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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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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大哥一双崭新未穿的鞋袜失踪之事后来还是暴露了。

    陆大哥自己没有留意, 他娶的媳妇纪大嫂是个仔细人,发现东西不见之后,里外一翻找, 就把翠翠揪了出来——厨房帮佣的一个下人看见翠翠抱着一包东西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了。

    纪大嫂心疼的了不得,不过她有两分心计, 不想得罪将要参加选妃的小姑子,便没立刻闹开来, 私下先试探地找兰宜说了, 兰宜直接认了:“是我拿的, 不关翠翠的事!”

    这问题就大了。

    云英未嫁的娇滴滴小姑娘,拿了男人的鞋袜做什么去?实在叫人不能不往私相授受上想。

    乡间规矩虽然不多, 但在男女大防上还是有讲究的。

    事捅到了陆老爷和陆太太跟前。

    翠翠吓得不轻,兰宜不怕,不该认的,她知道了咬死不认:“爹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我心里生气,就把大哥的东西拿出去丢了。”

    陆老爷不信:“丢哪儿了?”

    “靠山洼那边的水塘子里。”

    那水塘深得很,时不时还有山里的动物跑出来在塘边喝水, 陆太太听了忙道:“你怎么跑那么远?仔细狼把你叼进山里吃了, 下回不许去了。”

    纪大嫂心痛地插嘴:“大妹,你大哥又没招你,你要出气, 怎么丢他的东西。”

    陆太太嗔怪地道:“还不是看她大哥老实好欺负!”

    两个女人一递一句地,就把话题绕开来了,陆老爷远比她们精明,一个字都不信, 想了片刻,冷不丁盯着女儿道:“你是不是偷出去送给杨文煦了?”

    兰宜惊讶地脱口而出:“我送他干嘛?”

    她眼睛都瞪圆了,陆老爷狐疑地再三打量,终于确认她这次没撒谎,他自家养的女儿自家知道,要说被别的什么他都不知道的男人勾走那应该不可能,而这个女儿生来地性子又有点拗,再追问只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就好,这阵子你就在家呆着,不许再出门了。”陆老爷下命令。

    他今儿已经把女儿的名字和全家的籍贯出身都报到里正那里去了,接下来只等着这场富贵能不能砸到头上来了。

    陆老爷再端详一番女儿,私心里以为把握不小。

    就算竞争激烈,选不中正妃,不还有个侧妃或是夫人之类的吗?他要求没那么高,只要有个封号,这个女儿就没白养。

    于是兰宜就被关了起来。

    兰宜起初不知道陆老爷已经把事做上了,不能出门虽然闷得慌,但陆老爷不追究那套鞋袜,她也松了口气,就老实地在家呆着,呆了两天,杨家来人了。

    是杨文煦的父母。

    他们来质问陆老爷为何悔婚。

    陆老爷一顿臭骂,将他们撵了出去——不过是口头上对杨秀才进行过赞赏,稍微流露了一下许婚的意思,又未落一字到纸笔上,也没经媒证,怎么就说到一个“悔”字了?

    陆老爷的名声可不容许被这么败坏,他看中杨秀才是他的福气,看不中,就是杨秀才没福罢了。

    陆老爷理直气壮,丝毫无愧于心,在厢房里的兰宜听了全程,却是又气又丢脸。

    不嫁杨家她没什么意见,也不伤心,但她接受不了陆老爷的做法。

    更不想去选什么妃!

    兰宜找陆老爷,自然是说不通,又找陆太太,陆太太比陆老爷心疼女儿,但当不得家,望着女儿花瓣般娇嫩的粉润脸庞,只是叹气。

    这么折腾了大半个月,府衙衙役送来了官府的文书。

    兰宜过了第一道身家清白年貌吻合的关,要进城备选去了。

    到这一步,陆老爷说了也不算了,兰宜只能去。

    她好生气啊!

    她就这么一路气着被陆大哥送进了青州城里,进入刚建好不久的沂王府,先过初选,验明正身,之后与许多妙龄姑娘一起,再候复选。

    兰宜始终气鼓鼓的。

    王府很大,雕梁画栋,十分富贵,但她一点都不喜欢。

    她只想回家。

    这儿人太多,吃不好,也睡不好,还要供人挑选,听说是从京城皇宫里来的嬷嬷甚至要检查她们的牙齿——她家里买牛买马才那样做!

    兰宜恨不得自己有两颗坏牙,吓那嬷嬷一跳。

    可惜她两排牙齿洁白整齐,一点歪斜都没有——睡在她旁边的一个乐安姑娘生得肤白貌美,就是正中门牙上缺了一小点,不细看完全看不出来,但嬷嬷严格地挑出来了,问她,她说平日喜好嗑瓜子,有一次不小心磕崩掉的,然后就被刷下去了。

    兰宜真羡慕她。

    乐安姑娘自己也很欢喜,原来她有情投意合的远房表哥,只是父母不同意,硬把她送来选妃。

    乐安姑娘收拾铺盖走了,临行前把没磕完的瓜子都送了兰宜,兰宜狠狠地偷空磕了两天,瓜子磕完了,她的牙还好好的。

    兰宜真是郁闷。

    但是再出格的事,她也不敢做了,那些嬷嬷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迈出去的步子像用尺子丈量过,虽然面相看上去不凶也不狠,但每回出现说话,都给人很大的压力。

    她们这些来自三县的秀女统一住在王府东路前院,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地人越来越少,少到兰宜已不必跟人合住,可以单独有一间厢房了。

    原来嫌吵,现在她又害怕了。

    归根结底这是个陌生地方,长这么大,她头一次离开爹娘,住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

    她怎么还没被刷下去呀?

