鞭子，拿起了铁锹就要跟禾小善拼命。
麻辣张更是对着屋里叫道：“老头子你是死人吗？也不知道出来帮忙？”
很快，屋里出来了一个老头，光着脑袋穿着一件黑棉袄，腰间扎着麻绳，手里拿着笤帚疙瘩，呵斥禾小善：“干什么呢？对你奶奶跟三婶动手？这都谁教你的规矩？”
“我爸妈教的，被欺负了，就要打回去！”
“是你爸妈不在了，你们还不懂事，我们做爷爷奶奶的代替你爸妈抚养你们，怎就能说是欺负！”
禾老头义正言辞，竟然是将刚才禾小齐说的话全都忽略了。
禾小善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道：“你聋了，我妹妹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
自己的这个爷爷一贯会玩这些花花面，其实他跟奶奶一个装枪，一个放炮，什么缺德主意，都是这对老两口子合计出来的，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禾老头捂着胸口，一副被气到的模样：“你这个丫头，你这丫头真的是没法好好说话！我跟你奶奶好不容易在城里给你找了活计，想要让你多挣点钱，你们姐妹几个的生活更轻松一些，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仅不好好干，还偷跑回来，就是为了跟家里人打架吗？”
好啊，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禾小善冷笑道：“你们哪里是送我去城里找活，分明是把我卖去给容庄的病秧子冲喜！”
“什么容庄，你说的什么话，我不懂！”禾老头装傻：“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有冲喜这回事？”
麻辣张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真是好人没好报啊，我豁出脸皮来托人把你送去了城里挣钱，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污蔑我们呢！”
“污蔑？”
禾小善指着地上的禾耀祖问道：“不如我们让他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初就是这个八岁的小孩子来家里叫她，说是奶奶请了村里所有有名望的长辈在过去，要和她谈父亲留下来的房子还有林场的指标该怎么处理。
她知道那老太太图什么，家里的房子是去年新盖的，三间砖平房，村里独一份，奶奶跟两个婶子早就眼红了。
爸妈刚去世，她们就迫不及待的上门要分家，不过被她操着刀赶了出去。
这群人当然不甘心。
她不想去的，可小孩子装乖卖巧，说是奶奶把村里的长辈都过去了，想要把话说开了，也省的以后奶奶再上门来找麻烦不是？
她当时觉得小孩子不能骗人，信了他的鬼话。
去了之后，长辈却没到，奶奶给她倒了一杯水，承认自己的错误，说起禾小善的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泪。
禾小善喝了一口水，觉得味道不对，却没多想，可意识越来越不清楚。
记忆最后的画面就是奶奶还挂着泪水的脸上流露出来的阴险扭曲的笑容，以及奶奶说的那句话：“你爸是我生的，我养的，他死了，所有的东西就都应该归我，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做主了？”
而禾耀祖就在一旁，啃着苹果看着热闹。
等到再睁开眼，自己就在容家了。
所以，禾小善打起这个孩子来，一点都不愧疚。
这小孩子也是她被卖掉的帮凶。。
禾耀祖被她看得害怕。
哭着找妈妈。
何心美顾不上拿着铁锹跟禾小善打架，连忙过来把儿子抱在怀里护着：“禾小善，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冲着他来劲？”
禾小善却不跟何心美争辩，只是死死地盯着禾耀祖：“不说实话是吗？你要是不把实话说出来，我爸我妈晚上就去找你算账，把你一起拖进棺材里给他们陪葬。”
这话大人不会当真。
小孩子却是最害怕的。
禾耀祖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