    恐惧与气愤令兰宜终于下定决心,她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地混日子了,她要为自己的命运做出努力。

    隔日是最后一次复选,选完,就要到终选了。

    终选很可能有沂王本人亲至——但也不确定,按规矩沂王没有最终决定权,名单将报送京城,由宫内最终选定沂王妃。

    对了,陆老爷打听的消息错了,本次没有什么侧妃或夫人,听说是沂王本人发话,不喜人多事多麻烦喧闹,宫里归宫里,眼下在青州,他要执意如此,也没人能和他对着干。

    关卡越往后,从外貌的倾向会转变为才德。因为这时候还能留下来的在容貌上都已经是出于众人的了。

    嬷嬷让兰宜展示才艺。

    兰宜总算来精神了:琴棋书画,她一样都不会!

    她倒是能绕着王府跑一圈,但嬷嬷应该不想看。

    兰宜快乐地交了白卷。

    回去她就收拾起铺盖来。

    收拾好了,她到院子门口找到一个这阵子熟悉一些的侍女,取出一个银锞子给她,请她设法去城中的悦来客栈找陆大哥,让陆大哥准备来接她。

    陆大哥是不能进王府来的,不过陆老爷该花钱时很舍得,这大半个月一直让儿子住在城里,随时等候消息。

    包括兰宜,陆老爷也给了一十两银子,叫她打点用,兰宜一文没用,她只想早日被刷回家去,才不花这份钱。

    至于这个小银锞子,则是用陆大哥那双鞋袜所换——就是那天那个矮个男人给的。

    银锞子很精致可爱,上面铸了吉祥话儿,还刻了个兰宜看不懂但也挺好看的纹样,兰宜很喜欢,随身带进王府,是怕有不时之需,而现在就是时候了。

    王府富贵如此,侍女们的行止也显不凡,太一般的东西,她拿出来,只怕人家都看不上眼。

    这个小银锞子价值不算高,但自带大户底蕴,就很适合。

    虽然她可以再等一等,等到嬷嬷来通知她,她再收拾出府,再去找陆大哥,不过时间就耽搁下来了,要是拖到天黑,那她今天还走不了了,夜长梦多,谁知道会不会生出别的事端。

    横竖过了初选后,后面每一关被黜落下来的人都有银钱补偿,乐安姑娘就拿了十两,她多撑了一关,说不定有十五甚至一十两呢,肯定不亏。

    兰宜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侍女收到银锞子一怔,之后还对着阳光照了照,辨认上面的纹样,似乎也对于她能拿出这样的好东西刮目相看,之后没有多话,爽快答应着走了。

    兰宜想到马上就要回家,心潮澎湃,坐不住,又去把自己的行李检查了一遍,力图绑得更结实些。

    “陆姑娘。”

    先前的侍女在门外叫她。

    这么快事就办妥了?

    兰宜又惊又喜地转过身来,正要感谢她,堆起的笑脸在看见侍女身后的人时僵住又呆住。

    “你们——”

    她诧异极了,呆呆地走出门来,犹恐自己认错,直到越过侍女,走到那一高一矮两名男子跟前,左看看,右看看,才拔高了嗓音,“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矮个男人——窦太监呵呵一笑:“这是咱们王爷的府邸,王爷不在此处,又在何处呐?”

    兰宜脑袋嗡嗡响,觉得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楚,就是合到一块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盯住高大的年轻男子使劲看。

    他今天穿得比那天光鲜多了,朱红常服,束革带,戴了冠,神色冷漠矜傲,周身贵气逼人。

    这居然是——王爷?

    王爷是这样的?

    兰宜嘴巴越张越大,她脑子里糊成一团,有限的见识不足以处理这样的事,竟没想起来她该行礼,而是先照着自己想法问道:“那你们来找我吗?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窦太监抬手,将捏在指尖的小银锞子展示给她看:“这是王府使人所铸,有府造徽记,你一拿出来,府里的人就认得了。”

    兰宜:“哦——”

    她又呆了呆,想起来道:“那你们真是大户人家啊。”

    窦太监笑了起来,问她:“见素说,你要走了?”

    见素大约就是那侍女的名字,兰宜也不想问,只点头:“嗯,我被刷下来了,该回家了。”

    窦太监意味深长地道:“有吗?”

    兰宜奇道:“没有吗?”

    她都交白卷了,怎么可能不走。

    “别啰嗦了。”

    沂王启唇,冷淡地打断了他们。

    窦太监一声不吭地退后。

    兰宜呆站片刻,这时终于想起自己应该行礼,她倒也学了些礼数,缓缓福身,道:“那我——民女告退。”

    沂王目光拂下,在她乌溜溜的头顶顿了片刻。

    这些日子,他已被吵得很不耐烦。

    莫说什么夫人侧妃,如有可能,他连正妃都不想选。

    选了正妃,在此地立府,成家,他的腿脚从此也就定在了此地,再也动不了了。

    这座王府,如同囚笼,将囚住他,囚住他的世世代代!

    沂王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心燥意,拂袖而去时,丢下三个字:“就她吧!”

    她不想中选,很好,以后会少来烦他;

    人不大聪明,也好,更省他费心应付;

    心还算善,当少掀风作浪。

    兰宜莫名其妙,这没头没尾的三个字,她根本听不懂,贵人说话难道就是这样式的,那她可真不爱听。

    但她不敢说出来,她迟来地感到了畏惧。

    那是王爷啊。

    她还是赶快回家去吧,这里真吓人。

    但是她想进去拿行李时,窦太监拦住了她,阻拦的动作很温和,说话声音更添了两分恭敬:“陆姑娘,恭喜你了。”

    兰宜更晕了,晕头转向地想:啊?

    她喜从何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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